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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技惊四座

    “第一战,请傅剑寒傅少侠还有商仲仁商贤侄出列。”商仲仁取出八卦刀大步走至擂台中央,没能碰上未明他心中有些不满,毕竟对上一个无名小卒,难以扬他八卦门的风采。“哇,好长的刀,这就是八卦刀么?今天可要好好见识一下!”直到刚才傅剑寒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这会终于能够动手,他伸了个懒腰,也渐渐兴奋起来。“哼,凭你也配看我的八卦刀?倒下吧!”商仲仁一步踏上,长刀扫出,乃是个离字诀,看来是打算速战速决保存体力。“好精妙的刀法,似乎还要搭配步法施展?且让我来破解!”傅剑寒飞身跃起,避开刀锋,同时手腕一抖,竟然连刺三剑,直取商仲仁胸口要穴。商仲仁心中一凛,挥刀架住,同时向后跃出。傅剑寒落地时奋力一蹬,乘胜追击,长剑扫向商仲仁足胫,商仲仁虽勉力躲开,但已狼狈不堪。

    “这是……深竹翠隐?还有幽谷飞涧?”燕宇吃了一惊,傅剑寒所使乃是青城派的绝学,不过又有些许不同。且不说从无深竹翠隐接上幽谷飞涧的连招,就这两招本身也不甚精准,绝非正宗。“好小子,原来是想扮猪吃老虎!”险些被一举击溃,商仲仁心中大怒,再不敢轻敌,八卦刀舞开,竟是滴水不漏。这是他父亲商鹤鸣的千秋刀法,以稳健闻名,属于八卦刀的进阶,比凶猛激进的八卦刀要繁杂许多。商仲仁败于未明后心有不甘,恰逢商鹤鸣出于英雄会考量,传授他这套刀法,商仲仁闭门苦练,想以此击败未明,没想到才第一回合便被逼了出来。“哦?看上去比刚才的刀法还要精妙,真了不起!”

    相比商仲仁的凝重严肃,傅剑寒倒是越发兴起。但听唰唰声响,又是分为三剑刺出,不过这次取的却是咽喉、胸口、手腕三处要害,速度比起刚才也要快上几分。“一剑三影?这是天山剑法,此人怎么会使得!”何秋娟惊叫出声,在场群雄也是一片哗然,傅剑寒先是使出青城剑法,现在又用上天山剑法,实在匪夷所思。况且此前江湖中从未听过这号人物,无门无派,他到底是何来历,一时群豪不禁议论纷纷。而曹岱卓人清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二人同为武林通鉴剑术篇前三,见识过人,自然能从中窥见傅剑寒超凡的剑术天赋。不禁大起惜才之心,想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斤两。但听哐当几声,天山幻影剑竟被全数格挡,商鹤鸣城府深沉,这套千秋刀法便是极为重视防守的武学,旨在等敌人露出破绽再全力出击,绝招刀舞千秋更是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十分棘手。

    “哇,完全不输给老杨的须弥剑法啊!好,再来试试这招!”傅剑寒突然矮身跨步,挥剑砍向商仲仁下盘,正是商仲仁之前使用的八卦刀离字诀。“你!”商仲仁见他居然临场模仿,心神大乱,不过刀法毕竟与剑法有别,何况八卦刀需要配合严谨的步法,傅剑寒一步踩空,差点绊倒自己,顿时破绽百出。“臭小子,自食恶果吧!”见到机会,商仲仁毫不犹豫一刀砍去,已是起了杀心。“商贤侄住手!”这边曹岱正要出手救援,却见傅剑寒以剑点地作为支撑,朝商仲仁怀中撞去。商仲仁正要挥刀斩下,手腕却被傅剑寒牢牢抓住,同时傅剑寒的长剑也已抵住商仲仁的脖颈。一瞬之间,攻守异位,卓人清不禁高声喝彩,而功力平庸者甚至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随声附和,一时全场掌声雷动。未明心知肚明,刚才这剑并非任何一派所有,乃是傅剑寒自创的霸王剑法中的横空出世。

