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谈心与劝架
火烧一般的晚霞漫步在西天，一阵凉风偷袭后，汗珠应声而落。忙忙碌碌的一天，就这样拉上了帷幕。
杨习照迎着凉凉的晚风往家赶，一路走一路在心里计算，村长家在建的新瓦房一天一个样，速度太快了，估计再过两天就可以办上梁酒，到时可以好好地大吃大喝一顿了，这可是村里这么多年以来最让人高兴的一件喜事，村长一定会把它办得热热闹闹……
正想得尽兴，一抬头时才发现，原来他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打谷场上像往常一样，已经摆上了不知谁家的竹床和椅子凳子，夜晚的例行座谈会眼看就要上演了。
杨习照一踏进家门就想起今天中午杨田笙跟他说的话，他必须得找杨龙那个混小子好好谈一谈了，平时都是奶奶太惯他，惯出来坏毛病。可是又一想，奶奶这几年的状况一直在走下坡路，跟从前不一样了，她这样疼爱杨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自己……
想到这里，杨习照不免有些伤心，不愿再继续想象下去了。随她吧，她要怎么疼就怎么疼，要怎么宠就怎么宠，不过孩子是我的，我不能再掉以轻心，得好好管一管，明的不方便，那就来暗的，他这样想。
杨习照认真地捋清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把要对杨龙说的话先在脑海中来回练习了几遍，感觉准备得差不多了，他才站在院里的那棵枝叶茂盛的大梨树下叫杨龙。
这一声叫喊还真是灵验，一眨眼的工夫，杨龙就到了杨习照的眼前，大声回答：“到！爸爸，你回来啦，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呢？”
杨习照一听，这混小子居然还加了一个“请”字，不用说，一定是跟着哥哥姐姐学的，就是太调皮了，脑子瓜其实还挺好使的。
“走，跟爸爸一起到外面乘凉去，爸爸……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杨习照的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那棵梨树看，话说到这儿才转过脸来看向杨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杨龙赤条条地站在他的面前，从头到脚都是肥皂泡沫，两只小手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小肚皮，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好玩的玩具。
“你……这是在干什么？”杨习照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他的混小子。一天忙到晚，他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他的混小子，只是这混小子的出场太过于……
“我在洗澡啊，杨斌在帮我洗澡，可是忽然听到你叫我，我只好赶紧跑出来了。快说吧，你有什么要紧事找我，我赶时间，真的！”杨龙说得理直气壮，也说得委屈巴巴。
“谁让你叫‘杨斌’的？那是你哥哥！不许没大没小，叫‘哥哥’！”杨习照当场揪住了混小子的一个错，让他立马改正。
“哦，我在洗澡啊，哥哥在帮我洗澡，可是忽然听到你……”混小子就像是在背书似的，把刚才说的话又给重新说了一遍，只是把“杨斌”换成了“哥哥”。
杨习照顿时傻了眼，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冲杨龙摆了摆手说：“去吧，去吧，先去洗澡吧，等洗好了我再跟你说。”
“哦，知道了，遵命！”说着，杨龙光着泥鳅一样的身子转身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大喊：“杨斌，我来了！”
杨习照哭笑不得，继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一样，实在是太陌生了。
晚饭后，杨习照把杨龙带到了香橼家门口的那个小池塘旁边，坐在入口处的石阶上，当着落在柳树上的月亮的面，父子俩开始谈心。
杨习照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谈到杨龙欺负周武和他妈妈这件事上，杨龙倒也听得很认真，杨习照说什么，他就点头应一声，特别听话的样子。
可是等到杨习照批评他这样做完全不对的时候，杨龙就不爱听了，大声反驳，并把那天给胡心梅吃山芋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得比那天发生的事实要精彩十几倍。
杨习照心里一下子就有点慌了，好不容易上一次大堂秉公断案，到头来竟是一件冤案？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过了一遍脑子，心里总算有眉目了。儿子起初确实有错，但后来知错能改就是好样的。他不得不一再嘱咐杨龙，要学会管束自己，不要放肆，不要惹是生非。
