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间黄粱（3）
赵文旭载着陈曦凡疾驰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两人来到急诊大厅门前，大厅里焦急等待的领工见赵陈二人来了医院，便迎出门来，几人向赵陈二人打了招呼，为首的一名身穿褐色工装的男人率先开口向两人简单介绍了下伤者目前的情况，
“赵总，陈经理，六名伤者都已接受治疗，小王小赵还有小李三人都是皮外伤，医生给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刘文滨右腿小腿骨骨折，已经打了石膏，吕东肋骨断了几根，不过目前已经恢复了意识，卞梁…还在昏迷中，医生说头部可能有淤血，还需要进一步观察……除卞梁外，其余五名伤者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说话的男人名叫卞栋，是卞梁的哥哥，也是受伤的六名工人的工头，他们几人同乡，刚过完中秋节返回工地不久，便遇到了这档子事儿。
男人有些哽咽，他颤抖着有些粗糙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揉皱了的软包烟盒，然后用他那指甲里满是泥土的拇指和食指在烟盒里摘了两颗烟出来，递一颗给陈曦凡。
陈曦凡接过烟，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然后两人走向了一旁的吸烟亭。
赵文旭叮嘱其余几人在大厅候着，有什么新情况或者需要帮忙的及时反馈，随后便跟着两人来到吸烟亭的长椅上坐下身来。
卞栋坐在长椅的一角，双手插进枯草般的头发里，他将脑袋重重的垂下，手中香烟的火红色变得越来越黯淡，甚至开始有些弯曲，一截烟灰滴落在他的发梢，沿着他的头发滚落在地上，最后弹起被一阵急劲的秋风吹散。如果仔细观察，或许会发现，随着那截烟灰一起落下的还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这个四十来岁，本该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有些无助，有些绝望，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那群乡里，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那年迈的老母亲。
离乡的时候，他信誓旦旦，说要带着兄弟爷们儿到城市里赚钱；他许诺自己的母亲，等过年回家，一定给自家兄弟寻摸一称心的姑娘，然后亲自张罗兄弟的婚事……但此刻的他只剩满心的恨意，他恨自己没能照看好同乡的兄弟爷们儿，更恨自己不能躺在病床上替自家兄弟受苦。
男人抬起头，眼角满是腥红的血丝，黝黑的额头上深陷的抬头纹凸显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苍老感，他的喉结轻轻蠕动，接着低咳一声，然后拿出陈曦凡先前交给他的那张银行卡，说道，
“先用您的卡垫付了两万块钱医药费，应该够撑一阵儿了，兄弟们都知道，您也不容易，这钱…等我有了，一定还您！”
这话是在感激陈曦凡，却更像是一巴掌拍在了一旁的赵文旭的脸上——工地上出了事故，就算是有工伤保险，起初的垫付也肯定该由公司来支付——或是底层的逻辑本就看不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更何况这位掌权者还是一介女流。
陈曦凡既没有接话，也没有伸手去接卡，只是侧了下脑袋看向一旁的赵文旭，赵文旭倒是面不改色，转头看向陈曦凡，淡淡的说道，
“拿着吧，这怕是讨老婆的家底儿吧？”
接着站起身来，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卞栋面前，说道，
“工地上出了事故，不论什么原因，医药费肯定是要公司垫付的。钱的事儿你不必担心，现在最要紧的是配合医生全力救治伤者！”
卞栋看着这张递过来的银行卡，眼眶变得有些湿润，赵文旭将卡塞进他的怀里，接着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坚强一些，你那群躺在病床上的兄弟还等着你去照顾呢！”
陈曦凡也安慰到，
“相信阿梁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高，阿梁一定会没事儿的！”
陈曦凡将烟蒂熄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接着转过身拍着卞栋的肩膀说道，
“走，进去看看吧。”
三人来到急诊大厅，大厅里已是挤满了人，各种外伤、卒中甚至昏迷的病人被一群小护士推着担架匆匆跑进赶出，这时三号诊疗室的门打开，自门里走出一位体型健硕的年轻大夫，那大夫手里拿着一张CT影片，皱着眉头朝大厅里喊道，
