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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起床气

    “有些人在起床之后脾气会很差,这个叫起床气,是普遍存在的现象,很多人都有。”

    “你想想,你在床上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嗷一嗓子叫醒,心里肯定也很不爽,对吧?”

    “而且这种不爽,不光体现在情绪上,很多证据都表明,如果强行把熟睡状态的人叫醒,是会对心脑血管造成很大负担的。”

    “说得严重点儿,你喊一声不要紧,可是我受到了惊吓,估计怎么着也得少活个三秒五秒。”

    “再者说了,我刚才真不是有意骂你,只是单纯的因为这个起床气比较重,并不是对你个人有什么意见。说句难听的,谁在我身边突然嚎这么一嗓子,我估计都会这样。”

    “所以你要明白,现在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这样做的危害,是在帮助你。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看,当你认识到这个事情不对,今后肯定就不会这么做了,当然也就不会再像今天一样挨骂了呀,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嘛,对吧?哈,哈哈哈哈……”

    ……

    看着眼前仍旧嚎啕大哭的小伙子,张伟逐渐意识到,自己尴尬的笑声或许根本就于事无补。

    他无奈地摇摇头,完全不清楚自己这番肺腑之言,能被对方听进去多少。

    当然,也可能人家压根儿就没听见,毕竟论起音量,小伙子的哭声可比自己的尬笑洪亮多了。

    “哎哎哎!你先别哭了,这么大个小伙子,挨句骂算什么!”

    “这样,我问你几个小问题,一来呢,缓解一下尴尬的局面,二来吧,也是希望你帮忙解答一下我的几个疑惑……”

    “哎!我要开问了啊!”

    张伟这声短促而有力的爆破音似乎起到了作用,小伙子擦擦眼泪,暂时停止了哭泣,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张伟。

    于是张伟清了清嗓子,在床上坐稳了。

    “好,我开问了啊……首先第一个,先问个简单点儿的:这是什么地方?”

    小伙子又低声啜泣了几下,用一种近乎稚嫩的童声答道:

    “这里是灵……灵山。”

    “灵山?”张伟捏捏下巴,“我地理不好,这是山西还是广西?”

    小伙子用袖子擦了把脸。

    “灵山就是灵山,灵宗大人说的那些我听不懂。”

    “哎!对了!这就是我要问的第二个问题。你刚才进屋喊的时候我就想问来着,为什么管我叫灵宗大人?灵宗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灵宗这个词,小伙子神情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他站起身,双手合十,神情恭敬,对着张伟说:

    “灵宗大人便是灵宗大人,灵宗大人……不是个东西……是……是一种……是一个……”

    话到此处,小伙子眉头稍皱,现出一股莫名的窘态,似乎努力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行了,先别想了,反正这个事儿我也不是特别急着想知道。我先问你第三件事……”

    张伟无奈地叹了口气,拽了拽披在身上的被子。

    “我特么为什么是光着的?”

    这个问题显然对小伙子来说比较容易回答。

    “因为今天要给灵宗大人沐浴擦洗,所以提前为灵宗大人去了衣裳。”

    张伟直起身子,警觉地在房间里左右望了望,然后弯下腰,低声问道:

    “你们这儿是什么娱乐场所,怎么还有这种服务?光天化日,就这么明目张胆?不怕被查?再者说……咳咳……不应该是小姑娘来……”

    张伟斜眼看着小伙子,一根手指在眼前转来转去,还别有用意地飞了两下眉毛。

    可小伙子完全没有领悟上去。

    “什么叫,娱乐场所?”

