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驼背的他
快到午后一点钟的时候，杨基全家的上梁酒宴依然一片热闹，人声鼎沸。
亲朋好友、邻里乡亲欢聚在一起，十几桌酒席摆在老屋的门外，喝酒猜拳，欢声笑语一浪接一浪，不绝入耳。
李芝雅今天是主厨，第一次撑起这么大的场面，心里多少有些紧张，最担心的是菜的味道是否合大家的胃口，每上一道菜都是对她的一次心理考验，有时忍不住也会悄悄去外面看，听到大家的肯定和称赞后，她的眉头才逐渐舒展开。
杨龙对香橼说：“你外婆今天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要是天天都能吃到，那该多好啊！”
香橼歪着头看向杨龙，摇头说：“那不行！村长家肯定不会天天办上梁酒的。”
杨龙听到这话多少有些失望，他看着碗里香喷喷的饭菜，又忍不住偷吃了一口。香橼又看到了，第一次没有说什么，这一次她不想再忍了，责怪他：“都说好了，是送给周武妈妈吃的，你又偷吃，真是个好吃鬼！你是知道的，周武的妈妈饭量可大了，你再这样吃下去，到时她就不够吃了。”
杨龙被香橼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再看碗里了，眼睛平视前方，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香橼手里端着她的小竹碗，里面的饭菜堆得像小山一样。杨龙端着比他的脸还要大的陶瓷碗，饭菜堆得像一座大山。
他们现在要给周武的妈妈送饭菜去。周武的妈妈并没有来村长家吃喜酒，被周武的爸爸给骂哭了，一个人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哭，刚好这一幕被路过的杨龙看见了。
自从上次递给周武的妈妈一碗刚出锅的山芋后，杨龙改变了态度，决定再也不欺负她和周武了。因为他回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哥哥杨斌，杨斌对他说了很多话，是他以前从没听过的新话。
他再也不生香橼的气了。他觉得哥哥对他说的话都是对的，香橼是在做好事，而他却是在做坏事；香橼是个好孩子，而他却是个坏孩子。可是，他不想当坏孩子，他也要当好孩子。
这是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也是第一次，他知道了“好孩子”和“坏孩子”的一些区别。
绕过一片竹林后，杨龙用手指着前方说：“香橼，你快看，她还在那里！”
香橼朝杨龙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周武的妈妈抱着周武坐在那块大石头上，她不停地用手抹眼睛，像是在擦拭眼泪。
时间已过正午，胡心梅早就饿了，肚子一直在咕咕乱叫。她知道村长家今天有好酒好菜，她都悄悄去村长家哨探过好几回了，一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诱人的饭菜香她就忍不住流口水，她太想吃了！
可是当她带着碗筷走到半路时，被丈夫杨长友劈头盖脸给狠狠骂了一顿，不许她去吃喜酒，他说：“你这个样子要是坐到宴席上去吃饭，那还不把所有人都给吓跑？在家里好好带孩子，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
无奈之下，胡心梅只好停住了脚步，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哭泣，她太饿了，就是想快点吃饭，她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此刻，胡心梅只觉肚子饿得一阵阵地痛，让她痛苦不堪。怀抱里的孩子已经睡了，她又不想吵醒他，只好忍着痛左右轻轻地摇晃着，仿佛在轻推一个小小的摇床。
“周武妈妈，你快看啊！我们这里有好吃的，你快点吃，还是热的呢。”杨龙提前几步走到胡心梅面前，将满满一大陶瓷碗的饭菜递到她的面前。
胡心梅正一边抹眼泪一边哄孩子，被突然出现的杨龙吓了一大跳，可是很快，她的眼睛瞬间变得又大又亮，她不仅闻到了那熟悉的诱人的饭菜香，还看到了堆得像山一样高的好吃的菜，兴奋极了！
胡心梅笑了，笑得异常开心，迅速弯腰从地上抄起她的碗筷，抹掉碗里的几片落叶，抓过杨龙的碗，将饭菜倒扣进自己的碗里，还给杨龙空碗，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吃起来，比上次吃芋头的架势还要猛。
杨龙都看呆了，香橼也看呆了。香橼还是担心她会噎着，不停地在一旁说：“你慢点吃，别噎着！我这里还有，别着急。”
胡心梅一听香橼说她的碗里还有，赶紧抬起头，差不多是一手夺过香橼的小竹碗，再一次倒扣在自己碗里，随即继续埋头吃起来。
