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你是我最后的作品。”
金属边的圆框眼镜轻压在鼻梁之上，因为正对着阳光，更把那双林允儿相当羡慕的眼睛映得瞳色剔透，引人注意。
“回来了？”
林允儿的双眼直瞅着任宋演，点头回答：“嗯……回来了。”
男人看着她，想了想又问：“吃饭了吗？”
这话似乎触动到了林允儿，她摇摇头说：“午饭吃了，晚饭还没有。”
没等任宋演讲话，女孩又飞快地问：“您呢？吃了吗？”
“如果您还没吃的话……”她的神情瞧上去不太好意思，“我们一起怎么样？”
只问了一声完全没想过会得到这种答案的任宋演脸色古怪，继而失笑。
“我还是头一次见人把蹭饭说得这么委婉。”他像是找回了之前和女孩相处时的状态，“在这点上，你的那群姐姐都该向你学一学。”
林允儿抿了下嘴，“其实我也不算是蹭饭吧？”她迎着男人的注目，对他不假思索地说，“因为我来到您这里，应该不能说是客人？”
任宋演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点点头，侧身让开道路说：“对，你要是不提我都差点忘了，你不算是客人……赶紧进去吧，你回来的时间正好，刚巧赶上家里的饭点。”
“有什么活需要我帮忙吗？”林允儿迅速进入小助理的角色，跃跃欲试，肩背手提的想挽起袖子，“比如说处理食材？我最近切丁切条切段感觉都会做得很好。”
任宋演想都不想就拒绝：“不，你不许碰菜刀。上次在厨房里面，你差点把自己的手指切丁切条切段的事，你是不是忘了？想当厨师不代表你就真有天赋。”
林允儿还想申辩，但一对上任宋演的眼神，整个人便萎靡下去。她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大大方方地径直进屋，俨然也恢复了前些天两个人之间的那份熟稔。
任宋演落在她身后，原本也想跟进去，但一看手中还没丢掉的垃圾袋，又不得不转头。
随手带上了门后，他在自家门檐下驻足片刻，方才顶着中午头顶上空的大太阳往前走去，嘴角在那朦胧的光晕里浮现笑意。
电子锁闭合的动静传来，林允儿回头看了一眼，头上就响起那道柔和的女声：“欢迎您回家，允儿小姐。您这趟外出似乎花费了不少时间。”
“您好。”林允儿仰起头，语气之中也含着不为人知的感慨，“对啊……突然就回来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又注意到智能管家话中的那个字眼，联想到任宋演此前的一些言行，嘴里便喃喃地说：“‘家’‘我们家’，真是一个很好的称呼啊……让人听后心情放松了不少。我现在正好不知道该回到哪里去呢……”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头上响起的声音说。
林允儿笑了笑就转开话题：“春植……不，我还是叫你‘春植管家’好了。这样我心里更自在些。”
“您可以随您的心意决定对我的称呼。顺带一提，作家对我的称呼总共有三个。”
“是吗？”林允儿刚要追问，又想起正事，连忙顺着前面的话说，“春植管家，现在是什么时间？”
“我是问日期！”她抓紧强调了一句。
“现在的时间是，2021年8月16日星期一。”
“8月16？我回去的那天好像是8月7日，我穿越回去之后是10年的5月22日，然后回来是5月31日，在那里总共度过了九天时间……”
林允儿的心算能力还算不错，很快得出了结论。
“所以不管具体的日期如何，我在两边度过的时间流速是呈一比一的比例吗？”
正好扔完垃圾回来的任宋演关上门，在玄关换着鞋问她：“什么一比一？”
林允儿颦着眉，转脸对他说：“我回去之后，时间变成了2010年的5月22日，然后直到刚刚回来以前，我那里的时间是5月31日的晚上。”
任宋演一听她这话就领会了意思，同样皱皱眉就继续换鞋说：“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再讨论。”
林允儿欲言又止。
她虽然直到现在思绪还无法平复，但她本身也明白，所有的事情过于复杂，她和任宋演要整理清楚确实也不急于一时。
老实说，她这会儿更想找个人说说话。
有的事她刚刚都没能说出口，在见到任宋演的那一刻，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喊出声来，但并不是由于震惊，而是激动，激动又高兴……她总算找到一位能够向他倾诉一切的对象了。
“您、要干什么？！”只觉得两边肩头都变轻快的林允儿正想转身，冷不防就看到一只手很眼熟地临近到自己面前。
她吓得向后缩缩脖子，却见任宋演哑然一笑，伸过来的手转为伸出食指，在她额头眉间的部位轻轻点了点。
