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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肺腑之言

    “好久没去看望仙音前辈了,也不知道广陵散她钻研得如何,今日便去一趟忘忧谷吧。”未明伸了个懒腰正要出门,却听到院中传来打斗的声音。看向窗外,原来是荆棘和谷月轩正在比试。眼见荆棘刀剑纵横,攻势凌厉,竟渐渐压制了谷月轩。“看招!”荆棘大喝一声,凌空跃起,长剑斩出,同时用钢刀击打剑刃提速,正是他得意的走剑行刀。然而谷月轩见了却是微微皱眉,探出右手,登时生出一股强横的吸力。荆棘为能全力施展走剑行刀,借助跳跃增加威力,然而在空中被谷月轩的宋江怒荡寇牵引,顿时失去了平衡,落地时勉强以刀剑支撑方才没有摔倒。但谷月轩已经赶到近前,重拳扫出,荆棘立足未稳,立时被击飞丈余。待得挣扎着爬起,荆棘嘴角已有鲜血流出。

    “没事吧,阿棘!”谷月轩正要上前查探,荆棘却用力站了起来,举着刀剑对着谷月轩。“我没事……再来!”谷月轩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再来多少次也是一样,阿棘,你太着急了。你明知道我有宋江怒荡寇,却还飞身跃起,全力抢攻以至破绽百出,这样是赢不了的。而且你最近练功也有些心浮气躁,可是有什么心事?”荆棘收起刀剑,眼神中也有些迷茫。“是为了……少年英雄会的事?”见到荆棘闻言突然猛一阵抽搐,谷月轩心下了然,“阿棘……其实你往日练功极为刻苦,这些努力师父、师兄全都看在眼里。现下你最需要保持的就是平常心,别把自己逼太紧了。”“为什么……”荆棘看着谷月轩,喃喃说道,“为什么师兄总能轻易得到一切?”“什么?”谷月轩不由一愣,完全没料想到荆棘的话。“少年英雄会冠军也好,还有……我是不会认输的,我也不想输!”荆棘低着头大步冲出谷外,留着谷月轩怔怔地站在原地。

    “阿棘,你到底怎么了……你究竟为什么那样说呢……”“大师兄!”看着谷月轩痴痴地站在院中重复着刚才的对话,未明走到他身边高声叫道,把他吓了一跳。“是未明师弟啊……有什么事么?”谷月轩揉着自己的耳朵问道。“说来好久也没同师兄切磋过了,想请师兄指点一二,不知是否方便?”都忘了今日是二人比武的日子,那此刻仙音应已离谷,倒也不必着急。“那有什么问题,师弟请。”谷月轩扎开马步,等着未明进攻。师兄又进益了啊,看着谷月轩渊渟岳峙,尽显宗师风度,未明暗暗赞叹。面对谷月轩绝不能随意使用招式,否则定要露馅,未明握紧双拳,缓慢向谷月轩走去。“这是?!”突然未明右拳探出,直击谷月轩的面门,被格挡之后他瞬间收回右拳,然后横扫出去,正是谷月轩的林冲策马鞭。

    谷月轩心中虽然困惑,但手上却未见半分停滞,他同样使出林冲策马鞭对敌,双拳相交,谷月轩感到未明的策马鞭威力竟全不亚于自己,更是倍觉不可思议。但他身经百战,应变神速,竟硬生生压下杂念,使出了宋江怒荡寇。未明本来也是同样打算,但毕竟是谷月轩家传武学,他甚少研习,这宋江怒荡寇使得并不纯熟,倒被谷月轩抢占先机。见到未明被吸近,谷月轩当即施开武松打虎拳,拳头如雨点一般朝未明打来,未明也只好以武松打虎拳回击,但毕竟先机已失,约莫交手了五十多招,谷月轩的拳头便已抵住了未明的腹部。“到此为止吧,未明,你刚才可吓了我一跳,那是……小无相功吧。”“嗯,成都之行前师父将其传授于我,不过大师兄的水浒英雄拳果然玄妙精深,未明算是班门弄斧了。”

    沉默了半晌后,谷月轩突然说道:“未明,能不能答应师兄我一件事?”“师兄只管说便是了,未明无有不从。”“你……之后如果阿棘和你切磋,你能不能……不要在他面前使用小无相功?”“额……当然没有问题,不过却是为何?”“没什么……或许是我多心了……”谷月轩罕见地有些心虚,“对了未明,你也想参加少年英雄会么?”“那是自然,这等出人头地、扬名立万的机会,各派弟子应该都梦寐以求吧!我也不能例外。说来大师兄是上次的冠军,还望不要藏私,多多指点师弟啊!”“那还用说……有任何不懂之处随时可以找我探讨,我先回屋休息了……”谷月轩转身离去,路上还不断轻声重复着,“我真的轻易就能得到一切么……”