杨龙端着空碗对香橼说：“看她吃得这么香，我又饿了，走吧，我们回去接着吃饭吧。”香橼觉得自己也饿了，连忙点点头。
就在他们刚要转身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跟他们说话：“你们两个，真是好孩子！”
香橼不知道这是谁在跟他们说话，但杨龙听出来了，他见过这个人，也知道他住在哪里，只是他极少去那里，因为那里太偏僻了，在村里一个树木环绕的角落里，一棵高大桑树掩映下的草房子里。
杨龙立刻转过身来看，果然是他！
香橼也很快转过身来看，可是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她不认识。他是一位爷爷，看起来很和善的爷爷，非常矮小的光头爷爷，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背部高高隆起，像是背着一口倒扣的铁锅。
“他是谁？你认识吗？”香橼小声地问杨龙。
杨龙也悄声地附在香橼耳边说：“他一个人住在一棵高大的桑树下，我去过那里。他的背驼了，听我哥哥说是他小时候贪玩，爬上大树掏鸟窝，一不小心掉下来摔坏了背，就驼了，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我们该叫他什么呢？”香橼问杨龙。
杨龙想了想说：“那就叫他‘驼背爷爷’吧，不过可千万不能当着他的面叫，他一定会生气的。”
香橼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她笑着问：“你好啊，‘驼背爷爷’！今天大家都去村长家吃喜酒了，可热闹了，你怎么没去呢？”
杨龙一听，当时就急眼了，使劲拽了一下香橼的胳膊，大声说：“我刚才是怎么告诉你的？不要当着他的面叫！你却偏偏当着面叫，真是笨死了，你！”
香橼没有一丝丝防备，被杨龙突如其来的大声呵斥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小竹碗“啪”一声掉在地上，随后一阵骨碌碌乱滚，正好滚到了那位爷爷的脚边。
只见他弯下腰拾起香橼的竹碗，在自己的衣服上来回蹭了蹭灰尘，笑眯眯地走上前来，轻轻递给了香橼。
他用手轻轻摸了摸香橼的头，然后一阵哈哈大笑，说：“饭碗你得拿好，可不能随便乱丢啊，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亲朋好友、邻里乡亲欢聚在一起，十几桌酒席摆在老屋的门外，喝酒猜拳，欢声笑语一浪接一浪，不绝入耳。
李芝雅今天是主厨，第一次撑起这么大的场面，心里多少有些紧张，最担心的是菜的味道是否合大家的胃口，每上一道菜都是对她的一次心理考验，有时忍不住也会悄悄去外面看，听到大家的肯定和称赞后，她的眉头才逐渐舒展开。
杨龙对香橼说：“你外婆今天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要是天天都能吃到，那该多好啊！”
香橼歪着头看向杨龙，摇头说：“那不行！村长家肯定不会天天办上梁酒的。”
杨龙听到这话多少有些失望，他看着碗里香喷喷的饭菜，又忍不住偷吃了一口。香橼又看到了，第一次没有说什么，这一次她不想再忍了，责怪他：“都说好了，是送给周武妈妈吃的，你又偷吃，真是个好吃鬼！你是知道的，周武的妈妈饭量可大了，你再这样吃下去，到时她就不够吃了。”
杨龙被香橼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再看碗里了，眼睛平视前方，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香橼手里端着她的小竹碗，里面的饭菜堆得像小山一样。杨龙端着比他的脸还要大的陶瓷碗，饭菜堆得像一座大山。
他们现在要给周武的妈妈送饭菜去。周武的妈妈并没有来村长家吃喜酒，被周武的爸爸给骂哭了，一个人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哭，刚好这一幕被路过的杨龙看见了。
自从上次递给周武的妈妈一碗刚出锅的山芋后，杨龙改变了态度，决定再也不欺负她和周武了。因为他回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哥哥杨斌，杨斌对他说了很多话，是他以前从没听过的新话。
他再也不生香橼的气了。他觉得哥哥对他说的话都是对的，香橼是在做好事，而他却是在做坏事；香橼是个好孩子，而他却是个坏孩子。可是，他不想当坏孩子，他也要当好孩子。
这是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也是第一次，他知道了“好孩子”和“坏孩子”的一些区别。
绕过一片竹林后，杨龙用手指着前方说：“香橼，你快看，她还在那里！”
