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思潮之分流
“什么？！让三个军团撤回来？！”
委员会议上，风星河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纵使大家都很尊敬他，但听到这种话，却仍然还是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绥靖，这是妥妥的绥靖！我军势头正盛，刚刚拿下会安桥大捷，怎么能向敌人投降呢？”
“诸位！”风星河清了清嗓子，示意他们安静。“接下来的事情，我希望大家耐心地听我说完。我将会把我所掌握的情报共享给诸位，方便大家作出决策。”
嘈杂的众人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同时望向了风星河。也有冲动想要驳斥他的，但立刻被身边的委员们劝阻下来了。
风星河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听了，于是说道：
“会安桥战役，歼灭对方三千人，我方折损七百人。经调查，其中只有两人战损，还都不是被敌人打伤的。这叫什么？这连砍瓜切菜都算不上了！毕竟砍瓜切菜还有可能伤到手指！”
他的话引起了席上诸人的微笑，刚刚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得到了缓和。
但也有人提出：“先生，不对啊！战报上可是说我们有七百人伤亡，怎么就只战损两个人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风星河顿了顿，接着说道：“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总督军可谓是兵将都熊，本应该不足为惧。但这七百人的伤亡，绝大多数都是伤在一骑名为‘Gurongi’的生物兵器手中。这才是我要撤回三个军团的原因。”
“Gurongi？那是什么？”
“听说总督一直在投资研发生物兵器。那不会就是成品吧？”
“区区一个而已，难道值得我们大动干戈把三个军团都撤回来？”
委员们又吵了起来，风星河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并不是因为他们忤逆了他的意思，而是因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很危险的思想。
他看了一眼那个说“区区”的委员，说道:“涂安远，你说不值得把三个军团都调回来？”
被点名的委员愣了一下，但还是直起腰说道:“对面只有一个，我们却有六千人，怎么也能堆死他吧。”
“其一，我刚刚说了，有六百名士兵伤亡在他手中，我们的轻步兵部队在它的面前犹如待割的稻草。其二，谁说Gurongi只有一个的？”
风星河淡淡的说道。
他的话音落下，委员们顿时沉默了。有人颤颤巍巍地问道:“那有多少个？”
“不计其数，无法估计。”风星河说道，“不过，我们倒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blade带队研发的G-3型外骨骼机甲可以完美压制Gurongi的行动。”
“Gurongi拥有锋利的刃爪，极高的机动性和杀戮效率。而G-3机甲的防护足以抵挡Gurongi的利爪，相当于立于不败之地。”
“目前我们的生产力有限，大概一个月左右才能扩充成品的G-3机甲。在此期间，只能依靠blade的那台原型机对抗Gurongi了。”
“所以，您才打算收拢三个军团，以便blade小姐能够照应得过来，对吗？”
“嗯，这是其一。其二，诸位有没有想过，总督既然大肆往第二层投放Gurongi，那么他为什么不派军队协同作战，而是固守电梯口呢？”
“这……难道说Gurongi是无差别杀戮的兵器，就连总督也无法完全控制？”
“多半如此。所以一旦总督大量投放Gurongi，那么他的军队就不敢进入第二层作战。”
“无法协同作战，所以他们只能固守。到时候，只要我们能够击退Gurongi，那么总督投放的这些生物兵器反而会成为第二层的屏障，保护我们不受大规模军队的侵袭！”
他的话音落下，委员们全部沉默了。所有人都在思考着其中的利害。风星河知道自己的话起效果了，他淡淡的说道：“诸位，凡事都要依据实际，决不能凭空想用事。我所说的收缩防御的企划，有谁赞成，有谁反对？”
委员们稀稀疏疏地举起了手，二十个委员全票通过。
风星河挑了下眉毛。已经连续三次委员会议全票通过了。这可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征兆。他虽然想要让委员会接纳自己的主张，但并非是这种毫无思考的接纳。
“那末，散会。”他拍了一下桌子，向后坐倒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冷冷地盯着会议室后墙上的钟表。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不高兴了。
