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9 在这覆盖命运的夜里

    何洛希怔怔地转过头，看着站在面前的那张脸，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胸罩里的那颗心脏猛烈的跳动着，似乎比她本人更要焦急地，想问问那双盯着她看的，久别重逢的眼睛，问问他消失的这些天去了哪里。

    但那个从她的生命里整整消失了一百零三天的男人，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张开了双臂，紧紧拥抱住了他阔别已久的全世界。

    “抱歉啊，洛希，让你久等了。”

    下一瞬，他的世界泪如雨下。

    吴向生轻声安慰着何洛希的手掌，缓缓地捧起那张瘦削的脸庞，宛如他掌心中回到正规旋转的小行星。

    视线自然向下，吴向生的余光瞥见墓碑上他自己那张黑白的一寸照片，还有那一大束灿烂绽放的向日葵，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试图以此来掩饰自己随时也有可能决堤的情绪。

    他拍着何洛希的后背，凑到她的耳边柔声道：

    “真不知道，这谁选的照片……真丑。”

    话音刚落，吴向生又瞥见墓碑上刻着的“爱子”二字，眼中的光芒在霎那间，又收敛起来，变得无影无踪。

    而努力够着吴向生的脖子，想要将他抱得更紧的何洛希，不经意间却触摸到他从脖颈一直延伸到后背的巨大疤痕。

    猛然醒过神来的何洛希，挣脱了吴向生的拥抱，抬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却还是无法确定他已经回来了。

    察觉到何洛希的不解，吴向生只是轻柔的揽过何洛希的肩膀，遮住了她难以置信的眼眸。

    陵园外，是一直在等候何洛希出来的司机，当他看见

    入眼，已经是满眼的绿色，缀满枝头的叶片之间，已经夹杂着少许并不起眼的柔黄，只让人觉得惋惜。

    已经接近九月底，却没有一星半点吴向生的消息，连同他的那个行动不便的哥哥一起，在这个地球上销声匿迹。

    只是，何洛希一遍又一遍的让杨宁南替她去找寻吴向生的踪迹，得来的结果，却总是徒劳，包括何意山，甚至徐子欣也是如此，一次次的追问和满口答应，获得的都是无疾而终。

    隐隐地察觉到，他们一个个的，似乎都有事瞒着她。

    求人不如求己，于是这天下午，趁着何意山出门给她买刚上市青橘的功夫，何洛希小心翼翼地摸着墙边，偷偷地下了楼。

    这应该是，她这近三个月里，鞋底第一次沾到略带雨后湿润气味的土地。

    实在是……久违了。

    或许是天意，或许是何洛希过于敏感的直觉，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何洛希径直去找了叶志宣。

    正巧过来给叶志宣送下午茶的李妍，看见脸色十分不好看的何洛希，明显有些意外。

    “嗯，洛希……你怎么了？”

    李妍的眼中满是惊讶的神色，还带着些许躲闪的意思，一点一点地往后挪动着脚步。

    “放心，李老师，我今天来，不是来找您的，不过看您脸上的这副表情，倒像是不欢迎我的到来。”

    李妍连忙摆摆手，赶紧矢口否认，可说话的语气，听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哪能呢，洛希……你想多了。”

    何洛希淡淡的笑了一声，透过虚掩的门缝，将眼神投向了在休息室喝茶的叶志宣。

    “叶博士。”

    何洛希说话的声音很小，却足够有力，刺激着叶志宣的听觉神经。

    “你来了啊？”

    比起李妍的惊慌失措，叶志宣却显得格外震惊，他仿佛早就料到何洛希会来找他，不紧不慢的起身，越过李妍，替何洛希将门敞开的再大些。

    “说吧，找我来干什么？”

    迎接过何洛希的到来之后，转过身在小桌前重新坐下的叶志宣，却又明知故问起来。

    “叶博士对我的来意，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何洛希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下来，眼睛顺着叶志宣缓慢下移尔后搭在小桌抽屉的手掌，渐渐定格了视线。

    “作为天海市公开的秘密，叶博士您这里也管理着器官移植的相关事物，对不对？”

    叶志宣似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轻笑着低下头，从他有意无意地搭着的抽屉边缘，轻轻拉开，从里面取出一本文件，递到了何洛希的手边。

    “你可以看，但你却不一定能保证事情的后果，是你的能力可以承受的。”

    说着，叶志宣索性将文件塞到了何洛希的手里，只是何洛希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纸张的那一刻，却又忽然犹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