“哪位是卞梁的家属？”
听到医生呼喊，卞栋第一个冲上前去，喘着气说道，
“我…我是他哥。”
“现在情况是这样，患者脑部有一块小拇指肚大小的瘀血，淤血部位靠近脑干，经专家会诊，拿出了两条诊疗方案，一是立刻展开开颅手术，但由于淤血部位特殊，手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另一条方案是中医介入，保守治疗，这样会大大降低病人的风险，但现在问题是我们医院没有这方面的中医专家。”
卞栋听此消息，如遭晴天霹雳，这年轻大夫看似给了两条选择，却没有一条有十全的把握，他只觉两眼有些发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好在一旁的陈曦凡和几个工友及时搀起了他。
卞栋双手搓了一把脸，让自己稍稍平复一些，开口问道，
“那能不能转到临市的中医院？”
隔壁东平市中医院，便有著名的中医世家徐家的第十三代传人徐海江坐镇，但听说那徐海江为人傲气，很难有人请得动他老人家。
想到这里，卞栋的心里又是一阵失落，他哪有那么大的脸面去请人家徐大夫！
那身材健硕的年轻大夫却是摇着头，说道，
“现在转院肯定是来不及了，病人颅内的淤血应该还在扩展，若是彻底压迫到脑干，怕是神仙来了也难有挽回的机会，更何况病人现在的情况也经不起长途颠簸！”
听到这里，卞栋的心彻底凉了。
却见那年轻大夫接着说道，
“如果能在半小时之内请得精通外科的中医圣手，或许一切还来得及，否则只能冒险进行开颅手术了。”
此时，站在一旁听得一切的赵文旭突然开口，
“韩浩青大夫，可算得上你口中的中医圣手？”
“韩神医？若是半小时内能请得动他老人家来，那自是有十成的把握！”
听到韩浩青的名字，那年轻大夫有些吃惊，却又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韩浩青四十岁时便已是举国闻名，专以治疗难症重症著称，如今七十有余，医术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有人能觅得他的踪迹。
只见赵文旭已经拿起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哎，小丫头怎么有空想起来找你韩爷爷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沧迈，却又显得中气十足。
“当然是有事儿请您帮忙啦，您还在滨海市陪蒋爷爷呢吧？”
赵文旭倒是开门见山，也不说多余寒暄的话。
她口中的蒋爷爷便是号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算子蒋博明，这蒋老与韩浩青乃至交，而蒋老则是赵文旭年幼时认下的干爷爷。
“是啊，不过你这电话要是再晚一回儿，老头子可能就离开滨海了。说吧，什么事儿？”
这老头子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是这样的韩爷爷，我一位朋友在工地上出了点事故，颅内出血，现在在人民医院急诊室，您如果方便的话尽快赶过来吧！”
赵文旭说道，言语中带了些许急切。
“哈哈，小丫头你这哪里像是在求人啊，这是在命令老头子啊！不错不错，有点做领导的样子了，老头子这就赶过去。”
电话那头的老者笑呵呵的说道。
“你老人家可别拿我开涮了，情况蛮紧急的，要不也不会打扰您啊韩爷爷！”
“好好好，老头子这就出发！”
韩浩青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赵文旭收起手机转过身来，却见卞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喉咙哽咽着说道，
“谢谢…赵总对卞梁的…再造之恩，日后我兄弟二人…就是当牛做马，也难以报答您今日的大恩大德！”
赵文旭赶紧伸手搀起跪在地上的卞栋，却见这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眼角下两行清澈的液体在满是风尘的脸上刻下了两道深深地泪痕。
是啊，他又怎能不落泪，绝望中看到哪怕是星星点点的希望，都显得如此弥足珍贵！
除了跪在地上的卞栋，刚刚那个满脸不可置信的年轻大夫，此刻的表现也是让人大跌眼镜，只见那大夫大张着嘴巴，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惊是喜，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或许从医以来，他从没能想过有朝一日能见到传说中的韩神医。
那年轻大夫愣了愣神，然后收起他那一脸不知是惊是喜的表情，转身匆匆返回了诊疗室。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自门诊大厅正门走进来一位白衣老者，那老者双手附于身后，一头花白头发向后梳成大背头，满脸的慈祥模样。
赵文旭迎上前去，开口道，