细长的眼睫毛颤着，她仿佛愣住一般地瞅着男人看。
“别老皱着眉头。以后等你三十岁就容易显老了。”在说完这句话后，任宋演也不再理睬她，神色平淡地走开。
林允儿这才猛地抬起双手捂住脑门，余光不断瞥向在厨房里洗完手后就开始忙碌的那道背影。
“什么啊，真是越来越像家长了……口气跟个大叔一样……”她小声嘟囔，对于任宋演的举动却谈不上反感。
难道是高兴过头了，所以连那个家伙的脸都瞧着显得亲切了很多？
“允儿小姐，您或许应该先上楼把自己的行李放好。”头上的声音突然提醒。
“啊，好！”
林允儿紧了紧抓着的包带，一边依旧提防地看向任宋演那边，一边手上拎着购物纸袋就快步上楼，隐约有种落跑的匆忙感。
“我这次还好把手机也带回来了，否则可能又要买一部。不过就算是这样，我现在也拥有整整三部手机了。总感觉学生时代的梦想实现了……”
在开饭后，林允儿一改以前和任宋演吃饭时的安静姿态，喋喋不休地讲起了自身此次来回穿越的见闻。
简明扼要肯定就不必想了，还多出了许多其实完全没必要说明的细节。
然而坐在她对面，任宋演除了刚开始试着打断之外，好像就决定放任女孩的这种行为，静静地听她讲述下去。
他看得出来，林允儿是在借此宣泄心中的部分情绪。这总归是件好事，证明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正在逐步适应和提高。
又过去几分钟，趁着林允儿准备喝口汤歇一歇的空隙，他才来得及插嘴问上一句：“味道怎么样？”
林允儿抬头看他，眼光奇怪地问：“作家您在我离开的这几天里去进修过厨艺吗？”
“没有，怎么了？”
“那您现在还多问什么。距离我上次回答这个问题也就过去一周多的时间而已。您忘记我之前的答案了吗？”
林允儿显然还没充分意识到任宋演和她以往认识的那些异性截然不同。
任宋演在听到这话后就一语不发地直接打算起身拿走林允儿桌上的饭菜。
林允儿也是始料未及，按理说三十多岁的成熟男士，怎么还会有人像任宋演这样小心眼？居然和她一个年轻小姑娘斤斤计较！
情急之下，她就做了个事后相当后悔的行为——她扬起手，拍了任宋演的手背一掌。
饭桌上，顿时又陷入寂静。
那两双眼睛再次对视，林允儿抿起下唇想往后退，任宋演却没好气地瞪她，转身去厨房，端回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放下。
林允儿讶然瞧着这碗被推到她面前的海带汤，马上猜到什么似的想抬起头询问。
结果任宋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洁白的额头上面屈指一弹。
伴随着林允儿“啊”的痛呼，真实年龄和性格很不相符的三十代著名作家心满意足地坐回去说：“你不是说回来的时间是5月31日吗？那就刚好是你生日之后了。虽然有些迟了，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无需她把话问出口，他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
林允儿揉着脑门，很想愤怒地大喊两声，又看见眼前的汤，只好拿起勺子，“咬牙切齿”地喝起来。
等过了一阵，她的动作才放缓，低声地说：“说起来，我这两天好像是第一次听到。”
“什么？”
“祝我生日快乐的话。”
任宋演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别说是你家里人，其他成员就没有在你生日那天说过什么吗？”
林允儿抿着嘴说：“说是说了，但我都记不清楚了……这次回去，我对于周边的一切事情都不太上心。爸爸和姐姐他们可能也跟我说过生日快乐，但我当时都没去注意听。”
她抬起脸注视任宋演，“所以我才说是第一次……回到您这里后，我才突然真正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我这几天对待我身边的人实在是有失礼仪。”
任宋演不作声地同她对视，随后就低下头去说：“我刚刚忘记补充了，顺便祝贺你几天之内就从二十岁变成了二十一岁。”
林允儿起初还挺忧郁的面部表情陡然僵住。
她眼中几欲喷火，唇角又忍不住发笑地往上扯动，最终闹得本人都哭笑不得，狠狠地又往嘴中塞了一口汤。
之后，她可能还是气不过，突如其来地盯住任宋演问：“作家您……其实是喜欢我对吧？”
任宋演看看她，饶有兴致地探究：“你现在这么问我的依据是什么？”
“您对我好过头了不是吗？”林允儿眨着眼说，“我知道，相似的问题您之前回答过我，但我还是越想越奇怪。”
