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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它面对他

    “对了,方才你为啥要拦我?”

    达芬奇端着碗筷,因好奇而望向偃文师。

    “不对劲。”他的头摇似浪鼓:

    “怪物穿着人的衣服。”

    闭眼感觉那生鱼肉团在舌尖和味蕾上舞动。牙齿卖力地碾压着。

    似乎胃中难受,偃文师眉头一皱,嘴边一扭,轻咳着嗓子,将刺身尽数哕吐到旁边的筒内。

    “它…他或许也是被实验残害的一员啊。”

    达芬奇看出其不适,塞给了他一杯晶莹透彻的纯净水。

    “等你被它挖心剖腹后,还谈什么飘渺的善念。”

    小虎捏起葱香肌软的鸡肉串,摩擦着木签,一口银牙,剃掉了全部的鸡块儿。

    “我还是觉得,问心无愧便好。”努力地维持着面部的表情,自胃部翻涌而来的吞食被其重新压了回去。偃文师又露出苍白的笑容,侧躺下,双手扬上陈旧的照片,怔怔地看着:

    “我妈怀我弟六个月的时候…有天晚上,我爹满身是伤的走回家。”

    “我问他咋了,他说:有人推你妈。气头上来,跟他干了一架。”

    “害…”壁炉里,火烧得正旺。

    偃文师盯着照片里一脸幸福的陌生女人:

    “我那时候只在意我爸打赢没打赢。”

    “却根本不知道我爹的伟大。”

    良久,他枕着手臂,轻声说道:

    “那怪物,我觉得他就是这个男人。因为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一桩埋藏地底的惨案,他成了这副模样。”

    “究竟是怎样的手术…才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改造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呢?”

    达芬奇接了上来:

    “不!你应该说,是有多丧心病狂的组织,居然会拆散一对美好家庭,掐断了他们生存的希望,以及…抹灭掉夫妇,陪伴孩子成长的权利。”

    他翻过照片。

    圆珠笔书写清秀的字:致近藤。

    雪下的很大。

    推开窗户,面朝绵延的雪海,风如刀搅地吹。偃文师眯起了眼,仰望遮日的迷雾。

    可他却笑了出来,只因他明白,在黑暗之上,光也交舞着。云彩绯红,直至通向远方。

    “哎呀。客人您还是不要开窗为好,小心感冒。”

    清脆却莫名刺耳的音嗓从推拉门的位置飘来,三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手持军铲的石井小姐倚在框前,像是来收拾桌上残局。

    “石井小姐,你知不知道,您的小旅舍里,藏了个怪物?”达芬奇擤了擤鼻涕,指尖的粘稠被他“光明正大”地抹在桌下。

    石井小姐的眼神遽然一变,她垮起张脸,睫毛茫然地挑了挑:

    “我也见到了,正是来诉说此事的。”

    她深吸着气,突用袖口掩面,哭出声来:

    “恐怕是爷爷!他曾努属于一支特殊部队,干了许多坏事。兴许昨日的地震缘故,唤醒了这头当年的实验怪物。”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爷爷是罪人,可不关后代的事,请你们务必救救我…”

    偃文师的胃里又来的一阵翻涌,他真想一口吐在女人虚假的嘴脸上,但还是咬牙忍住了。

    泪水“啪嗒啪嗒”地掉落着:

    “我可以为你们提供这种武器。还有,温泉水已经烧开了…”她那双手,轻轻抽松着半幅带,迷离的眼不言而喻。

    “呵呵。”连小虎都乐了。

    男人一拍大腿:“好!”

    说着,接过了石井小姐手中,及身后的三把铁铲。

    女人的爪子在递出的时候勾了勾小虎掌心,后者却一把推开,朝二人发放起了工具。

    石井小姐未动声色地收回手臂,还是那副一成不变的笑脸,却不停后退,转身走下了楼。

    达芬奇伸着耳朵听到远离的脚步声消失后,这才忿忿张口:

    “这厮的话,你信了几分?”

    没等偃文师说话,小虎却插嘴道:

    “管她是真是假。铲子是真的,任务也是真的。”

    “想想怎么活过今晚吧!或许,它只是前菜呢?”

    告别了二人,偃文师准备在去自贩机那儿买些饮料。

    “哎?嘶…哦哦。”翻找着零钱,他随手将铁铲贴在墙边,从口袋的缝隙中,揪出俩五百日元的钢镚。

    “嘿嘿,今儿要不试试樱桃味的波子汽水?”

    他捏着钱币的手指,靠拢了入口———

    “呜!”

    怎从低下突袭的一道疾风,勒住他的口鼻,携跑了走廊内的偃文师。

    五百钱从半空漂亮地翻转,镍黄的梧桐叶滚落在重新合起的木板上…

    从黑暗中回过神来。

    他晃了晃脑袋,视线却模模糊糊,脑中混沌一片。

    空气充斥着熟悉的作呕之味。

    自己,难道被怪物给绑到了地底?!

    偃文师眯着眼,想要通过聚光来看清眼前的景象。

    可眼中却是一抹冰冷的监狱铁门。

    难道要被报复性的改造?还是说惨遭他肢解?成为口粮?

    后脑勺忽地愈发剧烈地痛了起来。他坐的趔趔趄趄,感受到脚踝拴着铁索,而自己就像是古代的重刑囚犯那样,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中。

    “完了完了…”偃文师害怕到了极致。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手段来折磨他,自己也只是一个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不可能撑得住。

    他凑近摸了摸墙。

    居然是柔软材料填充的,这更意味着,他连自刎都做不到。

    偃文师觉得冷彻骨髓,恐惧从头皮蔓延开来。呼吸也变得困难,仿佛被厉鬼锁喉,豆大的虚汗流穿了指尖。

    霎时!

    门口竟响来一阵稀稀嗦嗦的开锁声。

    就如同地狱里嚣张催魂的冥幡,

    这一刻,

    男孩的心跳近乎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