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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鲸落听到流水声醒来,身处一片树林,承墨正牵着马在小溪边让它饮水。

    “你既害我,又为什么要救我?”听到鲸落虚弱的颤音,承墨牵着马过来蹲下:“因为害了你,所以要救你。”鲸落小声讽刺:“你疯了。”“我没疯,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带你出来,是恩,还是怨?”鲸落看着他的脸,他脸上有一道血痕:“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承墨漫不经心的说:“是吗。”鲸落缩了一下腿,他单膝跪地把裙摆都压住了。鲸落的动作似乎也提醒了承墨,离得太近了。他上身往后靠了一下,拉开了一点脸对脸的距离,却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两人对望着,内心都十分平静,只是气氛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承墨站起身来:“走吧。”鲸落淡淡的回应:“道不同不相为谋。”承墨好像没有耐心了:“我不想把你打晕再扛回去。”鲸落白了他一眼,扶着树干起来,骑到了马上。承墨牵着马走,不紧不慢,若不是两人身上有血渍,此情此景,真不像是逃亡,倒有一种岁月静好的违和感。

    走了半日,渐渐的下雨了,鲸落捂着伤口看着有些眼熟的树林问:“我怎么好像来过这里啊。”承墨随口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我都是第一次走这条山谷。”鲸落看着雨雾中的景致:“可能是记错了吧。”雨越下越大,承墨有些担心她的伤口,脚下不自觉的走快了许多。

    有伤在身又淋雨,鲸落一直晕晕沉沉的。“找棵大树躲雨吧,我好难受。”承墨看了一下鲸落,看到前面的白雾里好像有座房子。“前面好像有个房子。”鲸落有些眼花:“哪里啊?”雨点点滴滴,打在伞面上,他听到隐约的马蹄声响,转过身来,慢慢抬起伞面,白雾缭绕中,伞面轻抬,鲸落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一场意外。世廷抬起忧郁的眼眸看到了一人一马,马上的鲸落看清了他的脸,心一动,手脚不稳,摔下马来被承墨扶住。她跌跌撞撞的向他走去,泪眼相望中,还以为是错觉。两个字堵在胸口,让她呼吸困难,不是长得像,这就是一个人,一个叫世廷的人。“侯爷—”听到“侯爷”两字,世廷落泪,拿着伞柄的手慢慢放下,雨淋在身上,格外的寒冷。

    丽染走到门口,目睹着眼前重逢的悲凉一幕。鲸落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压抑的哭声渐渐拉长。“侯爷—”世廷终是不忍,一步步走过去向她伸出了手。鲸落仰脸望着他,嘴角都是血迹。

    一只手,伸出去,空荡荡的。

    雨滑落,风拂过,雾散尽。

    “韶葙”

    鲸落抬起手,合上他的掌心。

    世廷扶起鲸落,满眼的忧郁和心疼。

    鲸落上前两步抱住了他。

    世廷感受到了她的体温,心却依旧冰封着。

    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抱住她。

    承墨早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拉了一下鲸落:“我说,你哪儿来那么多风流债啊。”鲸落委屈巴巴的站着,世廷说:“先进屋吧。”

    鲸落跟着世廷走到门口,丽染侧身让两人进去了,承墨还在栓马。

    世廷给鲸落倒了杯热茶,鲸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敢说话。世廷端起茶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回桌上。

    承墨走进来坐下:“我坐这里,不影响你们叙旧吧?”