她对任宋演分析着：“如果我真是什么莫名其妙跑到您家里的乡下少女，您主动收留我，那我还能勉强理解，可是事实比这个说法更加荒唐不是吗？这还只是第一点。”
“第二点是什么？”
“第二点当然就是您对待我的方式了。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考虑，说实话，您其实也完全没必要这么照顾我。在听到我提及日期之后，居然这么快就联想到了我的生日，这种程度的话，应该不仅仅是对待陌生人了吧？而且根据我对您的观察来看，您也不像是那种对谁都好的冤大头。”
任宋演头也不抬地说：“把在这个世界收留自己并且照顾自己的人说成是‘冤大头’，你这样对我是不是也很失礼？”
“抱歉，我只是希望您能够理解我的意思而已。”林允儿话说得很诚心，可惜就是神态和口气彻底将她出卖了。
任宋演又看了她一眼就说：“我会关照你的理由，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不认为还有重复说明的必要。”
“您这么说只会让我觉得您在故意回避话题。”林允儿使出了激将法。
任宋演吃着饭，全然不为所动：“那你就当我是因为纯揆她们的缘故才对你特别照顾吧。在另一个世界，你和她们不是很亲近吗？所以我对你产生了类似移情的心态。”
林允儿一怔，她也貌似随意地喝着汤说：“所以，您看待我，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这才是我最好奇的地方。真的像纯揆姐所说……像是看着突然间冒出来的女儿吗？”
所谓父女之说从来是个玩笑，可此时林允儿的态度却有些认真。
“不，我看待你就像是看待我的作品一样。”任宋演直截了当地说。
“这个答案可比我的比喻还要模糊和没有人情味一些。”林允儿不由得蹙眉。
“如果你是这么觉得，那还真是遗憾。有时候作者对待自己的作品，感情反而比人与人之间的其他关系都要来得纯粹和真挚。”
“为什么？因为作品不会像真人一样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吗？”
林允儿下意识反唇相讥，但说完后，她看着对面向自己平静地抬头看来的任宋演，拿着勺子的手又握紧起来，慌忙低下了头。
直到彼此间安静了几秒后，她才忽然重新开口：“实际上，我很埋怨作家您……或者说讨厌会更贴切一点。”
“回来了？”
林允儿的双眼直瞅着任宋演，点头回答：“嗯……回来了。”
男人看着她，想了想又问：“吃饭了吗？”
这话似乎触动到了林允儿，她摇摇头说：“午饭吃了，晚饭还没有。”
没等任宋演讲话，女孩又飞快地问：“您呢？吃了吗？”
“如果您还没吃的话……”她的神情瞧上去不太好意思，“我们一起怎么样？”
只问了一声完全没想过会得到这种答案的任宋演脸色古怪，继而失笑。
“我还是头一次见人把蹭饭说得这么委婉。”他像是找回了之前和女孩相处时的状态，“在这点上，你的那群姐姐都该向你学一学。”
林允儿抿了下嘴，“其实我也不算是蹭饭吧？”她迎着男人的注目，对他不假思索地说，“因为我来到您这里，应该不能说是客人？”
任宋演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点点头，侧身让开道路说：“对，你要是不提我都差点忘了，你不算是客人……赶紧进去吧，你回来的时间正好，刚巧赶上家里的饭点。”
“有什么活需要我帮忙吗？”林允儿迅速进入小助理的角色，跃跃欲试，肩背手提的想挽起袖子，“比如说处理食材？我最近切丁切条切段感觉都会做得很好。”
任宋演想都不想就拒绝：“不，你不许碰菜刀。上次在厨房里面，你差点把自己的手指切丁切条切段的事，你是不是忘了？想当厨师不代表你就真有天赋。”
林允儿还想申辩，但一对上任宋演的眼神，整个人便萎靡下去。她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大大方方地径直进屋，俨然也恢复了前些天两个人之间的那份熟稔。
任宋演落在她身后，原本也想跟进去，但一看手中还没丢掉的垃圾袋，又不得不转头。
随手带上了门后，他在自家门檐下驻足片刻，方才顶着中午头顶上空的大太阳往前走去，嘴角在那朦胧的光晕里浮现笑意。
电子锁闭合的动静传来，林允儿回头看了一眼，头上就响起那道柔和的女声：“欢迎您回家，允儿小姐。您这趟外出似乎花费了不少时间。”
“您好。”林允儿仰起头，语气之中也含着不为人知的感慨，“对啊……突然就回来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又注意到智能管家话中的那个字眼，联想到任宋演此前的一些言行，嘴里便喃喃地说：“‘家’‘我们家’，真是一个很好的称呼啊……让人听后心情放松了不少。我现在正好不知道该回到哪里去呢……”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头上响起的声音说。
