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神驰陨落

    天空黯淡下来，仿佛所有的光束都打进了这座狭窄的青石房子里。

    自那瘦削老人头顶生出的那缕青烟汇聚，吸纳着整间屋子的光芒，直到这间青石房子也变得如同外面的世界一样暗淡。

    云层铺展，蔽日遮天。

    一抹清光刺破棂窗，直指苍穹，跃入茫茫云海。

    云巅之上，有同样一束清光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躲了快三十年，最终你还是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

    清光幻化成形，是一位老者。

    那老者白发苍须，体态雍容。着一破旧棉衣，两手踹进衣袖之中，盘膝坐在云层之上。

    清风拂过，须髯飘摇。那张布满褶皱的沧桑面孔却如青石血玉般灵透。老者精神矍铄，话语间弥漫肃杀之气。

    “对或错，随心罢了！”

    那抹清光自云头站定。

    是先前与陈曦凡对坐的青衣老人。

    “那这还算是以果决行的陈大师吗？”

    “无行自无果！”

    “执迷不悟！”

    那老者将双手自棉袖中抽出，口中吟诵着上古偈语。

    老者手掌轻抬，有巍峨青山自苍穹坠落，势如星河崩裂，声似滚滚天雷。

    只一刹，那巍峨青山便已坠落在瘦削老人头顶之上，却是再难向下压去半分。

    青衣老人挥袖，山崩。

    青山化作飞灰，随风而散。

    那身着棉衣的苍须老者起身，弓步前倾，行动如鬼魅。炽热火光似脱弦之矢。

    云头燃起火焰，瞬间星火燎原，整片云幕，便是绵延万里的整片云幕都被这火光点燃，弥漫出诡异的赤红色。

    青石房子里，陈曦凡抬头望着这可怖场景，心头皱紧，额头渗出涔涔汗珠。

    冬末如夏初，于这方小世界。

    暴雨突袭，火焰被江河扑灭。

    狂风似青龙咆哮，击打着雨幕，也击打着云层。

    气温在急转，暴雨凝成冰晶，化作霜雪，向这方世界无情挥洒。

    这是神驰与神驰的巅峰对垒。早已不是他陈曦凡当下的通明境界所能体悟。

    酣战依然在持续。

    云层之上，两束清光交错，瞬息便是千里。

    只是光芒变得暗淡了些许。

    持久的激战，他们的身上原有的势有些许跌落。

    但这并不会影响这场不死不休的决斗。

    苍须老者来，便是为了抹杀那个充满未知的年轻人，在他知道那件事情之前，或者说在他对这个原本平衡的世界构成威胁之前。

    但要解决他，就要先除掉眼前这个麻烦。

    若是这青衣老家伙能继续选择沉默，那自是最好，说不定徐家那小子就可以轻松除掉这年轻人。

    他来这里便可只是晒晒太阳，长长精神，而后回那深山潜修，继续等待着机缘的降临。

    但这向来恪守中庸之道的老家伙终究还是走向了他们的对立面。

    如此，那便只好杀之。

    势气如江海磅礴，火焰再次激烈灼烧，他要用这最后一击，彻底击倒这冥顽不灵的老家伙。

    ……

    青衣老人已是有些力亏，他不能确定是否还能扛得住对面这全力一击。

    但他早已有了死亡的觉悟。

    青衣老人闭上了眼睛。势气回收，他将境界强压回通明。势气有了微妙的变化。

    老人身形舒展，如苍狼野兽。

    他要以兽之姿再回神驰。而兽物越境必将招引天劫。

    他将用天劫洗礼，摧毁这赤色焰火，连同释放焰火的苍须老者。

    枝状闪电铺开，于云层之中，于苍穹之上。

    ……

    苍须老者意感不妙，以现在的状态，他无法抗住这突如其来的天雷浩劫。

    但一切为时已晚，他只能用尽全身势气，赌这最后一击，在天劫降下之前。

    赤色火光穿越雷火，以奔雷之势袭来。

    ……

    然而他终究不是奔雷。

    枝状闪电汇聚成柱，劈开苍穹，劈向那炽热火光与苍狼巨兽。

    天地炸裂，清光消散。

    ……

    世界重归于寂静，只剩茫茫白雪依然泼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