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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草履虫

    “我就说不要自己吓自己嘛,你看这不是到了。”洛宇渊长舒了一口气。

    “那我们怎么走了这么久?”虽然已经看见了石桥,但想到刚才那一幕,朱衡宇的心里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好像那个路根本走不到尽头一般。

    “可能是心理作用,况且我们以前也没有计算过到要底多久啊,不是有一种心理现象叫那个什么~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而痛苦却容易被延长。”

    “倒有几分道理。”

    “那是肯定,你也不看一看是谁说的。”

    朱衡宇看洛宇渊开始自恋起来,在这种气氛下,心情也就舒缓了一些,朝着石桥上走去。突然,石桥的下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很小,若隐若现。

    “洛宇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什么听到什么?哪有什么声音?”

    “你仔细听。”

    说完,两人都竖起耳朵来听,这次声音更明显,听起来像是在啃食什么东西。

    “我听到了。”

    “嘘,小声点。”朱衡宇做出一个静音的手势,示意洛宇渊不要再发出声音。

    当他们想要再去听时,那声音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什么鬼东西?”洛宇渊说道。

    “要不我们下去看看?”朱恒宇提议道,其实朱恒宇只是想在洛宇渊背后吓一吓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洛宇渊很快就中了计。

    “别废话,一起去看看。”

    两人开始向着桥下面移动,在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迎面扑来一股刺鼻的恶臭味。

    “朱衡宇,不会是你家的煤气泄露了吧?搞得这么臭。”

    “依我看,是你上一次洗脚水倒河里飘过来了。”朱衡宇捏着鼻子“哇~你这香港脚挺行啊,香港原装进口的吧?”

    刚说完,两人的目光齐齐投向桥底下。桥底下的光线很暗,几乎一片漆黑,但就在刚才,两人都好像看到了。有什么黑影在桥下闪动,看不真切。

    朱衡宇咽了一口唾沫,“刚才那个你看清楚了吗?”

    “没,过去看一下不就知道。”洛宇渊刚想踏出一步就被朱衡宇伸手拦住了,“你听那声音又来了。”

    这次声音更大了,毫无疑问就是从桥底下传过来的。那种啃食东西的声音变得愈加明显。

    “这里不会有只大老鼠吧?”朱衡宇问道。

    “喔~不错,我们今天的夜宵有着落了。”洛宇渊笑着道,“没听荒野求生里面的贝爷说吗,这都是丰富的蛋白质,要是有一只大老鼠的话,就抓它一只,要是有一窝的话,就抓它一窝,要是有一群的话,咱发了。”

    “什么发了,你就不怕像上次那样吃亏呀?”

    “这次不一样,这次没成本,纯利润。”

    “行,你牛,我以后墙都不服就服你。”

    “好,那以后请叫我洛牛B。我有多牛B呢?我敢抓老鼠,一天抓三斤,越抓越牛B。”说完,洛宇渊撸起两只袖子,一副就要开干的样子。

    刚走出没几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向这边滚了过来,大概滚了一米就停住了。目光顺着这黑乎乎的东西望去,这是一个球状物体,不知怎么就滚过来了?由于光线较暗,除了颜色和形状能够加以区分外,其他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这什么东西?”朱衡宇心中感到奇怪。

    两人朝着这黑乎乎的东西靠近,这才终于看清楚了一切,这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条条正在蠕动的吸血虫。这吸血虫似乎感受到了活物的气息。从四周向外爬,然后朝着朱衡宇两人的方向爬过来。前方一米的区域,不一会儿就爬满了上百条吸血虫,吸血虫从那球形的东西上爬下来后,两人同时也看清楚了,那原来是一个人的头颅,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块完整的皮肤,干了的血迹布满了脸上,看起来已经死了不少时间了了。散发出一股恶臭味,只见那些吸血虫不断的从头颅中,口中,耳朵中,鼻子中,爬出,甚至一只吸血虫直接从眼洞中钻出,将眼珠子从里面挤了出来,一直滚到朱衡宇的脚边上,朱衡宇一阵头皮发麻,就连那滚过来的眼珠子里也有一个洞,里面是中空的,估计是被吸干了吧?更可怕的是。那啃食声继续响着,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还有着怎样更惊悚的东西?

    朱衡宇从没有想象过如此可怕的场景,更别提经历了。任何一部恐怖电影都不及此刻恐怖程度的1‰,任何一种形容词都无法描绘出朱衡宇此刻内心的惊惧。他身子在不断地打着颤,汗再一次浸透了他的衣裳。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累得出汗,而是吓出了冷汗,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跑的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所幸那些吸血虫爬的并不快,但是他们外表皮上沾了好多血,全都是吸多了溢出来的。它们在地上爬出一条条血痕,血痕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银墨色。洛宇渊瞬间了没有抓老鼠的兴趣,心中同样是震惊不已,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此时,啃食东西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桥下面的东西出来了,那是一个三米多高,近四米的绿色生物,比朱衡宇和洛宇渊两个人加起来都高,他们两个人在这生物面前就像是婴儿一样脆弱。