林允儿笑了笑就转开话题：“春植……不，我还是叫你‘春植管家’好了。这样我心里更自在些。”
“您可以随您的心意决定对我的称呼。顺带一提，作家对我的称呼总共有三个。”
“是吗？”林允儿刚要追问，又想起正事，连忙顺着前面的话说，“春植管家，现在是什么时间？”
“我是问日期！”她抓紧强调了一句。
“现在的时间是，2021年8月16日星期一。”
“8月16？我回去的那天好像是8月7日，我穿越回去之后是10年的5月22日，然后回来是5月31日，在那里总共度过了九天时间……”
林允儿的心算能力还算不错，很快得出了结论。
“所以不管具体的日期如何，我在两边度过的时间流速是呈一比一的比例吗？”
正好扔完垃圾回来的任宋演关上门，在玄关换着鞋问她：“什么一比一？”
林允儿颦着眉，转脸对他说：“我回去之后，时间变成了2010年的5月22日，然后直到刚刚回来以前，我那里的时间是5月31日的晚上。”
任宋演一听她这话就领会了意思，同样皱皱眉就继续换鞋说：“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再讨论。”
林允儿欲言又止。
她虽然直到现在思绪还无法平复，但她本身也明白，所有的事情过于复杂，她和任宋演要整理清楚确实也不急于一时。
老实说，她这会儿更想找个人说说话。
有的事她刚刚都没能说出口，在见到任宋演的那一刻，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喊出声来，但并不是由于震惊，而是激动，激动又高兴……她总算找到一位能够向他倾诉一切的对象了。
“您、要干什么？！”只觉得两边肩头都变轻快的林允儿正想转身，冷不防就看到一只手很眼熟地临近到自己面前。
她吓得向后缩缩脖子，却见任宋演哑然一笑，伸过来的手转为伸出食指，在她额头眉间的部位轻轻点了点。
细长的眼睫毛颤着，她仿佛愣住一般地瞅着男人看。
“别老皱着眉头。以后等你三十岁就容易显老了。”在说完这句话后，任宋演也不再理睬她，神色平淡地走开。
林允儿这才猛地抬起双手捂住脑门，余光不断瞥向在厨房里洗完手后就开始忙碌的那道背影。
“什么啊，真是越来越像家长了……口气跟个大叔一样……”她小声嘟囔，对于任宋演的举动却谈不上反感。
难道是高兴过头了，所以连那个家伙的脸都瞧着显得亲切了很多？
“允儿小姐，您或许应该先上楼把自己的行李放好。”头上的声音突然提醒。
“啊，好！”
林允儿紧了紧抓着的包带，一边依旧提防地看向任宋演那边，一边手上拎着购物纸袋就快步上楼，隐约有种落跑的匆忙感。
“我这次还好把手机也带回来了，否则可能又要买一部。不过就算是这样，我现在也拥有整整三部手机了。总感觉学生时代的梦想实现了……”
在开饭后，林允儿一改以前和任宋演吃饭时的安静姿态，喋喋不休地讲起了自身此次来回穿越的见闻。
简明扼要肯定就不必想了，还多出了许多其实完全没必要说明的细节。
然而坐在她对面，任宋演除了刚开始试着打断之外，好像就决定放任女孩的这种行为，静静地听她讲述下去。
他看得出来，林允儿是在借此宣泄心中的部分情绪。这总归是件好事，证明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正在逐步适应和提高。
又过去几分钟，趁着林允儿准备喝口汤歇一歇的空隙，他才来得及插嘴问上一句：“味道怎么样？”
林允儿抬头看他，眼光奇怪地问：“作家您在我离开的这几天里去进修过厨艺吗？”
“没有，怎么了？”
“那您现在还多问什么。距离我上次回答这个问题也就过去一周多的时间而已。您忘记我之前的答案了吗？”
林允儿显然还没充分意识到任宋演和她以往认识的那些异性截然不同。
任宋演在听到这话后就一语不发地直接打算起身拿走林允儿桌上的饭菜。
林允儿也是始料未及，按理说三十多岁的成熟男士，怎么还会有人像任宋演这样小心眼？居然和她一个年轻小姑娘斤斤计较！
情急之下，她就做了个事后相当后悔的行为——她扬起手，拍了任宋演的手背一掌。
饭桌上，顿时又陷入寂静。
那两双眼睛再次对视，林允儿抿起下唇想往后退，任宋演却没好气地瞪她，转身去厨房，端回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放下。
林允儿讶然瞧着这碗被推到她面前的海带汤，马上猜到什么似的想抬起头询问。
结果任宋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洁白的额头上面屈指一弹。