一场前所未有的月下父子谈话终于结束，父子俩一块儿高高兴兴地往家里走。打谷场上早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人，欢笑声语不绝入耳，连树上一直鸣叫的知了也甘拜下风。
就在杨习照父子俩快要进家门时，忽然有人跑来打谷场上气喘吁吁地报告：“都去看看吧，杨家庆喝醉了酒又跟刘会打起来了！”
一开始有人还当他是在开玩笑，可是后来听他又重复了好几遍，这才相信了，大家赶紧离开打谷场，直奔杨家庆家去了。
杨家庆住在村子的西北角落，家里有四口人，妻子叫刘会，育有两个孩子，女儿杨月娇，儿子杨玉青。
杨家庆心地善良，性格直爽，还特别乐于助人。只是有一个坏毛病让全村人都头痛：爱喝酒。喝醉了就耍酒疯，甚至动手打人，一年四季跟妻子刘会争吵不休，刘会每年都会挨他的拳打脚踢，都已经成家常便饭了。
见大家都到杨家庆那里劝架去了，杨习照也要跟着去看看。叶荷香叫住他，要跟他一起去。夫妻俩匆匆忙忙往村子后面赶。
他们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将夫妻俩给拉开了，但是杨家庆的酒劲依然还在，还在那儿稀里糊涂地说着什么，骂着什么。刘会坐在门前的土台阶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众人诉苦，说到伤心处，说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不如死了好，一了百了。
叶荷香听到这里，赶紧上前去劝刘会。其他几个妇女也围坐在刘会身边，不停地劝她想开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要太伤心。男人一旦喝醉酒了简直就不是个人，纯粹是个怪物，不要跟他计较……
男人们也没闲着，把杨家庆拉到一边训话去了，也不管他是醉还是醒，先狠狠骂一通再说。骂完了，又把他送回家里的床上，让他好好睡一觉，估摸着等酒醒了就没事了。
这时候，杨田笙和李芝雅夫妇也匆匆忙忙赶来了，还带来了一碗醒酒汤。杨田笙把汤端到杨家庆嘴边，几个人帮着，一滴不漏地让他全喝下去了。
村长也得到了消息，风风火火赶来，人还没进屋，嗓门却像放炮仗似的响彻了整间屋子：“我就说吧，要出事吧！饭桌上我叫你们都看着点，叫他多吃饭多吃菜，别让他喝酒，可你们就没一个听我的！”
杨习照迎着凉凉的晚风往家赶，一路走一路在心里计算，村长家在建的新瓦房一天一个样，速度太快了，估计再过两天就可以办上梁酒，到时可以好好地大吃大喝一顿了，这可是村里这么多年以来最让人高兴的一件喜事，村长一定会把它办得热热闹闹……
正想得尽兴，一抬头时才发现，原来他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打谷场上像往常一样，已经摆上了不知谁家的竹床和椅子凳子，夜晚的例行座谈会眼看就要上演了。
杨习照一踏进家门就想起今天中午杨田笙跟他说的话，他必须得找杨龙那个混小子好好谈一谈了，平时都是奶奶太惯他，惯出来坏毛病。可是又一想，奶奶这几年的状况一直在走下坡路，跟从前不一样了，她这样疼爱杨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自己……
想到这里，杨习照不免有些伤心，不愿再继续想象下去了。随她吧，她要怎么疼就怎么疼，要怎么宠就怎么宠，不过孩子是我的，我不能再掉以轻心，得好好管一管，明的不方便，那就来暗的，他这样想。
杨习照认真地捋清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把要对杨龙说的话先在脑海中来回练习了几遍，感觉准备得差不多了，他才站在院里的那棵枝叶茂盛的大梨树下叫杨龙。
这一声叫喊还真是灵验，一眨眼的工夫，杨龙就到了杨习照的眼前，大声回答：“到！爸爸，你回来啦，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呢？”
杨习照一听，这混小子居然还加了一个“请”字，不用说，一定是跟着哥哥姐姐学的，就是太调皮了，脑子瓜其实还挺好使的。
“走，跟爸爸一起到外面乘凉去，爸爸……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杨习照的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那棵梨树看，话说到这儿才转过脸来看向杨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杨龙赤条条地站在他的面前，从头到脚都是肥皂泡沫，两只小手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小肚皮，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好玩的玩具。
