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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文明进化的路

    “Kenzaki就是Blade?这是怎么回事?”

    吕文杰的大脑乱了一瞬。

    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Blade。可她又怎么会是Kenzaki!Blade明明还在研究所外才对!而且他在见到Kenzaki的时候,还曾经与Blade通话,两者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就在他失神的一瞬间,张舜抓住了机会,风琴手指瞬间发动。

    一道次元树洞口在他的身前张开,他指如闪电般把一枚蜘蛛形状的仿生机器人弹了进去!

    另一道洞口就开在吕文杰的脖颈正后方。后者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刚想要躲闪,但那个蜘蛛形状的机器人已经黏在了他的脖子上。

    “嘎!”

    吕文杰只觉得脖子一痛,有什么东西注入了他的血管。

    下一秒,他的眼前一黑,一个趔趄,委顿在地。

    胸口堵得发慌,四肢无力、呼吸困难。

    “不用害怕。注入的药剂是普通的镇静剂而已。”张舜缓慢地走了过来。“吕文杰,你是栖居地最顶尖的三个生物学家之一,你的大脑是人类的瑰宝。我不会杀你的,我会留着你为我工作。”

    他微笑着俯视着吕文杰,说道:“不过,你那锋利的爪子,我必须提前拔除。”

    吕文杰伏在地上,一动也没有办法动了。他的耳朵里全是嗡鸣的杂音,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镇静剂快速地生效了,他整个人都徘徊在了朦胧与虚幻之中,无法思考,也无法对外界作出任何的反应。

    就在这样毫无抵抗的情形下,张舜缓慢地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细小的圆球。

    “这个是用汞金属作为核心制作的抑制器。水银具有抑制格拉维瑞斯能力的效果。它的外面覆盖了一层约0.25毫米厚的钢化玻璃,再外面则是一层0.22mm厚的光质激发器,可以促使它的金属特性外放并形成包裹你身体的反格拉维瑞斯能力场。那样的话,你就没办法再放出哪怕任何一个格拉维瑞斯能力了。”

    “现在,我会用‘次元树洞’把这个东西放进你的胸腔中。放心好了,这东西的做工很巧妙,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不适,你根本就发现不了它。”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你再也无法使用你的能力。”

    张舜将这枚抑制器塞入了一旁打开的次元树洞口。

    他把它安放在了吕文杰心脏与肺叶之间的空隙中。那里有一大团黏连的脂肪组织,抑制器混在其中之后,宛如一滴水流进了大海。就算是做一次全身体检,也很难把它找出来。

    而吕文杰则对此丝毫不知。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

    水银抑制器开始发挥作用了。他的‘次元树洞’也彻底无法使用了。张舜处理完他之后,吩咐身旁的士兵:“把他们两个都抬走,丢到16号仓库区关押起来。五天后我会亲自劝说他加入我们。”

    于是士兵们把吕文杰和Blade都抬走了。

    维斯卡一直笑而不语地看着张舜处理这些事情。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他才微笑着说道:“张舜先生。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事情就是找到了您这么个合作伙伴。”

    “彼此彼此。你们的设想我也很欣赏。咱们正是基于彼此的认同才走到一起的。”

    他望着远处那巨大的培养罐,说道:“我们都共同坚信,唯有我们的设想才能让人类在即将到来的浩劫中存活下来。”

    ————

    吕文杰和Blade被士兵拖着,关进了同一间杂物室。

    厚重的房门锁上了,二人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镇静剂的药效逐渐地过去了,吕文杰模模糊糊地恢复了意识。

    他被铁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朦胧地睁开眼睛,昏昏沉沉地看见两名警卫走进了房间,放下了一只盘子。

    “两位,醒了之后请自己用餐。”

    一个年轻警卫的声音传入吕文杰的耳朵,紧接着吕文杰又听到另一个年老的警卫说道:“你对他们客气什么?两条丧家之犬而已。”

    年轻警卫问道:“虎落平阳被什么欺负?”