    张伟看着面前的小伙子,只觉得既无奈,又无趣。

    与跨服聊天一般的对话相比,小伙子的装束显然有意思多了:

    一身天青色粗布古装,也不知道是因为清洗过度,还是颜色原本就这么淡雅,不仔细看几乎和纯白的素色别无二致,衣襟袖口还缝了两圈蓝色丝线作为装饰。衣服虽然陈旧,整体却是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头发与古装剧里的男子造型别无二致,在头顶梳成发髻,要是一拳头打过去,甩出来的长发估摸着至少也是长发及腰的程度;

    头顶上戴着不知名的简约头饰,并不美观,而且感觉十分廉价,可能是义乌批发来的,似乎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这一切显得更加莫名其妙。

    ——怎么搞的我跟穿越了似的……灵山?不会是什么灵山影视基地吧?……莫非是隐藏摄像机的真人秀?

    想及此处,又一个关键性问题浮现在张伟的脑海中: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张伟试图在记忆中寻求答案,却发现自己大脑中空白一片,白得像一张崭新的纸,连一丝油墨的痕迹也没有。

    他眉头紧锁,尝试重新拾起记忆中,自己睡着前的最后一个片段,可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在哪?

    ——我叫张伟,可是……除此之外呢?

    ——我是什么人?多大?我……是谁?

    他越是思考,脑子里的脑细胞似乎就越发的不满。

    他此刻的感觉,就好像有五队大妈在自己天灵盖上举办广场舞大赛,并且大声外放着各自的音乐,踩着各自的鼓点,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这突如其来的不适,让张伟有些猝不及防。

    “灵宗大人!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伙子贴在耳旁的一声叫嚷,又吓了张伟一个激灵。他一手扶着额头,用拇指和中指按着两侧太阳穴,另一只手撑着床,神色尽力保持平和,语气中却不免夹杂着些许不满:

    “喊什么喊?!我告诉你不要吵,不要吵,怎么就听不进去呢?唉,你看吧,就是你这两次大喊大叫,嚷得我现在脑瓜子都要炸了。”

    这招苦肉计果然奏效,听到张伟这么说,小伙子显然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我……我不是有意的……要不我给灵宗打大人揉揉?师傅教过,头疼只要多按按天柱、风池二穴即可缓解……”

    小伙子停顿了一下,“可是这两个穴位离得太近,风池穴又属死穴,我怕万一没按对地方,力量上再有所偏颇……”

    张伟连忙摆手,“哎!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因为这点小事让您老人家摊上人命官司可不值当!”

    小伙子仍不死心,“那我给您按按涌泉穴吧!涌泉在足底,好认!”说罢,便伸出手来抓张伟的脚。

    “不是,你还真就头疼按脚是吧?……不用!哎!别别别!……”

    正在张伟二人在屋内反复拉扯时,门外又传来一声叫嚷。

    这声叫嚷十分具有穿透力,仿佛是有人吞了刀片之后,被人掐着嗓子发出来的声音,散发着一种铁勺刮铁碗的独特魅力。

    “刘思桐!你小子又躲哪偷懒去了?!”

    听到这般嗓音,张伟不禁打了个哆嗦,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玩儿起了倒立,甚至连头疼都好了一半。

    他朝门口方向瞧去,果不其然,屋外又走进一个相同打扮的男子。

    让张伟惊讶的是,这破锣嗓子的主人,居然是个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年轻人见到张伟,显然比张伟见到他还要惊讶,刚进屋就原地蹦了起来,脸上表情似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灵……灵宗大人……醒了?!”

    然后便和小伙子刘思桐刚才一样,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张伟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嗓音激动无比,响彻云霄地喊了一声,“恭迎灵宗大人仙魂下界!”,随后一个响头磕在地上,仿佛要把地板撞穿。

    张伟见到这幅场景,只觉得哭笑不得,无奈得很。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嗓门都这么大?好好说话不会吗?磕我干什么,我又没准备红包……”

    想起刚才刘思桐痛哭流涕的样子,张伟立刻吸取了前车之鉴,对后进门的年轻人来了一记亡羊补牢:

    “总之不管你要说什么,不!许!哭!”

    年轻人先是一愣,偷眼瞧到身旁刘思桐的满脸泪痕,便瞬间理解了张伟说这话的缘由,于是仍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斩钉截铁答道:

    “是!谨遵灵宗大人圣谕,绝对不哭!”