大多数委员们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愿意去问他在想什么，只是默默把凳子推进桌下，旋即选择离去。会上被点名的涂安远会员则是留了下来，盯着风星河的眼睛，说道：“您一番花言巧语，把大家都说动了，怎么还摆出这样一副臭脸？瞧不起人么？”
风星河有些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有异议，会上怎么不说？”
“嘻，会上那舆论被你几句话操弄了，我再反对又作甚？惹得一身骚吗？”涂安远冷笑道，“我来pioneer之前研究过你的事迹，那时听说你敢打敢拼，所以我才来追随你的。却不料你是个一位退让的怂包，真是令我大失所望。难道建立pioneer的初衷不是解放整个弗多栖居地么？你画了那么多的大饼把大家留在这里，等到真的要前进的时候却畏畏缩缩。我算是看透了！你同下层那些自由军阀没什么两样，只是找个借口哄骗大家来这里，被你压榨劳动罢了！”
“涂安远！”
警卫员小赵猛地一个箭步，冲到风星河的身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什么态度！你怎么能对先生说那些尖酸刻薄的话？！”
涂安远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他后退一步，戒备起来，冷笑道：“我怎么不能说这些话了？难道他做得，我便说不得吗？我受够了你们这些资本家做派的狗东西了！”
说罢，他摔门而出。
过了一会儿，传令兵进来报告：“涂安远卷了铺盖从栖居地走了，跟他一块儿离开的有三百多人。”
“叫他们去吧。”风星河说，“派两辆车给他送一个营三天的粮草辎重，好聚好散。”
传令兵走了，风星河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小赵。我今天真的很生气。不是他们顶撞我的时候生气，而是他们全票通过的时候生气。再这样下去，pioneer覆灭只是迟早的问题！”
“先生，我们的事业明明正蒸蒸日上，为什么这样说？”
“委员会里，有太多人都是‘随心而动’地做事情了。我说出一个方案，他们既不做调查，也不问细节，只觉得听起来不合自己心意，便似赶投胎一样急着反对。我解释了这个方案，他们也不作任何思考，只见周围的人都举手赞同了，便也举手赞同。二十几个人，怎么可能意见完全一致？决议与反对案，次次都是全票，那设置理事会的意义又何在？”
“理事会乃是pioneer的灵魂，总领一切事物的大脑。连大脑都停止了思考，pioneer又怎么能长远？难道光靠我一人决策吗？我又不是神算子，怎么会次次都得出正确的结论！”
小赵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并不能理解风星河的忧思，但还是说道：“既然理事会有这样的隐患，那么您就应该想办法拔除它。”
“难。”风星河无奈地说道。“让他们听我的很容易。但让他们保持自己的思考难。我们扩张的太快了，新加入进来的很多人都是来自下层工业区的，他们脑海里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是来自旧弗多时期的形而上学唯心主义，非常不容易改变。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暂时这样走下去。”
“但病患不除，恐怕终究会越养越大啊！”小赵皱着眉头说。“您也说过，这思想根深蒂固。那么如果不改变它，它将会越来越根深蒂固。我还是建议您，哪怕思想工作没有什么效果，也要去尝试一下。积少成多，说不定哪一天就会产生大的变化。”
“嗯，你说的不错，我们是得整改一下栖居地现在的思想。一定要让大家形成脚踏实地、实事求是的态度。从前我们的敌人比较弱小，即使乱来一些，也总能兜得住。现在我们的敌人愈来愈强大了，再盲动地行事，恐怕就会自取灭亡。”
风星河站了起来，说道：“也是了，这种时候我可不能意气用事。必须……”
他对小赵说道：“你去把我抽屉中，蓝色的那个笔记本拿出来，送到印刷厂去。”
“？！先生，那个不是您……留给您的……”
“是的，就是那个东西。我已经翻看了几十遍，早已烂熟心中、倒背如流。就算再舍不得，也要将它出版了。拿去印吧，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尽管说得十分流畅潇洒，但风星河的心中却满满的都是不舍。
他还曾记得，那是在最后之役结束后的一个月，在返回她所应该在的那个世界的时候，她与他进行了十四日的会谈，那是她临走时与他最后相处的日子。
十四天的时间里，她把那套理论教给了他。他把它们记载了蓝色的笔记本上，然后又把它们记在了心里。
“宇宙的本源是物质。意识，则是物质在生物的思维系统中的映射。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此乃辩证之道。”
