第十五章、江湖
宣德巷。
这条巷子是京城内最为繁华的巷口，三教九流的买卖铺子，在这里几乎都能寻得到。
陈记油坊就在这条巷子的中间地段。
不过此时，油坊的大门已经贴上了封条。
“京应天府直隶提刑按察使司庚子日封……”
看着门上的封条。
苏白也知道转轮王叫他来的目的了。
肥油陈是黑石的总管，管理着黑石的所有归档密件，以及各地官员进贡的账目。
可以说他手里的东西，关乎着整个黑石的命脉，要是有人得到了那些东西，黑石将无秘密可言。
如今他突然被人杀了，转轮王这个帮主自是难以心安。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时，远处传来更鼓声响。
苏白没有继续耽搁，走到墙边，脚尖在地面一点，便凌空跃起丈许，无声无息的隐没在了黑暗中。
一间密室内。
灯光摇曳。
散发出荧荧微光。
肥油陈的身子侧歪在椅子上，脸色苍白，胸口处血迹斑驳。
干涸的鲜血在昏黄的灯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褐色。
“他们俩还没到吗？”
转轮王仍旧是那副模样，手持长剑，身披黑色斗篷，剑柄处的转轮“嗡嗡”颤响，语气颇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杀手走过来，低声道：“雷彬刚刚已经到了，无常还没有来，会不会是他没有看见千里火？”
无常。
这是苏白在黑石中的绰号，意为传说中的勾魂使者，凡事被他盯上的人，都难逃一死。
至于他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只有三个。
一个是救他离开死牢的老叟。
一个是肥油陈。
还有一个就是转轮王。
“不会。”
转轮王摇摇头，对苏白似乎很有信心。
“看来还是帮主了解我。”
就在转轮王话音落下的同时，苏白的声音也从外面响起。
片刻后。
两道身影从外面走进密室。
“你们俩来的太慢了。”
转轮王抬起头，摆了摆手，
那个蒙面的黑衣人，立刻把旁边桌案上放的剑拿起来，递到苏白和雷彬眼前。
“这是肥油陈的剑。”
看着他手中缺口斑驳的长剑，雷彬的眼神顿时一凝，对於肥油陈的武功他很清楚，虽然近几年养尊处优，功夫却没有放下，对方能把他杀掉，绝非江湖上的寻常之辈。
“一刀毙命？”
苏白也走到肥油陈的尸体旁。
“对，一刀毙命，干脆利落。”黑衣人在旁点头：“算上肥油陈这已经是半年来的第四个人了，对方应该是个精通刀法的高手。”
“你们俩怎么看？”
转轮王回身看向苏白和雷彬。
雷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环肩，摇头道：“剑法我不大懂，只能看出来对方的武功很高。”
“不是刀法……”
苏白接过那口长剑，屈指轻弹，剑身顿时发出一阵悠长的轻鸣。
“什么意思？”
听到苏白的话。
那个黑衣杀手怔了一下。
这时，雷彬懒散接过话茬：“他的意思是干掉肥油陈的人，用的并非是刀法，而是剑法。”
“不错。”
苏白颔首道：“那人以剑作刀，招法大开大阖，所以留下的痕迹看着像刀法，他之所以这么做，想必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剑法？那会是细雨吗？”
黑衣杀手心中一动。
“不是她，不是她的剑法。”
转轮王摇摇头，抬脚走到书桌旁边，看到上面那些破烂的油纸，问道：“被拿走了什么东西？”
“归档密件，还有各州府官员上缴银两的账册。”
转轮王点点头，道：“那些东西先不用管，查找罗摩遗体的事情如何了？”
“昨日接到河南的飞鸽传书，上半部罗摩遗体好像落在了崆峒派的紫青双剑手里，下半部遗体则是在京师首富，也就是通宝钱庄的主人张大鲸手中。”
“张大鲸？”苏白饶有兴趣的道：“听说这张大鲸富可敌国，家财万贯，但却是个残废的瘫子，只能终日坐在轮椅上。”
“不错。”
黑衣人点头道：“所以张大鲸愿出十万两黄金，去换紫青双剑手中的罗摩遗体，按照路程来推算，半个月后他们就差不多就能进京。”
“好，派人盯紧张大鲸，找出他们的交易地点，到时把罗摩遗体夺回来，还有细雨的下落也不能放过，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
“是！”
黑衣人恭声应道。
转轮王又看向苏白和雷彬，道：“这两个月你们不要离开京城，待夺得罗摩遗体后，我不会亏待了你们，会给你们想要的一切。”
