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临别对话

    这座院子难得这么热闹，所有的下人丫环都站在厅的下方，好奇地打量着站在厅中间的那些家丁模样的人物。大家知道这些人都是从仙凡宗来的人，难怪身上淡青色的衣服看着都那么精神。

    只是仙凡宗与望仙港两地儿隔得远，丫鬟下人们从未见过宗门之人，难得见仙凡宗派了这么多下人来，所以丫环们都在猜测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冯振玉老老实实地领着手下，恭恭敬敬地给风老头行了个礼，然后安静地站到一边。

    冯振玉知道这位风老头在宗门的真正地位，所以连呼吸声都刻意放低，显得无比恭敬，只是眼神不时偷瞥一眼，正站在风老头身后为他捏肩的那个少年。

    少年长的很漂亮，长长的睫毛，微红的薄唇，眼睛宁柔有光，看上去跟个女孩子一样，但是满脸的笑容，却让人觉得十分亲切，海上的两年风光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刻画太多的痕迹，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让他的体魄看上去更加刚硬了一些。

    这自然是元烨。

    冯振玉心里叹息一声，这样一个玉做似的人儿，偏偏是个没身份的私生子，这老天爷确实不怎么公平。似乎是被少年的阳光笑容所感染，冯振玉猜测着，这位少爷应该比仙凡宗家里那位好侍候多了吧？

    听完眼前这个下人的话，风老头微微垂下眼帘，想了一会儿后低声说道：“知道了，馨儿有心了……”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便没有其余多余的话，偷瞧了一眼那位还有些陌生的少爷，便退了出去。

    厅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你刚才也听见了，那丫头听闻你要回宗门，就立刻派了人过来接你了，想必此事你那个三叔应该也已经收到了消息。”风老头轻轻将手搭在肩上元烨的手上拍了两下，“你怎么想？”

    听到风老头问话，他想了想苦笑着说道：“我只是在给馨儿姐的信里提了一嘴我要去宗门之事，没想到她就派了人过来，雏凤终有初啼时，我已经大了，总要去见见世面。”

    安静的大厅里，二人一时无语。院子里，仙凡宗来人采购的花茶堆放在一角，袋子里的茶香花香味缓缓渗了出来，将满院的花香都比了下去。花树之间，几只黄粉蝴蝶上下翻舞，花树之上，偶尔传来几声雏鸟初鸣之声，十分清脆。

    “只是要你一个人先去仙凡宗，我不会出现在明处，只怕要受不少委屈，你能受得了吗？”

    闻听此言，元烨知道风老头是同意自己此时去仙凡宗的，只是元烨还不知道这老头还有如此温柔碎语的一面，如果让外人知道，说不定会惊掉下巴。

    “我辈修者，总要去窥探那一线的天机，宗门之行就当是一次历练，即使有些许委屈，找回来便是！”

    “还记得一年前的元管家吗？”风老头微笑望着他。

    元烨心里咯噔一声，半晌之后，才苦笑说道：“当然记得。”

    风老头正色道：“你沉稳聪明，本来不需要担心什么，元管家此人进入府内的种种，你我都看在眼里，直到那一次对你的试探，已经触犯了你的逆鳞，但那次事情，你并没有表现出往日的果决，便看得出来，你的心性还是过于纯良了些。”

    元烨心里叹息了一声：“纯良难道不是褒义？”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风老头微眯着的双眼里寒光微作，冷冷说道：“你若真要去仙凡宗，便要依我一椿事情。”

    “什么事情？”元烨隐隐猜到。

    “心狠一些，你在海上应该遇到了一些人、一些事，我不问，但也知道，不阻止，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应付。”风老头似乎有些疲惫，往后靠去，倚在太师椅上养神，“这个世道，看似太平，但如果你心不够狠，终究还是自己吃亏。”

    元烨沉默着。其实他不是一个好好先生，对于海上与中年人的厮杀，回到望仙港后，发现了元管家的消失，便在心中有所猜测。

    闲暇时问过一些老渔民，这片大陆的确有海族，只是数量极少，他们常年生活在北地，很少与人打交道，哪那么容易就在海上碰到非要射杀自己的海族。

    但这些都只是猜测，如今听了风老头的话，稍稍有些震惊，果然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只是无法猜出幕后之人的身份，想必风老头也猜测不出来，如果猜出这样一个人，想必哪怕此人远在千万里之外，风老头也会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