“你……这是在干什么？”杨习照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他的混小子。一天忙到晚，他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他的混小子，只是这混小子的出场太过于……
“我在洗澡啊，杨斌在帮我洗澡，可是忽然听到你叫我，我只好赶紧跑出来了。快说吧，你有什么要紧事找我，我赶时间，真的！”杨龙说得理直气壮，也说得委屈巴巴。
“谁让你叫‘杨斌’的？那是你哥哥！不许没大没小，叫‘哥哥’！”杨习照当场揪住了混小子的一个错，让他立马改正。
“哦，我在洗澡啊，哥哥在帮我洗澡，可是忽然听到你……”混小子就像是在背书似的，把刚才说的话又给重新说了一遍，只是把“杨斌”换成了“哥哥”。
杨习照顿时傻了眼，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冲杨龙摆了摆手说：“去吧，去吧，先去洗澡吧，等洗好了我再跟你说。”
“哦，知道了，遵命！”说着，杨龙光着泥鳅一样的身子转身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大喊：“杨斌，我来了！”
杨习照哭笑不得，继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一样，实在是太陌生了。
晚饭后，杨习照把杨龙带到了香橼家门口的那个小池塘旁边，坐在入口处的石阶上，当着落在柳树上的月亮的面，父子俩开始谈心。
杨习照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谈到杨龙欺负周武和他妈妈这件事上，杨龙倒也听得很认真，杨习照说什么，他就点头应一声，特别听话的样子。
可是等到杨习照批评他这样做完全不对的时候，杨龙就不爱听了，大声反驳，并把那天给胡心梅吃山芋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得比那天发生的事实要精彩十几倍。
杨习照心里一下子就有点慌了，好不容易上一次大堂秉公断案，到头来竟是一件冤案？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过了一遍脑子，心里总算有眉目了。儿子起初确实有错，但后来知错能改就是好样的。他不得不一再嘱咐杨龙，要学会管束自己，不要放肆，不要惹是生非。
一场前所未有的月下父子谈话终于结束，父子俩一块儿高高兴兴地往家里走。打谷场上早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人，欢笑声语不绝入耳，连树上一直鸣叫的知了也甘拜下风。
就在杨习照父子俩快要进家门时，忽然有人跑来打谷场上气喘吁吁地报告：“都去看看吧，杨家庆喝醉了酒又跟刘会打起来了！”
一开始有人还当他是在开玩笑，可是后来听他又重复了好几遍，这才相信了，大家赶紧离开打谷场，直奔杨家庆家去了。
杨家庆住在村子的西北角落，家里有四口人，妻子叫刘会，育有两个孩子，女儿杨月娇，儿子杨玉青。
杨家庆心地善良，性格直爽，还特别乐于助人。只是有一个坏毛病让全村人都头痛：爱喝酒。喝醉了就耍酒疯，甚至动手打人，一年四季跟妻子刘会争吵不休，刘会每年都会挨他的拳打脚踢，都已经成家常便饭了。
见大家都到杨家庆那里劝架去了，杨习照也要跟着去看看。叶荷香叫住他，要跟他一起去。夫妻俩匆匆忙忙往村子后面赶。
他们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将夫妻俩给拉开了，但是杨家庆的酒劲依然还在，还在那儿稀里糊涂地说着什么，骂着什么。刘会坐在门前的土台阶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众人诉苦，说到伤心处，说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不如死了好，一了百了。
叶荷香听到这里，赶紧上前去劝刘会。其他几个妇女也围坐在刘会身边，不停地劝她想开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要太伤心。男人一旦喝醉酒了简直就不是个人，纯粹是个怪物，不要跟他计较……
男人们也没闲着，把杨家庆拉到一边训话去了，也不管他是醉还是醒，先狠狠骂一通再说。骂完了，又把他送回家里的床上，让他好好睡一觉，估摸着等酒醒了就没事了。
这时候，杨田笙和李芝雅夫妇也匆匆忙忙赶来了，还带来了一碗醒酒汤。杨田笙把汤端到杨家庆嘴边，几个人帮着，一滴不漏地让他全喝下去了。
村长也得到了消息，风风火火赶来，人还没进屋，嗓门却像放炮仗似的响彻了整间屋子：“我就说吧，要出事吧！饭桌上我叫你们都看着点，叫他多吃饭多吃菜，别让他喝酒，可你们就没一个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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