    “哈哈,这八卦刀果然精妙得很,差点露丑了,承让!”傅剑寒完全没有在意胜利,一心还沉浸在刚才的八卦刀中,不断伸手比划,意犹未尽。商仲仁却只道他出言相机,脸色铁青地退到一旁。“胜者乃傅剑寒。一炷香后进行第二场比试,由东方未明对阵虚真。”傅剑寒也退下台来,群豪不动声色地将他围住,都是不住打量想要探清他的底细。见状未明微微一笑,闭目养神,等待比赛。“东方施主,小僧有礼了。”虚真手持木棍,向未明合十行礼,未明自然也躬身回礼。示意虚真稍待后,未明便在会场踱来踱去,似乎在寻找什么物事。只见他突然飞身跃起,折下了一整段树枝,用含光削去分枝后,未明双手握持,竟是要当木棍使用。

    “东方施主,你这是?”“嘿嘿,虚真小师傅,上次见你的棍法精妙得紧,故而未明这次想向你讨教一二。”“可、可这根树枝又如何能……”“这就是小师傅的不是了,眼界未免太过狭隘。未明所持虽是一段树枝,可小师傅手中不也只是根木棍吗,怎么我这根便不行了呢?难道非要英俊潇洒、威武雄壮才算作人,生得歪瓜裂枣便沦为畜生了么?”“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众生平等,东方施主此言极有道理,是小僧太过迂腐浅显了。”群豪闻言无不放声大笑,自是被两人的言辞逗乐;王蓉更是已经前仰后合,紧紧捂着肚子和嘴巴;就连秦红殇与何秋娟都不禁莞尔。不过未明竟以树枝对敌,众人还是不免认为他过于托大,毕竟虚真的实力在年轻一辈中也是名列前茅。

    “那么,小僧来了!”虚真双手持棍,深吸一口气后,大步上前,同时挥棍朝未明打去,风驰电掣,一气呵成,威力也与过去全不可同日而语。自从上次少林遭受利空法王羞辱之后,虚真便对自己的修为十分不满。他多次请教寺中棍法第一人无色大师,总算学成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韦陀杵。虚真武学天赋本就不凡,加上一根筋地苦练,自然一日千里。这招韦陀伏魔的威力犹在史义的九龙攀云之上,当真不好对付,好在未明的逍遥棍法也已得到了河洛苍龙录的加持。“逍遥棍法,风随云飞。”未明轻声说道,同时树枝探出吸附在木棍之上,手腕微微用力,竟开始牵引着木棍转动。

    “逍遥棍法?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招看着倒与我太极的四两拨千斤有些相似,东方贤侄果然深不可测啊。”未明刚一出手,卓人清便看出此招的玄妙,不禁连连点头,对未明的处理赞不绝口。“这……小僧的木棍居然被一根树枝所压制,东方施主果然厉害,哈!”虚真双膝微弯,气聚丹田,握棍用力下压,打算以力破巧。纤细的树枝无法承受虚真的力量,未明只好解开束缚,抽回了树枝。“东方施主,请小心了!”虚真乘胜追击,又是一步赶上,木棍连续横扫而出,将韦陀杵的刚猛施展得淋漓尽致,无因见状也是微微颔首,颇为赞许。“梦入蓬莱。”未明脚底生风,避开韦陀杵的锋芒,右手轻捻枝条,竟如观音菩萨握持杨柳一般,姿态优雅,无愧逍遥之名。待得虚真气力逐渐减弱,未明迅速探手点去,树枝便毫无偏差地刺在木棍之上。这看似以卵击石的一击却令虚真虎口剧震,木棍都险些脱手,这记横扫六合自然也就偏转在地。

    “虚真小师傅,该换你小心了,逍遥棍法第三式,无风起浪!”未明大喝一声,突然高举树枝朝虚真打来,一改之前的巧劲,竟是劲风扑面,凌厉凶狠。虚真不及闪躲,情急之下只得横转木棍全力上举以作招架。只听咔嚓脆响,木棍与树枝竟一同断为两截。两人虽只交手十数合,然而攻防之激烈看得群豪目不转睛,直到兵刃断裂不少人才放下捂着心口的手,长舒了口气。“啊!木棍断了……这下小僧可没法子了,是东方施主胜了。”虽说双方兵刃一同断裂,但一边是木棍而另一边却是树枝,孰高孰低一目了然。何况虚真主修棍法,逍遥谷却压根不以棍法见长,自是未明技高一筹。掌声雷动,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虽然文试垫底,但未明再次成为了全场焦点。“咳,咳,今次怎么一开场就这般激烈。”