    两人目光一凝,心中疑惑和恐惧相互交织,这不就是生物课本上学的草履虫吗?但怎么会长这么大?这草履虫整个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绿色,表面上布满了舞动的绿色纤毛,那纤毛竟然可以伸缩。只见那草履虫背后的纤毛缠绕着一具无头尸体。然后将这尸体放入了自己的口中,他的口像沟壑一样狭长,沟壑的两边布满了锯齿状的利齿,在利齿的搅动下,整个尸体被绞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吞入了腹中。从外面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体内附悬浮着的肉块和骨头碎屑,绿色的身体内液在尸体血液的侵染下变得绯红,紧接着又迅速的被分解,血液也不断地被吸收。几秒钟的时间里,绯红又回归了绿色。但那草履虫似乎意犹未尽?转向了那个头颅,那些爬在头颅上的吸血虫,见到草履虫过来,飞快的向四周逃窜。而那些没来得及跑的连同头颅一起,被伸长的纤毛裹了个严实,送入了口中。相同的的一幕再次发生。

    “跑!”洛宇渊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起来,瞬间惊醒了正吓的呆愣在原地的朱衡宇。

    慌乱,无比的慌乱。这正是此刻朱衡宇的内心写照,但是他的脚下的动作却不停,爆发出亡命般的速度。

    草履虫刚吃完一顿大餐,仍觉得不过瘾,最后将目光转向了两人。两人此时已经跑出去50多米。草履虫为了追上他们做出了变化,他全身的纤毛不断地伸长,最终每一根纤毛最短的伸长了五米。长的到达了十米。活脱脱的就像一碗绿色的拉面,也像一只海胆。然后他又将每几根纤毛拧在了一起,拧成一股。所有纤毛共同发力,竟然将它近四米的身躯托起了起来。从整体上来看,他的身体下方的纤毛更粗壮一些,支撑力就更大。这时,他的成百上千根纤毛就变成了他的成百上千条腿,迅速地移动了起来。

    移动的时候,前方的纤毛不断地延伸出去,后方的纤毛不断的收回,这样就呈现出一种移动的姿态。

    朱衡宇和洛宇渊回头望去,本以为这草履虫肯定很笨拙,死活也追不上自己的。哪知道这草履虫竟然有这种移动方式,并且速度比得上平时的百米冲刺。

    心中虽愈加惊恐,但脚下的速度却始终不可能再提高了,不过,从短期来看,两个人与草履虫的速度持平,一时半会是追不上的。那一分钟之后呢?两分钟之后呢?三分钟呢?更久了呢?

    自知之明两人都是有的,平时最佳的时候也顶多就能保持冲刺的速度半分钟。而半分钟之后便是生死攸关之时。

    一秒~两秒~三秒~朱衡宇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过,难道这就是生命的倒计时吗?

    25秒,心脏砰砰的跳动的声音清晰的可以听到。两人由于疲累,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

    “没想到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快。“朱衡宇心中想到。看着草履虫一步一步逼近,一种绝望笼罩在心头。难道就要这样完了吗?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不,不行,绝对不行。怎么能不再拼最后一把?

    朱衡宇给洛宇渊投来了一个坚定的目光。洛宇渊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对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到时候如果能活下来,你可要请我喝奶茶呀!”洛宇渊说道。

    随即,两人在草履虫的纤毛即将碰到他们的时候,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速度再一次爆发。一个人的潜能有多大,谁也不清楚?只知道曾有一位母亲为了救自己压在几吨重的小汽车下的孩子,徒手将汽车抬了起来。而此时,两个人所爆发的速度竟然超过了他们平时的极限,将草履虫不断的拉开。草履虫在视野中被拉的越来越远。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两人仿佛都看到了希望。就在两人坚持到第三分钟的时候。草履虫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他将身上已经拧成股的纤毛,再一次拧在一起,最终全身的纤毛拧成了八股,每一股都有人的两条大腿加起来粗,而草履虫的身体就被这八股支撑起来,像一只蜘蛛。他的八股纤毛同时微微弯曲,然后猛地伸直。从八股纤毛上爆发出来的惊人弹力,直接将它飙射出去。在飙射的过程中,八股纤毛就已经弯曲好,一落地就进行下一次飙射,速度奇快无比。

    即使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极限,即使已经坚持了三分钟的全速冲刺,但仍旧没有改变最后的结果,两人的信念动摇了,随之而来的是潜力掏空之后的一阵虚脱,再加上他们在遇到草履虫之前,就进行了一番追逐,力气早就耗的差不多了。

    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次抬起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脑子里传来一阵阵的眩晕,视野开始发黑,唯一还能够支持他们的继续往前走的就是强烈的求生欲望。

    一步步的,草履虫靠近了,它伸出了纤毛,缠住了洛宇渊的一条腿,洛宇渊用力一扯,当他扯断一根纤毛的时候。脚上被勒出了一道红印,紧接着更多的纤毛缠绕了上来,将洛宇渊的整个腿给缠住。