伴随着林允儿“啊”的痛呼，真实年龄和性格很不相符的三十代著名作家心满意足地坐回去说：“你不是说回来的时间是5月31日吗？那就刚好是你生日之后了。虽然有些迟了，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无需她把话问出口，他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
林允儿揉着脑门，很想愤怒地大喊两声，又看见眼前的汤，只好拿起勺子，“咬牙切齿”地喝起来。
等过了一阵，她的动作才放缓，低声地说：“说起来，我这两天好像是第一次听到。”
“什么？”
“祝我生日快乐的话。”
任宋演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别说是你家里人，其他成员就没有在你生日那天说过什么吗？”
林允儿抿着嘴说：“说是说了，但我都记不清楚了……这次回去，我对于周边的一切事情都不太上心。爸爸和姐姐他们可能也跟我说过生日快乐，但我当时都没去注意听。”
她抬起脸注视任宋演，“所以我才说是第一次……回到您这里后，我才突然真正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我这几天对待我身边的人实在是有失礼仪。”
任宋演不作声地同她对视，随后就低下头去说：“我刚刚忘记补充了，顺便祝贺你几天之内就从二十岁变成了二十一岁。”
林允儿起初还挺忧郁的面部表情陡然僵住。
她眼中几欲喷火，唇角又忍不住发笑地往上扯动，最终闹得本人都哭笑不得，狠狠地又往嘴中塞了一口汤。
之后，她可能还是气不过，突如其来地盯住任宋演问：“作家您……其实是喜欢我对吧？”
任宋演看看她，饶有兴致地探究：“你现在这么问我的依据是什么？”
“您对我好过头了不是吗？”林允儿眨着眼说，“我知道，相似的问题您之前回答过我，但我还是越想越奇怪。”
她对任宋演分析着：“如果我真是什么莫名其妙跑到您家里的乡下少女，您主动收留我，那我还能勉强理解，可是事实比这个说法更加荒唐不是吗？这还只是第一点。”
“第二点是什么？”
“第二点当然就是您对待我的方式了。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考虑，说实话，您其实也完全没必要这么照顾我。在听到我提及日期之后，居然这么快就联想到了我的生日，这种程度的话，应该不仅仅是对待陌生人了吧？而且根据我对您的观察来看，您也不像是那种对谁都好的冤大头。”
任宋演头也不抬地说：“把在这个世界收留自己并且照顾自己的人说成是‘冤大头’，你这样对我是不是也很失礼？”
“抱歉，我只是希望您能够理解我的意思而已。”林允儿话说得很诚心，可惜就是神态和口气彻底将她出卖了。
任宋演又看了她一眼就说：“我会关照你的理由，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不认为还有重复说明的必要。”
“您这么说只会让我觉得您在故意回避话题。”林允儿使出了激将法。
任宋演吃着饭，全然不为所动：“那你就当我是因为纯揆她们的缘故才对你特别照顾吧。在另一个世界，你和她们不是很亲近吗？所以我对你产生了类似移情的心态。”
林允儿一怔，她也貌似随意地喝着汤说：“所以，您看待我，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这才是我最好奇的地方。真的像纯揆姐所说……像是看着突然间冒出来的女儿吗？”
所谓父女之说从来是个玩笑，可此时林允儿的态度却有些认真。
“不，我看待你就像是看待我的作品一样。”任宋演直截了当地说。
“这个答案可比我的比喻还要模糊和没有人情味一些。”林允儿不由得蹙眉。
“如果你是这么觉得，那还真是遗憾。有时候作者对待自己的作品，感情反而比人与人之间的其他关系都要来得纯粹和真挚。”
“为什么？因为作品不会像真人一样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吗？”
林允儿下意识反唇相讥，但说完后，她看着对面向自己平静地抬头看来的任宋演，拿着勺子的手又握紧起来，慌忙低下了头。
直到彼此间安静了几秒后，她才忽然重新开口：“实际上，我很埋怨作家您……或者说讨厌会更贴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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