    “咳,咳,今次怎么一开场就这般激烈。”无因清了清嗓子,他万万没料到被寄予厚望的师弟竟会这么快便败下阵来,不过输给未明倒也不算冤枉,“第二场胜者是东方未明,稍作休息后开始第三场比试。”很快傅剑寒再次登台,西门峰的狂风快剑固然犀利,可是面对不世奇才傅剑寒终归略显乏力——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势,傅剑寒都远远凌驾于他。最后傅剑寒以狂风快剑中的狂风暴雨反制了西门峰,更令其大感挫败。见傅剑寒只用数眼便能化他人的剑招为己用,几位掌门心下愈发惊诧。而面对以静制动的夏侯非,未明选择全力抢攻。借着含光纤细的特性,迅速出剑时夏侯非几乎难以看清未明的剑路,防守自然无从谈起,很快便也败下阵来。

    接下来傅剑寒却遇上了一些麻烦。只见何秋娟唰唰刺出三剑,使得也是天山幻影剑的手法,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速度与傅剑寒相差甚远,胜负毫无悬念。但是傅剑寒却意外地露出为难神色,只是一昧躲避,并不出手回击。“你为什么一直躲,是看不起我吗!”何秋娟见状怒火中烧,只道傅剑寒是在戏耍自己,傅剑寒闻言神色更为窘迫,挠了挠头说道:“这个,和姑娘家动手,似乎有些不妥……”“也就是说你是看不起女人了!”何秋娟银牙咬碎,愈发恼怒,突然长剑回转,直取傅剑寒心口——这是何未峰为她量身打造的天羽奇剑。何秋娟天赋平平,何未峰知她无法掌握天山幻影剑的精髓,于是删繁就简,令她集中于一剑的速度。“咦,这招倒还不赖。啊!对不住,傅某绝无看不起姑娘的意思……”傅剑寒被剑招吸引,不由出剑挑格,何秋娟只觉手腕酸麻,长剑竟险些脱手。

    “你的天山剑法,是从何处学来?”见傅剑寒也不追击,只是纠结地站在原地,何秋娟揉捏着手腕轻声问道。“天山剑法么?我和老杨交手多次,自然就学了一些。”“老杨?莫非指的是我师兄杨云?”何秋娟刁蛮倨傲,从不将天下男子放在眼中,然而杨云不单相貌堂堂,气质儒雅,过去还常常指点她的武功,倒是令她另眼相看。“啊,原来你是老杨的师妹,这我就更难办了……”“你和我师兄交手,胜负如何?”杨云下山游历多年,音讯全无,此刻难得有他的消息,何秋娟不免挂念。傅剑寒自不愿令杨云形象受损,可他的确不擅说谎,犹豫半晌后还是决定据实以告:“这……傅某侥幸占得上风吧。”

    何秋娟闻言低头不语,心道此人虽然表面放荡不羁,但似乎并非信口雌黄之辈,所言想来可信。心中计较已定,何秋娟张口说道:“杨师兄的武学远高于我,连他都赢不了你,那我落败也算在情理之中。不过,你要用天山派的剑法击败我,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何秋娟手腕一抖,再次使出天羽奇剑中的直捣黄龙,傅剑寒略一思索,便将长剑背负身后,随后扭身出剑,正是剑出无影。虽不如杨云那般纯熟,但也绝非何秋娟所能媲美,果然后发先制,抵住何秋娟的咽喉。傅剑寒赶忙收回长剑,躬身施礼:“姑娘,承让了。”“败在天山剑法的手下,我心服口服。”何秋娟再不答话,扭身下场。她是个聪明姑娘,如此倒在最大程度上保全了天山派的颜面。

    “东方兄,请。”古实一步跨开,双手在胸前作环抱状,等待未明进招。未明取下含光放在一旁,然后举起右掌缓慢地朝古实逼近。看似软弱无力,实则是提防古实的太极卸劲,未明打算来到古实面前再突然提速,连出三掌,以天山六阳掌中的阳关三叠先发制人。古实虽不了解未明所想,但隐约觉察其中有诈。待得未明走近,他右脚突然踏出抵住未明小腿,趁未明失衡前倾之际,将之拥入怀中,然后双臂张开同时发力,如同禽鸟舒展羽翼一般,顺势将未明推搡出去。在未明快被推远时古实又伸手搭上未明手腕,借由云手的阴柔粘劲缠住未明,同时左手勾紧未明右肩,使上刚劲竟要硬生生将未明掼倒在地。