“韩爷爷，您来了。”
那白衣老者笑呵呵的回道，
“哈哈，小丫头找老头子，老头子当然得快马加鞭啊，怎么样，我这来的还算及时吧？”
“神速！”
赵文旭翘起大拇指笑嘻嘻地说道。
这时一旁焦急等待的卞栋慌忙赶上前来，一同围上前来的还有陈曦凡和那几名领工。
韩浩青的目光不觉瞥了眼人群中那个半低着脑袋的家伙，此刻的陈曦凡看起来依旧满脸衰相。
卞栋急切开口，
“神医，您可…一定要救救阿梁啊！”
说着便又要跪倒在地，若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今日若是以这“千两黄金”换得兄弟一条性命，他卞栋自是不会说二话。
却见那老者右手抓住卞栋的左臂，硬生生把这个四十来岁整日做苦工的健硕劳力给提了起来，
“丫头都开口了，老头子可担不起你这一跪啊。”
然后依旧面带慈祥微笑地说道，
“让老头子先看一眼伤者吧。”
这时3号诊疗室的门再次打开，自门里走出来的除了刚刚进去的那个年轻大夫，另有三四位医生打扮的中年男人和几个身穿护士装的年轻女子，几人见到传说中的神医尽皆投来崇拜的目光。
那年轻大夫指引韩神医进了诊疗室，简单的介绍了下伤者的情况。
只见韩浩青微微点头，然后在随身携带的腰包里掏出一副不锈钢板针，接着将几支板针丢进一旁的医用托盘里，拿碘酒作了消毒处理。
韩浩青令护士将卞梁身上的衣服褪去，以一寸针熟练地扎入患者脐下石门穴。
有医经称“脐下石门者禁针，灸则无子。”
看到这一幕，围在一旁的医生护士满脸惊愕，都在想着，这一针下去这人怕是要断子绝孙了。然而神医下针，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唯恐暴露了自己的无知。
其实针扎石门弄不好真的会断子绝孙，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石门穴乃任脉之俞穴，有止血消炎的作用，尤其对于内出血有极好的疗效。韩浩青的这一针扎的恰到好处，这一针下去便止住了颅内淤血的扩散。
接着韩浩青又在卞梁双耳后及面颊各扎一针，最后以一寸半针斜刺卞梁头顶百会穴，针入即出。
只见一滴滴深黑色淤血自卞梁百会穴处渗出，一旁的护士慌忙拿来玻璃器具去接，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渗血停止，那玻璃器皿里便接了大概三五毫升淤血。
韩浩青再取三针，一针斜刺人中，两针直插涌泉。只听“哎呀”一声，卞梁已然清醒过来。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两人来到急诊大厅门前，大厅里焦急等待的领工见赵陈二人来了医院，便迎出门来，几人向赵陈二人打了招呼，为首的一名身穿褐色工装的男人率先开口向两人简单介绍了下伤者目前的情况，
“赵总，陈经理，六名伤者都已接受治疗，小王小赵还有小李三人都是皮外伤，医生给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刘文滨右腿小腿骨骨折，已经打了石膏，吕东肋骨断了几根，不过目前已经恢复了意识，卞梁…还在昏迷中，医生说头部可能有淤血，还需要进一步观察……除卞梁外，其余五名伤者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说话的男人名叫卞栋，是卞梁的哥哥，也是受伤的六名工人的工头，他们几人同乡，刚过完中秋节返回工地不久，便遇到了这档子事儿。
男人有些哽咽，他颤抖着有些粗糙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揉皱了的软包烟盒，然后用他那指甲里满是泥土的拇指和食指在烟盒里摘了两颗烟出来，递一颗给陈曦凡。
陈曦凡接过烟，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然后两人走向了一旁的吸烟亭。
赵文旭叮嘱其余几人在大厅候着，有什么新情况或者需要帮忙的及时反馈，随后便跟着两人来到吸烟亭的长椅上坐下身来。
卞栋坐在长椅的一角，双手插进枯草般的头发里，他将脑袋重重的垂下，手中香烟的火红色变得越来越黯淡，甚至开始有些弯曲，一截烟灰滴落在他的发梢，沿着他的头发滚落在地上，最后弹起被一阵急劲的秋风吹散。如果仔细观察，或许会发现，随着那截烟灰一起落下的还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这个四十来岁，本该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有些无助，有些绝望，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那群乡里，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那年迈的老母亲。