    年老警卫答道:“被犬欺。”

    “对了嘛。咱们要是现在趁人之危,那可不就成了‘犬’呗。”

    “哦!还有这讲究啊!有道理,有道理……”

    铁门“嘭”地一声关上了,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是吕文杰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的光学迷彩服却第一时间自动开启了夜视功能,黑暗中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这是哪儿?”吕文杰勉强地扭动着头部,四周张望。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艰难,以至于他才扭动了两下身体,就已经汗如雨下。

    约莫过了两分钟,他才理解了当前的情形。

    身旁是昏迷的Blade,少女被锁链和绳索绑住,倒吊在半空,而他则身上带着厚重的手铐和脚镣。

    “嘻,这种程度的枷锁可困不住我。”

    吕文杰微微一笑,他手指轻轻在空中一划,想从次元树洞中往外掏东西,但指头却重重地杵在了一旁的墙上。

    次元树洞口并没有如常打开。

    “嗯?”

    青年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以为是自己失误了,直到他反复地尝试了五六次,都没能成功打开次元树洞口。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丝!”

    吕文杰深吸了一口气。伴随了他二十余年之久的格拉维瑞斯能力次元树洞,早已如同他的四肢一般不可分割。那一瞬间,惊恐与愤怒同时涌上心头,他蓦地站起身,四肢上的锁链同时“铛”地全部被绷直了。

    吕文杰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阶下囚。就算是面对张舜的风琴手指,他如果一味地想要逃跑的话,对方也是拦不住他的。

    他喘着粗气,四肢的锁链束缚不住他的怒火,他拼命地挣扎着,把铁链与枷锁震得叮当作响。

    昏迷中的Blade被这刺耳的噪音吵醒了。她迷茫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吕文杰如同一只野兽般挣扎着。

    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歉意的神色,低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吕文杰大声地怒吼道。“对不起要是有用的话,还要警察有什么用!”

    他怒目圆睁,恨恨地对着Blade吼道:“你骗我穿上光学迷彩服潜入进来,自己又假扮成Kenzaki。你一早就知道总督和张舜勾结在一起了吧?所以你骗我进来牵制住张舜,自己却去做些鸡鸣狗盗的活计?我呸!你这个猪队友!怎么这么不要脸?!”

    “抱歉。我也没想到我会失手。”Blade苦笑道,“我本来想的是,拿到东西以后带上你就走,然后引爆我安装在地下研究所各处的炸弹。那样的话,就算总督和张舜有通天的本事,也得被压死在地下。没想到我自己却先失陷进来了。”

    “猪队友!真是猪队友!”吕文杰恨铁不成钢地吼道。“你要是偷东西,就把计划全盘向我托出,我自然会帮你!现在倒好,我猝不及防地着了张舜的道儿,咱两个都活不下去了!”

    “不,他们不敢杀你,也不敢杀我。”Blade确信地说道。“总督没那个胆儿。他惧怕那个人来秋后算账。”

    吕文杰沉默了。

    “万一他们是愣头青呢?”他说。

    “愣头青,可坐不到总督的位置上。”Blade振振有词地说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倘若把你我杀了,等到那个人回来的时候,他俩没一个能逃掉的。就算总督不明白这个道理,可身为那个人的老师,张舜他能也不明白么?”

    “嗯,在理。”吕文杰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虽然没了次元树洞,但只要性命还在,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见到他情绪平复,Blade苦笑着晃荡着身体,说道:“你要是不生气了,便解下这绳索把我放下来吧。倒吊着长时间大脑充血,我头都有些昏了。”

    吕文杰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道:“你看着我像是能过去的样子么?”

    他拽了一下拴住自己的铁链,发出了“铮”的一声响。他的手最远的距离刚好能碰到Blade的头部,根本不够去解她身后的绳索。

    Blade幽然长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如果吕文杰愿意的话,还是有办法把她放下来的。但无奈后者还在生气,没有办法,她也只能继续忍着。

    吕文杰用脚勾过来警卫送来的餐盒,揭开上面的保鲜膜,从里面取出了四碟小菜、一大碗米、两块牛肉,甚至还有一碗酒。

    “伙食倒是不错。看来他们确实没打算杀我们。”

    吕文杰心情大好,胃口顿时开了。他也不用筷子了,信手抱着牛肉乱啃,大口扒饭,转眼间就把餐盘清空了。他端起那一大碗酒,一口喝了下去,喉咙间犹如流火润过,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哈!”