“那就多谢帮主了。”
苏白的面庞隐藏在面具后，根本看不到他的神情变化，只能从眼神中窥得一二。
雷彬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待得两人离去后，那个黑衣人才走上前，有些迟疑的说道：“帮主，我发现雷彬似乎有了些变化，行事作风与原先变得截然不同。”
“一个杀手如果有了牵挂，那么他离死就不远了。”
转轮王轻叹一声，也不知是讥讽，还是感慨，意味深长的继续说道：
“不单是雷彬，就连彩戏师也动了隐退的心思，可他们却不知道，一旦走上这条路，就注定要走到底，根本无法全身而退，不能反悔，也没得还价，不想杀人，就只能被人杀……”
…………
石桥禅。
相传佛陀弟子阿难出家前，在道上见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佛祖问他，你有多喜欢那少女，阿难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夜深了。
曾静安然的躺在床上，看着身旁沉睡的丈夫，想起了云何寺老方丈见痴和尚的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闭上眼睡去。
她现在只想当一个普通人，不想再涉足江湖恩怨。
为此她不惜改容换面，使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还再次回到了京城。
或许是灯下黑的道理。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转轮王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一直想要追寻的细雨，如今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
但是，正如转轮王所言。
这条江湖路一旦踏上，就注定要走到底，再也无法全身而退，除非到死亡来临那一天。
这条巷子是京城内最为繁华的巷口，三教九流的买卖铺子，在这里几乎都能寻得到。
陈记油坊就在这条巷子的中间地段。
不过此时，油坊的大门已经贴上了封条。
“京应天府直隶提刑按察使司庚子日封……”
看着门上的封条。
苏白也知道转轮王叫他来的目的了。
肥油陈是黑石的总管，管理着黑石的所有归档密件，以及各地官员进贡的账目。
可以说他手里的东西，关乎着整个黑石的命脉，要是有人得到了那些东西，黑石将无秘密可言。
如今他突然被人杀了，转轮王这个帮主自是难以心安。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时，远处传来更鼓声响。
苏白没有继续耽搁，走到墙边，脚尖在地面一点，便凌空跃起丈许，无声无息的隐没在了黑暗中。
一间密室内。
灯光摇曳。
散发出荧荧微光。
肥油陈的身子侧歪在椅子上，脸色苍白，胸口处血迹斑驳。
干涸的鲜血在昏黄的灯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褐色。
“他们俩还没到吗？”
转轮王仍旧是那副模样，手持长剑，身披黑色斗篷，剑柄处的转轮“嗡嗡”颤响，语气颇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杀手走过来，低声道：“雷彬刚刚已经到了，无常还没有来，会不会是他没有看见千里火？”
无常。
这是苏白在黑石中的绰号，意为传说中的勾魂使者，凡事被他盯上的人，都难逃一死。
至于他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只有三个。
一个是救他离开死牢的老叟。
一个是肥油陈。
还有一个就是转轮王。
“不会。”
转轮王摇摇头，对苏白似乎很有信心。
“看来还是帮主了解我。”
就在转轮王话音落下的同时，苏白的声音也从外面响起。
片刻后。
两道身影从外面走进密室。
“你们俩来的太慢了。”
转轮王抬起头，摆了摆手，
那个蒙面的黑衣人，立刻把旁边桌案上放的剑拿起来，递到苏白和雷彬眼前。
“这是肥油陈的剑。”
看着他手中缺口斑驳的长剑，雷彬的眼神顿时一凝，对於肥油陈的武功他很清楚，虽然近几年养尊处优，功夫却没有放下，对方能把他杀掉，绝非江湖上的寻常之辈。
“一刀毙命？”