香橼朝杨龙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周武的妈妈抱着周武坐在那块大石头上，她不停地用手抹眼睛，像是在擦拭眼泪。
时间已过正午，胡心梅早就饿了，肚子一直在咕咕乱叫。她知道村长家今天有好酒好菜，她都悄悄去村长家哨探过好几回了，一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诱人的饭菜香她就忍不住流口水，她太想吃了！
可是当她带着碗筷走到半路时，被丈夫杨长友劈头盖脸给狠狠骂了一顿，不许她去吃喜酒，他说：“你这个样子要是坐到宴席上去吃饭，那还不把所有人都给吓跑？在家里好好带孩子，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
无奈之下，胡心梅只好停住了脚步，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哭泣，她太饿了，就是想快点吃饭，她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此刻，胡心梅只觉肚子饿得一阵阵地痛，让她痛苦不堪。怀抱里的孩子已经睡了，她又不想吵醒他，只好忍着痛左右轻轻地摇晃着，仿佛在轻推一个小小的摇床。
“周武妈妈，你快看啊！我们这里有好吃的，你快点吃，还是热的呢。”杨龙提前几步走到胡心梅面前，将满满一大陶瓷碗的饭菜递到她的面前。
胡心梅正一边抹眼泪一边哄孩子，被突然出现的杨龙吓了一大跳，可是很快，她的眼睛瞬间变得又大又亮，她不仅闻到了那熟悉的诱人的饭菜香，还看到了堆得像山一样高的好吃的菜，兴奋极了！
胡心梅笑了，笑得异常开心，迅速弯腰从地上抄起她的碗筷，抹掉碗里的几片落叶，抓过杨龙的碗，将饭菜倒扣进自己的碗里，还给杨龙空碗，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吃起来，比上次吃芋头的架势还要猛。
杨龙都看呆了，香橼也看呆了。香橼还是担心她会噎着，不停地在一旁说：“你慢点吃，别噎着！我这里还有，别着急。”
胡心梅一听香橼说她的碗里还有，赶紧抬起头，差不多是一手夺过香橼的小竹碗，再一次倒扣在自己碗里，随即继续埋头吃起来。
杨龙端着空碗对香橼说：“看她吃得这么香，我又饿了，走吧，我们回去接着吃饭吧。”香橼觉得自己也饿了，连忙点点头。
就在他们刚要转身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跟他们说话：“你们两个，真是好孩子！”
香橼不知道这是谁在跟他们说话，但杨龙听出来了，他见过这个人，也知道他住在哪里，只是他极少去那里，因为那里太偏僻了，在村里一个树木环绕的角落里，一棵高大桑树掩映下的草房子里。
杨龙立刻转过身来看，果然是他！
香橼也很快转过身来看，可是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她不认识。他是一位爷爷，看起来很和善的爷爷，非常矮小的光头爷爷，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背部高高隆起，像是背着一口倒扣的铁锅。
“他是谁？你认识吗？”香橼小声地问杨龙。
杨龙也悄声地附在香橼耳边说：“他一个人住在一棵高大的桑树下，我去过那里。他的背驼了，听我哥哥说是他小时候贪玩，爬上大树掏鸟窝，一不小心掉下来摔坏了背，就驼了，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我们该叫他什么呢？”香橼问杨龙。
杨龙想了想说：“那就叫他‘驼背爷爷’吧，不过可千万不能当着他的面叫，他一定会生气的。”
香橼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她笑着问：“你好啊，‘驼背爷爷’！今天大家都去村长家吃喜酒了，可热闹了，你怎么没去呢？”
杨龙一听，当时就急眼了，使劲拽了一下香橼的胳膊，大声说：“我刚才是怎么告诉你的？不要当着他的面叫！你却偏偏当着面叫，真是笨死了，你！”
香橼没有一丝丝防备，被杨龙突如其来的大声呵斥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小竹碗“啪”一声掉在地上，随后一阵骨碌碌乱滚，正好滚到了那位爷爷的脚边。
只见他弯下腰拾起香橼的竹碗，在自己的衣服上来回蹭了蹭灰尘，笑眯眯地走上前来，轻轻递给了香橼。
他用手轻轻摸了摸香橼的头，然后一阵哈哈大笑，说：“饭碗你得拿好，可不能随便乱丢啊，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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