    谦谦君子,名副其实。小无相功乃是逍遥派绝学,连大弟子谷月轩都未能得到无瑕子传授,反而被入谷最晚的未明习得,当中的用意引人深思。而谷月轩却全不在意未明是否会对自己的地位造成威胁,只是一心照顾荆棘的自尊……胸襟之开阔,未明自愧不如,若非如此未明决计不会在他面前施展小无相功。同理,就算谷月轩没有交代,未明也会尽量避免在荆棘面前用出此功。当然这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凭谷月轩的实力,在无法动用河洛苍龙录以及其余高深武学的情况下,未明也难以取胜,何况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必须让他知晓此事。“对不住了二师兄,为了雪妹……少年英雄会我非去不可。”

    “雅儿,仙音前辈不在么?”“嗯,未明大哥是来找仙音前辈学琴么?自从仙音姐姐得到广陵散后,是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坐在屋中钻研琴谱。昨日似乎终于有所突破,收拾了行囊就匆匆离开了,说是要去弹给她的兄长听。”“这样啊……”“我没有骗你!”唉,又踩到雷区了,未明苦笑道:“我没怀疑雅儿呢,只是觉得有点可惜,我还想和前辈交流一下这广陵散的心得。”两人说着说着,赵雅儿突然扯住未明的袖子,一脸期待地说道:“未明大哥,有件事你应该没有忘记吧,上次你说过要为雅儿弹奏一曲。说话要算话哦,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男子为雅儿弹奏过呢,雅儿可是念念不忘!”“呵呵,真的吗?”“雅儿没有骗你!”又来了,未明揉了揉赵雅儿的小脑瓜,语重心长地说道:“雅儿啊,听湘芸说你最近都在帮神医的忙,还一个劲地让他们相信你,然而信任并不是这样强要的哦。只要你付出真心自然就能有所收获,我很相信雅儿哦,忘忧谷的各位也都是如此。”“真的吗……”雅儿怯生生地问道,未明坐到琴前招呼雅儿过来,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未明大哥何曾骗过你?这就为你弹。”

    赵雅儿因为过往不幸,十分敏感脆弱,所以未明想要帮她舒缓心情,选奏的这首曲子名唤平沙落雁。此曲整体恬静清丽,描绘了潇湘八景之一的回雁峰下江水的宁静苍茫。未明施展魔音技法,于曲中倾注内力,赵雅儿对未明又毫无戒心,自是被曲中意境吸引,靠得离未明越来越近。突然旋律变换,改为活泼雀跃,仿佛江上雁群鸣叫,充满生机活力,她也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呼……呼……”在乐曲的影响下,雅儿完全卸下心防,安然睡去,熟睡的小脸十分可爱,嘴角竟然还有些“光亮”。“这小妮子,睡相可真差啊……”未明宠溺地摸着赵雅儿的小脸,帮她拭去了口涎,赵雅儿却突然颤抖了一下:“呜呜……娘亲……您在哪儿,您别丢下雅儿……呜呜……”未明的手猛地一僵,仙音对他说过,雅儿晚上经常会梦到娘亲,翻来覆去地念叨,想是因为太过思念了吧,自己曾经也是这样呢……“雅儿乖,娘亲在这呢,别怕……”未明轻轻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温柔地说道。似乎是听到了未明的声音,赵雅儿喃喃说道:“嗯,雅儿会乖乖听话,不会给娘亲您造成麻烦,求您别丢下雅儿……”

    “不会的,安心睡吧雅儿,我不会离开你的。”“娘亲,你的声音好奇怪呢……是感冒了么……”赵雅儿突然笑了起来,魔音让她处在现实与幻境的临界,她真切地听见了未明的声音,但却误以为是她梦中的娘亲。“娘亲,你放心吧,雅儿遇到了未明大哥,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终于提到自己了,未明突然有了那么点小激动,虽然接下来的话他……“嗯,一个很好的大笨蛋,嘻嘻……”唉,怎么自己老是被人说成傻蛋啊,自己有那么笨吗,未明不由有些气馁。雅儿又说了一会梦话,终于体力不支,靠在未明胸膛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