苏白也走到肥油陈的尸体旁。
“对，一刀毙命，干脆利落。”黑衣人在旁点头：“算上肥油陈这已经是半年来的第四个人了，对方应该是个精通刀法的高手。”
“你们俩怎么看？”
转轮王回身看向苏白和雷彬。
雷彬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环肩，摇头道：“剑法我不大懂，只能看出来对方的武功很高。”
“不是刀法……”
苏白接过那口长剑，屈指轻弹，剑身顿时发出一阵悠长的轻鸣。
“什么意思？”
听到苏白的话。
那个黑衣杀手怔了一下。
这时，雷彬懒散接过话茬：“他的意思是干掉肥油陈的人，用的并非是刀法，而是剑法。”
“不错。”
苏白颔首道：“那人以剑作刀，招法大开大阖，所以留下的痕迹看着像刀法，他之所以这么做，想必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剑法？那会是细雨吗？”
黑衣杀手心中一动。
“不是她，不是她的剑法。”
转轮王摇摇头，抬脚走到书桌旁边，看到上面那些破烂的油纸，问道：“被拿走了什么东西？”
“归档密件，还有各州府官员上缴银两的账册。”
转轮王点点头，道：“那些东西先不用管，查找罗摩遗体的事情如何了？”
“昨日接到河南的飞鸽传书，上半部罗摩遗体好像落在了崆峒派的紫青双剑手里，下半部遗体则是在京师首富，也就是通宝钱庄的主人张大鲸手中。”
“张大鲸？”苏白饶有兴趣的道：“听说这张大鲸富可敌国，家财万贯，但却是个残废的瘫子，只能终日坐在轮椅上。”
“不错。”
黑衣人点头道：“所以张大鲸愿出十万两黄金，去换紫青双剑手中的罗摩遗体，按照路程来推算，半个月后他们就差不多就能进京。”
“好，派人盯紧张大鲸，找出他们的交易地点，到时把罗摩遗体夺回来，还有细雨的下落也不能放过，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
“是！”
黑衣人恭声应道。
转轮王又看向苏白和雷彬，道：“这两个月你们不要离开京城，待夺得罗摩遗体后，我不会亏待了你们，会给你们想要的一切。”
“那就多谢帮主了。”
苏白的面庞隐藏在面具后，根本看不到他的神情变化，只能从眼神中窥得一二。
雷彬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待得两人离去后，那个黑衣人才走上前，有些迟疑的说道：“帮主，我发现雷彬似乎有了些变化，行事作风与原先变得截然不同。”
“一个杀手如果有了牵挂，那么他离死就不远了。”
转轮王轻叹一声，也不知是讥讽，还是感慨，意味深长的继续说道：
“不单是雷彬，就连彩戏师也动了隐退的心思，可他们却不知道，一旦走上这条路，就注定要走到底，根本无法全身而退，不能反悔，也没得还价，不想杀人，就只能被人杀……”
…………
石桥禅。
相传佛陀弟子阿难出家前，在道上见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佛祖问他，你有多喜欢那少女，阿难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夜深了。
曾静安然的躺在床上，看着身旁沉睡的丈夫，想起了云何寺老方丈见痴和尚的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闭上眼睡去。
她现在只想当一个普通人，不想再涉足江湖恩怨。
为此她不惜改容换面，使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还再次回到了京城。
或许是灯下黑的道理。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转轮王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一直想要追寻的细雨，如今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
但是，正如转轮王所言。
这条江湖路一旦踏上，就注定要走到底，再也无法全身而退，除非到死亡来临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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