    好一个刚柔并济,未明也是心中一凛,抬起右脚猛地一踏稳住身形,同时举指直取古实膻中要穴。逼得他收手回防,松开束缚后赶忙挣脱跃开,晃悠了几步方才站稳。“好俊的太极拳啊!卓掌门,武当双杰果然名不虚传。”曹岱不由出声赞叹道,卓人清也是捻须微笑,无论是力道还是时机古实都把握得几近完美,没有丝毫喘息的空间,若非对手是东方未明,恐怕胜负已经揭晓。武当有如此高足,他身为掌门自是大大长脸。“白鹤亮翅、揽雀尾……古兄还真是毫不留情啊。”虽然整体来看要逊色于方云华,但单论太极拳的造诣古实在武当年轻一辈中的确无人能出其右,这也归功于他的勤勉刻苦。“呵呵,多谢东方兄夸奖。”古实挠了挠头憨笑道,显得甚为喜悦。一路上他见识了未明的谈吐为人,对其钦佩非常,故而才会一开始便全力以赴,只求不留遗憾。“看来,只能以太极对付太极了呢。”

    未明微微一笑,双手竟也合抱于胸前,正是太极的架势。“什么,东方施主也会使太极么?这还真是……始料未及。”饶是无因老成持重都不由惊叹出声,在场的其他人更不必说。“咦,原来东方兄也会?太好了,我们来比试一下。”古实颇为鲁钝,但专注力反倒因此远超常人,虽然内心惊诧万分但他却能在瞬间压下杂念,全神贯注准备同未明分个高下。两人同时探出右手,缓慢地在半空相交,然后都立即翻转手腕,缠绕在了一起。“的确是太极云手。”卓人清缓缓说道,他乃武当掌门,见闻自然也非比寻常,“据说逍遥派有一门绝学,名唤小无相功。不着形相,无迹可寻,以此为基,可以幻化天下武学。此前一直只是听闻,未曾亲见,今日倒是大开眼界。”

    卓人清眼光还是毒辣,此言一出,众人方才释然。毕竟小无相功名声响亮,群豪多少还是有所听闻,曹岱闻言却微微皱眉:“小无相功乃极为高深的武学,东方少侠才多少年纪居然就已得到传授,看来无暇子道长对他十分器重啊……”他自是在担心未明会威胁到谷月轩的地位,卓人清此刻可没空在意曹岱这点小心思,他虽在第一时间提出小无相功,却是越看心中越觉疑惑:“东方贤侄的动作……按说小无相功的模仿并非全无破绽,应该逃不过我的眼睛才是,可这太极云手却使得滴水不漏……”两人你来我往,交手了近百合,出手均是越来越慢。须知太极重意不重招,每慢一重便要难上几分,看来分胜负的时刻即将来临。在这种紧要关头,未明却突然露出了一个破绽,古实不疑有他,双掌成花平推而出,乃是一记圆转太虚。

    “不好!”卓人清惊呼道,他自是看出了未明的心思,可惜已经太迟。果然未明双手缓缓收回,上下两面包覆了古实的手掌,紧接着又朝两边错开。只觉巨大的扭力传来,古实手腕几近断折,不由痛哼一声。正当古实以为自己双手不保时,那股巨力却迅速撤去——未明已是松手后跃,刚才那招乃是太极拳中的如封似闭。到得此时,即便再怎么鲁钝古实也清楚自己败了,他赶忙躬身行礼说道:“多谢手下留情,东方兄武艺高强,古实佩服。”未明淡然一笑,拱手回礼:“承让了,古兄的太极拳已是炉火纯青,未明若非以太极对敌,着实不知该如何破解。”此番言论与何秋娟意图相若,不过那边是她自己说出,这儿却是由未明代为阐述,加之交手情形也是天壤之别,众人不由信以为真,反倒彰显了武当的威名。卓人清闻言也是点头微笑,见到未明表现得体,心中愈发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