    张伟用眼角瞥了后来的年轻人一眼,虽然这个嗓音属实是惨绝人寰,不堪入耳,但好像或多或少,脑子能比之前的小伙子机灵一些。

    张伟看了看二人,问道:

    “你们是谁?”

    年轻人双手合十,直起身来,低着头,面带微笑,没有抢先答话,而是转头看着先进门的小伙子。

    刘思桐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也毕恭毕敬跪在地上,两臂伸直,在身体两侧,自下而上划了个夸张的大圆,然后双手掌心相对,置于胸前,说道:

    “回灵宗大人的话,小徒名叫刘思桐,乃是一名灵侍。”

    ——灵侍?灵侍是什么职称?莫名其妙……

    张伟看着后来的年轻人,“那你呢?”

    年轻人开心地把头抬了起来,“回灵宗大人的话,我姓黄,因为是秋天出生,所以……”

    张伟一拍大腿,“这个好猜!姓黄嘛,秋天出生,所以你叫黄秋……”

    “……我叫黄天初。”

    张伟愣了足有三、四秒才回过神来,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不合理的设定。

    他低下头,用刚才揉捏太阳穴的手挡住双眼,仿佛一时间不太好接受这个现实。

    “你这个名字……啧……好像逻辑性不是很强的样子……”

    黄天初仍旧一副欢喜模样。

    “是是是,灵宗大人说不强,那就是不强。要不这样,您受累,赏个名字下来?”

    张伟摆摆手,大大咧咧说道:

    “名字这东西不过是个代号,自己觉得顺心就可以了。像我这破名,上大街随手一棒子都能抡倒三、四个。其实我也不喜欢,但没办法,这玩意儿都是……”

    “灵宗大人名讳乃是灵祖所赐,岂能说是破名?!灵宗大人这般言语实是不该!”

    张伟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被打断。他本意只是开个小玩笑,哪里会料到小伙子刘思桐会这么义愤填膺。

    黄天初也没想到。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刘思桐,飞速偷瞄了一眼仍在无语的张伟,小声对刘思桐训斥道:

    “干什么呢你?!”

    刘思桐不仅没有领情,反而用手拨开了黄天初的手臂,表情严肃而又认真:

    “灵教因灵祖而立,奉灵祖为尊。灵宗大人既为灵祖后裔,怎可对灵祖所赐姓名肆意贬低,心生鄙夷!不论灵宗大人如何高贵,也不该……不该对灵祖不敬!”

    张伟懵了,这小子刚才还哭哭啼啼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黄天初反应飞快,只见他眼睛一转,便立刻笑着对刘思桐说道:

    “思桐啊,你听我说哈,灵宗大人苏醒,这可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赶紧去通知祭司、大祭司他们,让他们赶快过来迎接,有什么仪式啊,或是其他什么安排啊,可得提前准备,不然灵宗大人怪罪下来,你我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罪!快去!”

    刘思桐虽然性子单纯执拗,却也不是傻子,知道黄天初这是想把他支走,不要让场面太过难看。

    不过仔细想想,黄天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于是他再次双手合十,对着张伟叩头行礼后,便起身快步离去。

    张伟看着刘思桐离去的背影,仍然有些没回过神。他又低下头,疑惑地看着笑意盈盈的黄天初,挠了挠耳朵,说道:

    “你来之前,我问了他三个问题。现在他走了,我也想问你三个问题。”

    “灵宗大人尽管吩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套话儿就甭说了。第一个问题……”

    张伟指着门口方向。

    “……这小子什么毛病?”

    “哎呦灵宗大人,这事儿可说来话长了……”

    “你先不着急说这个,先把第二个事儿替我办了。”

    黄天初满脸堆笑,“您吩咐!”

    张伟拽了拽披身上的被子。

    “抓紧给我弄身衣裳,不然待会儿来人了,一起看我光屁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