委员会议上，风星河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纵使大家都很尊敬他，但听到这种话，却仍然还是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绥靖，这是妥妥的绥靖！我军势头正盛，刚刚拿下会安桥大捷，怎么能向敌人投降呢？”
“诸位！”风星河清了清嗓子，示意他们安静。“接下来的事情，我希望大家耐心地听我说完。我将会把我所掌握的情报共享给诸位，方便大家作出决策。”
嘈杂的众人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同时望向了风星河。也有冲动想要驳斥他的，但立刻被身边的委员们劝阻下来了。
风星河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听了，于是说道：
“会安桥战役，歼灭对方三千人，我方折损七百人。经调查，其中只有两人战损，还都不是被敌人打伤的。这叫什么？这连砍瓜切菜都算不上了！毕竟砍瓜切菜还有可能伤到手指！”
他的话引起了席上诸人的微笑，刚刚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得到了缓和。
但也有人提出：“先生，不对啊！战报上可是说我们有七百人伤亡，怎么就只战损两个人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风星河顿了顿，接着说道：“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总督军可谓是兵将都熊，本应该不足为惧。但这七百人的伤亡，绝大多数都是伤在一骑名为‘Gurongi’的生物兵器手中。这才是我要撤回三个军团的原因。”
“Gurongi？那是什么？”
“听说总督一直在投资研发生物兵器。那不会就是成品吧？”
“区区一个而已，难道值得我们大动干戈把三个军团都撤回来？”
委员们又吵了起来，风星河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并不是因为他们忤逆了他的意思，而是因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很危险的思想。
他看了一眼那个说“区区”的委员，说道:“涂安远，你说不值得把三个军团都调回来？”
被点名的委员愣了一下，但还是直起腰说道:“对面只有一个，我们却有六千人，怎么也能堆死他吧。”
“其一，我刚刚说了，有六百名士兵伤亡在他手中，我们的轻步兵部队在它的面前犹如待割的稻草。其二，谁说Gurongi只有一个的？”
风星河淡淡的说道。
他的话音落下，委员们顿时沉默了。有人颤颤巍巍地问道:“那有多少个？”
“不计其数，无法估计。”风星河说道，“不过，我们倒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blade带队研发的G-3型外骨骼机甲可以完美压制Gurongi的行动。”
“Gurongi拥有锋利的刃爪，极高的机动性和杀戮效率。而G-3机甲的防护足以抵挡Gurongi的利爪，相当于立于不败之地。”
“目前我们的生产力有限，大概一个月左右才能扩充成品的G-3机甲。在此期间，只能依靠blade的那台原型机对抗Gurongi了。”
“所以，您才打算收拢三个军团，以便blade小姐能够照应得过来，对吗？”
“嗯，这是其一。其二，诸位有没有想过，总督既然大肆往第二层投放Gurongi，那么他为什么不派军队协同作战，而是固守电梯口呢？”
“这……难道说Gurongi是无差别杀戮的兵器，就连总督也无法完全控制？”
“多半如此。所以一旦总督大量投放Gurongi，那么他的军队就不敢进入第二层作战。”
“无法协同作战，所以他们只能固守。到时候，只要我们能够击退Gurongi，那么总督投放的这些生物兵器反而会成为第二层的屏障，保护我们不受大规模军队的侵袭！”
他的话音落下，委员们全部沉默了。所有人都在思考着其中的利害。风星河知道自己的话起效果了，他淡淡的说道：“诸位，凡事都要依据实际，决不能凭空想用事。我所说的收缩防御的企划，有谁赞成，有谁反对？”
委员们稀稀疏疏地举起了手，二十个委员全票通过。
风星河挑了下眉毛。已经连续三次委员会议全票通过了。这可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征兆。他虽然想要让委员会接纳自己的主张，但并非是这种毫无思考的接纳。
“那末，散会。”他拍了一下桌子，向后坐倒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冷冷地盯着会议室后墙上的钟表。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不高兴了。