    没人答话,承墨便自己倒了杯茶喝。

    “姐姐”

    丽染摘下了面纱。

    鲸落抓着她的手:“丽染,你,你还活着?”丽染微微笑了一下:“是我偷偷将廷公子带出宫医治的。”鲸落看着世廷,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丽染去做饭了,承墨出去听雨,屋里只剩下了两人,鲸落纠结、尴尬,不知如何开口。世廷面如冠玉,心如死灰。

    世廷看到鲸落眼睛里盈满泪水,似乎眨一下眼睛就有泪珠要落下了。他垂下眼睛不语,鲸落先说话:“世廷,我,”绿色的爬山虎叶子缠着窗框向上攀爬,屋檐替它挡了雨。“对不起。”鲸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在世廷面前落泪,但眼泪就是停不住。明明世廷才是承受背叛,差点被她害死的那个人,可他都没有哭,自己怎么还好意思哭。

    又是一段只有雨声的沉默。

    “你过得好就行了。”世廷看着茶杯里沉浮不定的几片茶叶,胸口微微起伏着,像是在忍耐什么。他抬眼看着鲸落:“我已经放下了。”“不管你以前怎么想,现在怎么想,我都放下了。”“无爱,亦无恨。”

    无恨,亦无爱。这算是得到原谅了吗?鲸落的心越来越沉,似乎要落进一个暗无天日的深渊。她抬手按着胸口,世廷见她神色异常,面色微变,动了一下身子却还是没有起来。“你的伤……”鲸落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是因为淋了雨,有点不舒服。”

    丽染端了两个菜进来:“姐姐,去房间里拿我的衣服换一下吧。”鲸落看了一下丽染,站起身来:“好”

    鲸落进去换衣裳,手上染了血,拿自己的湿衣服擦了一下手出来。承墨也坐在桌边,准备吃饭了。

    鲸落走过去坐下,丽染先拿起了筷子:“吃饭吧,雨天菜容易凉。”

    大家默默的吃饭,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承墨在最后吃完的时候对鲸落说了一句:“明天就走。”

    鲸落躺在床上听着雨声中的琴音,心绪难平。

    世廷眉眼低垂,指尖琴音流转,诉不尽心头所感。本来以为不会再见,谁知天意弄人,一转身,抬眼便是你。清瘦的人儿眼中,凝着冷冷的忧郁,似寒潭结冰。可这一层薄薄的冰霜却在慢慢融化,融化它的,是一滴热泪。

    琴声停了,鲸落睁着泪眼在床上躺了一夜。在隔壁房间,世廷对着长琴坐了一晚。

    “咚咚咚—”承墨在敲门:“鲸落,走了。”

    鲸落打开门出去,承墨在绿篱外牵着马等她。丽染从走廊的另一边过来,慢慢停在世廷的房门前,她看着鲸落,鲸落看着世廷紧闭的房门。“姐姐,要走吗?”鲸落把目光移到丽染身上,又看回房门。良久,才向丽染点了一下头,慢慢移步下了只有两层的石阶。

    鲸落一步一步,慢走出院。我不想走,但你没有留我。

    强迫自己离开,是我最后的尊严。

    鲸落跨上马背看向丽染和她身后的那扇门,目光暗淡,转过脸来,抖了一下缰绳骑马走了。

    穿过雨后干净的山谷,再行两日就到了泥濛。

    毅凌带人来接承墨:“拜见皇上,恭迎皇上平安回朝。”“恭迎皇上,平安回朝—”承墨笑道:“都平身吧!”“谢皇上。”毅凌起身禀报:“朝起军队退出泥濛后,没有来犯。”承墨说:“他们以为可以杀了我,到时,泥濛不攻自破,可惜让我逃出来了。”朗文问鲸落:“鲸落姐姐,我哥哥没跟你们一起来吗?”毅凌说:“皇上乃是天子,天神护佑,自然无恙。”鲸落下马来对朗文说:“朗昭被单独带出去了,没有和我在一起。”朗文着急了:“那我哥哥不是要出事了吗?”“他应该不会有事,皇后喜欢他就一定能保他。”朗文也想起皇后了,但还是不放心:“可是—”鲸落脸色苍白,腿抖了一下就软下去要倒在地上,朗文扶着她:“鲸落姐姐”“鲸落”承墨赶紧过来将鲸落拦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