离乡的时候，他信誓旦旦，说要带着兄弟爷们儿到城市里赚钱；他许诺自己的母亲，等过年回家，一定给自家兄弟寻摸一称心的姑娘，然后亲自张罗兄弟的婚事……但此刻的他只剩满心的恨意，他恨自己没能照看好同乡的兄弟爷们儿，更恨自己不能躺在病床上替自家兄弟受苦。
男人抬起头，眼角满是腥红的血丝，黝黑的额头上深陷的抬头纹凸显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苍老感，他的喉结轻轻蠕动，接着低咳一声，然后拿出陈曦凡先前交给他的那张银行卡，说道，
“先用您的卡垫付了两万块钱医药费，应该够撑一阵儿了，兄弟们都知道，您也不容易，这钱…等我有了，一定还您！”
这话是在感激陈曦凡，却更像是一巴掌拍在了一旁的赵文旭的脸上——工地上出了事故，就算是有工伤保险，起初的垫付也肯定该由公司来支付——或是底层的逻辑本就看不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更何况这位掌权者还是一介女流。
陈曦凡既没有接话，也没有伸手去接卡，只是侧了下脑袋看向一旁的赵文旭，赵文旭倒是面不改色，转头看向陈曦凡，淡淡的说道，
“拿着吧，这怕是讨老婆的家底儿吧？”
接着站起身来，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卞栋面前，说道，
“工地上出了事故，不论什么原因，医药费肯定是要公司垫付的。钱的事儿你不必担心，现在最要紧的是配合医生全力救治伤者！”
卞栋看着这张递过来的银行卡，眼眶变得有些湿润，赵文旭将卡塞进他的怀里，接着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坚强一些，你那群躺在病床上的兄弟还等着你去照顾呢！”
陈曦凡也安慰到，
“相信阿梁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高，阿梁一定会没事儿的！”
陈曦凡将烟蒂熄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接着转过身拍着卞栋的肩膀说道，
“走，进去看看吧。”
三人来到急诊大厅，大厅里已是挤满了人，各种外伤、卒中甚至昏迷的病人被一群小护士推着担架匆匆跑进赶出，这时三号诊疗室的门打开，自门里走出一位体型健硕的年轻大夫，那大夫手里拿着一张CT影片，皱着眉头朝大厅里喊道，
“哪位是卞梁的家属？”
听到医生呼喊，卞栋第一个冲上前去，喘着气说道，
“我…我是他哥。”
“现在情况是这样，患者脑部有一块小拇指肚大小的瘀血，淤血部位靠近脑干，经专家会诊，拿出了两条诊疗方案，一是立刻展开开颅手术，但由于淤血部位特殊，手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另一条方案是中医介入，保守治疗，这样会大大降低病人的风险，但现在问题是我们医院没有这方面的中医专家。”
卞栋听此消息，如遭晴天霹雳，这年轻大夫看似给了两条选择，却没有一条有十全的把握，他只觉两眼有些发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好在一旁的陈曦凡和几个工友及时搀起了他。
卞栋双手搓了一把脸，让自己稍稍平复一些，开口问道，
“那能不能转到临市的中医院？”
隔壁东平市中医院，便有著名的中医世家徐家的第十三代传人徐海江坐镇，但听说那徐海江为人傲气，很难有人请得动他老人家。
想到这里，卞栋的心里又是一阵失落，他哪有那么大的脸面去请人家徐大夫！
那身材健硕的年轻大夫却是摇着头，说道，
“现在转院肯定是来不及了，病人颅内的淤血应该还在扩展，若是彻底压迫到脑干，怕是神仙来了也难有挽回的机会，更何况病人现在的情况也经不起长途颠簸！”
听到这里，卞栋的心彻底凉了。
却见那年轻大夫接着说道，
“如果能在半小时之内请得精通外科的中医圣手，或许一切还来得及，否则只能冒险进行开颅手术了。”
此时，站在一旁听得一切的赵文旭突然开口，
“韩浩青大夫，可算得上你口中的中医圣手？”
“韩神医？若是半小时内能请得动他老人家来，那自是有十成的把握！”
听到韩浩青的名字，那年轻大夫有些吃惊，却又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韩浩青四十岁时便已是举国闻名，专以治疗难症重症著称，如今七十有余，医术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有人能觅得他的踪迹。
只见赵文旭已经拿起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哎，小丫头怎么有空想起来找你韩爷爷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沧迈，却又显得中气十足。
“当然是有事儿请您帮忙啦，您还在滨海市陪蒋爷爷呢吧？”
赵文旭倒是开门见山，也不说多余寒暄的话。
她口中的蒋爷爷便是号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算子蒋博明，这蒋老与韩浩青乃至交，而蒋老则是赵文旭年幼时认下的干爷爷。