大多数委员们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愿意去问他在想什么，只是默默把凳子推进桌下，旋即选择离去。会上被点名的涂安远会员则是留了下来，盯着风星河的眼睛，说道：“您一番花言巧语，把大家都说动了，怎么还摆出这样一副臭脸？瞧不起人么？”
风星河有些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有异议，会上怎么不说？”
“嘻，会上那舆论被你几句话操弄了，我再反对又作甚？惹得一身骚吗？”涂安远冷笑道，“我来pioneer之前研究过你的事迹，那时听说你敢打敢拼，所以我才来追随你的。却不料你是个一位退让的怂包，真是令我大失所望。难道建立pioneer的初衷不是解放整个弗多栖居地么？你画了那么多的大饼把大家留在这里，等到真的要前进的时候却畏畏缩缩。我算是看透了！你同下层那些自由军阀没什么两样，只是找个借口哄骗大家来这里，被你压榨劳动罢了！”
“涂安远！”
警卫员小赵猛地一个箭步，冲到风星河的身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什么态度！你怎么能对先生说那些尖酸刻薄的话？！”
涂安远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他后退一步，戒备起来，冷笑道：“我怎么不能说这些话了？难道他做得，我便说不得吗？我受够了你们这些资本家做派的狗东西了！”
说罢，他摔门而出。
过了一会儿，传令兵进来报告：“涂安远卷了铺盖从栖居地走了，跟他一块儿离开的有三百多人。”
“叫他们去吧。”风星河说，“派两辆车给他送一个营三天的粮草辎重，好聚好散。”
传令兵走了，风星河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小赵。我今天真的很生气。不是他们顶撞我的时候生气，而是他们全票通过的时候生气。再这样下去，pioneer覆灭只是迟早的问题！”
“先生，我们的事业明明正蒸蒸日上，为什么这样说？”
“委员会里，有太多人都是‘随心而动’地做事情了。我说出一个方案，他们既不做调查，也不问细节，只觉得听起来不合自己心意，便似赶投胎一样急着反对。我解释了这个方案，他们也不作任何思考，只见周围的人都举手赞同了，便也举手赞同。二十几个人，怎么可能意见完全一致？决议与反对案，次次都是全票，那设置理事会的意义又何在？”
“理事会乃是pioneer的灵魂，总领一切事物的大脑。连大脑都停止了思考，pioneer又怎么能长远？难道光靠我一人决策吗？我又不是神算子，怎么会次次都得出正确的结论！”
小赵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并不能理解风星河的忧思，但还是说道：“既然理事会有这样的隐患，那么您就应该想办法拔除它。”
“难。”风星河无奈地说道。“让他们听我的很容易。但让他们保持自己的思考难。我们扩张的太快了，新加入进来的很多人都是来自下层工业区的，他们脑海里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是来自旧弗多时期的形而上学唯心主义，非常不容易改变。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暂时这样走下去。”
“但病患不除，恐怕终究会越养越大啊！”小赵皱着眉头说。“您也说过，这思想根深蒂固。那么如果不改变它，它将会越来越根深蒂固。我还是建议您，哪怕思想工作没有什么效果，也要去尝试一下。积少成多，说不定哪一天就会产生大的变化。”
“嗯，你说的不错，我们是得整改一下栖居地现在的思想。一定要让大家形成脚踏实地、实事求是的态度。从前我们的敌人比较弱小，即使乱来一些，也总能兜得住。现在我们的敌人愈来愈强大了，再盲动地行事，恐怕就会自取灭亡。”
风星河站了起来，说道：“也是了，这种时候我可不能意气用事。必须……”
他对小赵说道：“你去把我抽屉中，蓝色的那个笔记本拿出来，送到印刷厂去。”
“？！先生，那个不是您……留给您的……”
“是的，就是那个东西。我已经翻看了几十遍，早已烂熟心中、倒背如流。就算再舍不得，也要将它出版了。拿去印吧，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尽管说得十分流畅潇洒，但风星河的心中却满满的都是不舍。
他还曾记得，那是在最后之役结束后的一个月，在返回她所应该在的那个世界的时候，她与他进行了十四日的会谈，那是她临走时与他最后相处的日子。
十四天的时间里，她把那套理论教给了他。他把它们记载了蓝色的笔记本上，然后又把它们记在了心里。
“宇宙的本源是物质。意识，则是物质在生物的思维系统中的映射。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此乃辩证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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