    酒饱饭足,他靠在墙上打起了盹儿。

    Blade心中恼火无比:他不仅不放她下来,还把她的饭也给吃掉了。这真的是赤裸裸的挑衅。

    可她偏偏还没有理由发哪怕一句话的火,因为她理亏在先,不仅害得他失去了格拉维瑞斯能力,还害的他成为了阶下囚。说到底,现在这个局面,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贝齿紧咬着嘴唇,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对吕文杰说道:“也罢。既然你也被我拉上了贼船,那么我便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向你坦白吧。”

    “我来这里想要偷的东西,是位于第五层旧仓库中的一张存储卡,里面装着12年前来自国科所的初代肃正骑士外骨骼机甲的原始数据。”

    Blade看着吕文杰,发现他皱着眉头在听,没有打断她,便继续说道:“这是因为净土的外骨骼机甲技术遇到了瓶颈,我们必须查看最初的图纸,才能有所突破。”

    “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们为什么还要研发外骨骼机甲?”吕文杰一针见血地问道。

    “这就是我想要告诉你的事情。”Blade苦笑着摇了摇头。“净土栖居地的光量子电脑‘伊斯塔亚’预测到了弗多将会被尼斯南图帝国渗透。可是现在仍处于核冬季,三个栖居地之间无法进行物质交换,也无法相互干渉。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帝国的残党在弗多栖居地这块土壤上成长起来。”

    “于是,我的上司便留了这个后手——他要求我跟随肃正骑士第四代部队来到弗尼战场上支援,尔后假装被困到了弗多,实则伺机把总督的罪行公诸于众,让栖居地的民众们去讨伐帝国余孽。”

    她苦笑着说道:“当然,作为帮助你们讨伐帝国残党的报偿,我会取走肃正骑士初代机甲的数据。净土栖居地的外骨骼机甲技术虽然先进,但缺少了原初的核心数据,代际终究是卡在第四代上,难以突破。所以那份数据对净土栖居地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

    “只不过我没想到总督会在那样一份无人问津的陈年老数据旁边设置陷阱,故而失手了。”

    “失手了也是正常的。”吕文杰皱了下眉头,说道。“总督虽然可能不知道那份数据的重要性,但他背后的人是张舜,是肃正骑士初代机甲的创始人之一。有他在,自然会对那份数据严加看管。”

    “是的。”Blade苦涩地说道,“我们本以为看透了总督和张舜,但显然张舜也看透了我们——他知道那份数据对我们的重要性,所以故意把它放在重要程度最低的陈旧仓库,却设下了陷阱。而我则像饥不择食的昆虫一样,一头撞进了他的网里。”

    吕文杰闷声不吭地从地上捡起了半根断掉的钢筋,“嗖”地一下抛了出去。

    钢筋疾如烈风般,隔断了Blade脚上的绳子。

    少女顺势一个翻身,落在了地上,眼睛里满是不解。

    “怎么?你不生我的气了吗?”她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的目的和我一致,都是为了改变栖居地这不公的现状。既然如此,我也没理由去恨你。”吕文杰淡淡的说道。“虽然你采取的方法让我很恼火。”

    “那可真是太好了。”Blade苦笑着说道,“现在,我们两个可以想想怎么逃出去了。”

    “逃出去,可太异想天开了。”吕文杰摇了摇头。“且不提我失去了能力,再也无法面对士兵的枪林弹雨。光是这一个小小的牢房,我们又有什么办法突破?”

    他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四肢,厚重的铁链发出了“叮当”的声音。而Blade虽然被放了下来,但她的双手仍被枷锁拷在身后,脚踝亦被铁链固定在一起。

    “可恶,他们把我身上所有的激光工具都没收了。不然的话……”Blade恼火地咬着牙说道。

    “他们又不傻,怎么会留那些东西给咱们越狱呢?”吕文杰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Blade幽然叹了口气,吕文杰说的不错,在刑讯方面,总督做的很周全,几乎排除了一切能够让两人逃跑的可能性。

    但是,在思考如何越狱的时候,无论是Blade还是吕文杰,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

    那就是来自外部的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