    “看来喝不到你的奶茶了。”洛宇渊对着朱衡宇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随即转过头去,正对着草履虫“快走,别回头。”

    朱衡宇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走。他和洛宇渊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洛宇渊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如果还在那里犹犹豫豫,煽情别离的话,只会让他白白牺牲。

    朱衡宇跑着跑着以前的一幕幕,就在脑海里不断的闪过。

    记得洛宇渊第一次上台演讲的时候。

    “大家好,我叫洛宇渊,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我们那个时候牛粪是可以卖钱的。……”

    “……我发现了一个王级目标,好大一坨。……”

    “……它不见。……”

    “……原来是其他的小伙伴来跟我抢屎。……”

    “……确保自己足够绿后躲在树上。……”

    “……将其他小伙伴收集的几袋偷偷的合多为一。……”

    一滴泪珠从朱衡宇的眼角滑落,洛宇渊可以说是他最好的朋友了,其他的人看待朱衡宇的时候,都或多或少会对他耳朵上的两个小肉球产生一点歧视,目光中都带着些许怪异。而洛宇渊却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他真诚待人,做起事来大开大合,性情豪放,老师讲课时偶尔插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引得全班哄堂大笑。朱衡宇的心里很失落,很悲伤,也很无力,但最多的是恐惧。恐惧之前所见到的可怕场景,恐惧现在所遇到的必死困境,恐惧那草履虫待会不会追上来?他也曾想过和洛宇渊一起并肩战斗,一起面对草履虫,即使最后一起去死。但是他没有,他选择了逃避。在恐惧面前,在困难面前,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于是他选择了退缩。他还给自己找理由,什么不能让洛宇渊白白牺牲。什么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一定会退缩和逃跑的吧?同时,朱恒宇也因为自己的懦弱和逃避感到恶心,他讨厌自己,讨厌这样的自己。但那又有什么用呢?自己仍然是在逃跑,这是不争的事实。

    另一边,洛宇渊看着逐渐远去的朱衡宇,又看了看缠满自己两条腿的纤毛,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双目闪烁着明晰和坚毅,“我跟你拼了。”说完,洛宇渊径直地冲向草履虫,把它往河里面推。

    “我跟你拼了。”这声音一直传到朱衡宇的耳朵里,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然后是“咚~”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落水了,朱衡宇心中震撼不已。眼中的泪水像河流开闸一样,止不住地向外涌。

    但他仍在继续逃跑着,抽空回头望去的时候,直见到黑色的河水中出现了一抹鲜红。

    水花溅起,绿色蜘蛛般的草履虫,跳出了水面。回到了河堤上,向着朱衡宇的方向飙射而来,三两下的功夫就追上了正在飞快逃跑的朱衡宇。一股粗壮的纤毛立即向着朱衡宇的腰部单缠去,绕着朱怀宇的腰缠了一圈。

    朱衡宇顿时感到一阵巨力传来双腿使劲了力气,纤毛被他崩得笔直,但却再难前进一步。

    草履虫一发力将朱衡宇举了起来,朱衡宇悬在空中,无处借力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一根根的纤毛,不断的向他缠过来。从下向上不断的蔓延,没一会儿功夫就把朱衡宇除头以外的全身裹成一个大粽子。

    “一切都完了吗?”朱衡宇心想到。感受到全身裹得越来越紧,不久,头部也沦陷了。朱衡宇被纤毛完全缠住了,失去了最后一丝视野。

    草履虫再次加大了力度,纤毛一根根崩得更加紧了。一股窒息感传遍朱衡宇的全身。

    半晌,草履虫并没有将这个人类往口里送,好像打算好好折磨他一番。朱衡宇被裹在里面,渐渐的窒息感变成了痛感,最后痛感又慢慢变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感,感觉全身使不上任何力量。

    草履虫感受不到猎物传来的挣扎,这才肯罢休,把这个人类开始往自己的口里送。

    眼看朱衡宇就要被吃掉,就在朱衡宇远离它的口不足五厘米的千钧一发之际,草履虫背后的空间突然扭曲,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白大褂的青年男子。

    白大褂目光立即锁定了在他前面的草履虫,一只手朝着它伸了过去,触碰到草履虫的瞬间,草履虫直接原地消失了,而缠绕着朱衡宇的纤毛,也纷纷断裂。

    “第十个。”白大褂喃喃的念到。

    朱衡宇在纤毛断裂后从中落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了因脱离过度和窒息产生的视野发黑。当他看清周围的场景时,并没有见到所谓的草履虫,但满地的纤毛至少证明了朱衡宇已经安全。

    朱衡宇再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会,立即转身就要走。可刚转身就差点撞上了一位身着白大褂的人。朱衡宇与他擦肩而过。

    “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伙伴的话,明天黄昏的时候就再到这里来。”白大褂的声音很小,却清晰的传入了朱衡宇的耳朵里。朱衡宇心中震惊,想回头寻找白大褂的身影时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