“是啊，不过你这电话要是再晚一回儿，老头子可能就离开滨海了。说吧，什么事儿？”
这老头子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是这样的韩爷爷，我一位朋友在工地上出了点事故，颅内出血，现在在人民医院急诊室，您如果方便的话尽快赶过来吧！”
赵文旭说道，言语中带了些许急切。
“哈哈，小丫头你这哪里像是在求人啊，这是在命令老头子啊！不错不错，有点做领导的样子了，老头子这就赶过去。”
电话那头的老者笑呵呵的说道。
“你老人家可别拿我开涮了，情况蛮紧急的，要不也不会打扰您啊韩爷爷！”
“好好好，老头子这就出发！”
韩浩青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赵文旭收起手机转过身来，却见卞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喉咙哽咽着说道，
“谢谢…赵总对卞梁的…再造之恩，日后我兄弟二人…就是当牛做马，也难以报答您今日的大恩大德！”
赵文旭赶紧伸手搀起跪在地上的卞栋，却见这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眼角下两行清澈的液体在满是风尘的脸上刻下了两道深深地泪痕。
是啊，他又怎能不落泪，绝望中看到哪怕是星星点点的希望，都显得如此弥足珍贵！
除了跪在地上的卞栋，刚刚那个满脸不可置信的年轻大夫，此刻的表现也是让人大跌眼镜，只见那大夫大张着嘴巴，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惊是喜，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或许从医以来，他从没能想过有朝一日能见到传说中的韩神医。
那年轻大夫愣了愣神，然后收起他那一脸不知是惊是喜的表情，转身匆匆返回了诊疗室。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自门诊大厅正门走进来一位白衣老者，那老者双手附于身后，一头花白头发向后梳成大背头，满脸的慈祥模样。
赵文旭迎上前去，开口道，
“韩爷爷，您来了。”
那白衣老者笑呵呵的回道，
“哈哈，小丫头找老头子，老头子当然得快马加鞭啊，怎么样，我这来的还算及时吧？”
“神速！”
赵文旭翘起大拇指笑嘻嘻地说道。
这时一旁焦急等待的卞栋慌忙赶上前来，一同围上前来的还有陈曦凡和那几名领工。
韩浩青的目光不觉瞥了眼人群中那个半低着脑袋的家伙，此刻的陈曦凡看起来依旧满脸衰相。
卞栋急切开口，
“神医，您可…一定要救救阿梁啊！”
说着便又要跪倒在地，若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今日若是以这“千两黄金”换得兄弟一条性命，他卞栋自是不会说二话。
却见那老者右手抓住卞栋的左臂，硬生生把这个四十来岁整日做苦工的健硕劳力给提了起来，
“丫头都开口了，老头子可担不起你这一跪啊。”
然后依旧面带慈祥微笑地说道，
“让老头子先看一眼伤者吧。”
这时3号诊疗室的门再次打开，自门里走出来的除了刚刚进去的那个年轻大夫，另有三四位医生打扮的中年男人和几个身穿护士装的年轻女子，几人见到传说中的神医尽皆投来崇拜的目光。
那年轻大夫指引韩神医进了诊疗室，简单的介绍了下伤者的情况。
只见韩浩青微微点头，然后在随身携带的腰包里掏出一副不锈钢板针，接着将几支板针丢进一旁的医用托盘里，拿碘酒作了消毒处理。
韩浩青令护士将卞梁身上的衣服褪去，以一寸针熟练地扎入患者脐下石门穴。
有医经称“脐下石门者禁针，灸则无子。”
看到这一幕，围在一旁的医生护士满脸惊愕，都在想着，这一针下去这人怕是要断子绝孙了。然而神医下针，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唯恐暴露了自己的无知。
其实针扎石门弄不好真的会断子绝孙，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石门穴乃任脉之俞穴，有止血消炎的作用，尤其对于内出血有极好的疗效。韩浩青的这一针扎的恰到好处，这一针下去便止住了颅内淤血的扩散。
接着韩浩青又在卞梁双耳后及面颊各扎一针，最后以一寸半针斜刺卞梁头顶百会穴，针入即出。
只见一滴滴深黑色淤血自卞梁百会穴处渗出，一旁的护士慌忙拿来玻璃器具去接，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渗血停止，那玻璃器皿里便接了大概三五毫升淤血。
韩浩青再取三针，一针斜刺人中，两针直插涌泉。只听“哎呀”一声，卞梁已然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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