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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对质

    柳知春打量了一下来人,一个刚入门的小家伙,没什么危险。

    “小家伙,上来干嘛?”柳知春打趣着上来的陈福。

    陈福打量打量周围,看到了满地的尸体,拱手回道:“柳先生,您这边应该是处理完了,但是船快沉了,我来禀告您一下,准备弃船吧。”

    柳知春又细打量了打量眼前的少年,咧嘴笑了笑,“不用担心,官船马上就到,你回去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船吧。”

    陈福听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拱手称是,退回了下船舱。

    “鬼卫下去处理一下吧,这留太清宗二位就够了。”柳知春边上一位长相俊朗的青年开口冲柳知春吩咐到。

    “是!”

    鬼卫的士兵听到命令,一刻也不怠慢,迅速地赶到了楼下,开始安排人员转移。

    “柳卿,回去后叫船上的人登记损失,记录好死者姓名,好好善后。”

    “是,太子殿下。”

    “您找到想要的了?”

    “找到了,越想藏的东西越藏不住。”

    柳知春坐到了太子身边,两眼看着被炸穿的船舱,向太子问到:“殿下,皇室行事向来如此么?”

    太子眼眸一垂,把玩着手里的玉件:“逼不得已啊,誉王那边马上就要成了。若是誉王上了位,他就不需要再遮遮掩掩,到时候文成国必亡。师出要有名,只有这一次机会……”说着太子攥紧了手里的玉件。

    陈福正穿行在船舱里,通知着人们官船要来的消息,这消息如同一颗定心丸喂到了众人嘴里,人群的恐慌消散了不少。鬼卫也下到了船舱里,规划着人群秩序,慌乱的人群渐渐归于平复。

    官船来的很快,船到时最下仓才淹了一半。官船那边的人用绳索固定了两船,紧接着两块巨大的木板,砰一声砸到了船上,连接起了两船,在鬼卫的指挥下,太子一行人率先过到了船那边,紧接着是带着乘客们也通过木板上了官船。船上的大小行李被运到了最上层,通过连接着俩船的帆布滑到了另一边。

    人和货物把两艘官船挤得满满当当,在官兵的带领下,陈福和展青来到了临时的房间。由于地方不够,两人只能挤在一间房里,本来就不大的房间再加上随身物品显得更加拥挤。

    “展青,你先在屋里待着,我出去办点事情。”

    陈福出了门直奔顶层,见柳知春正靠着船帮低头摆弄他的烟杆,直接奔他而去。陈福步子踩的很用力,船板被踩的吱吱呀呀直响。他低着头一言不发,走到柳知春面前一拱手,“柳大侠,我能问您个事么?”

    柳知春头都没抬,接着摆弄烟杆,“想走后门找别人,在我这可没戏。”

    陈福冷冷地回道:“您为什么会认为我是来走后门的?”

    柳知春吹了吹烟仓,依旧没抬头,“十几岁的孩纸,学过武,往天平府走,不是去赶大试的还是干什么的。”

    “我不为这事。”

    柳知春见这孩子有些意思,也没赶他走,靠着木围栏点起了烟,冲陈福打了个手势,“问,我听听什么问题。”

    “你们早就知道,船尾被安了炸弹吧?”

    柳知春一愣,手上摆弄烟杆的动作停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陈福,“看出来了?”

    “官船不可能来得这么快,除非早就知道船要沉。”

    “猜得对。”

    柳知春依旧摆弄着烟杆。

    “你知道死了多少人么?”

    “死者三十七,伤者六十九。”

    “所以你们明知道要炸死这么多人还无动于衷么?我能问问你们在筹划什么大事么?”陈福语气冰冷酸涩夹杂火气。

    柳知春终于抬起了头,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不怒反笑,“孩子,别瞎打听,有些事水太深,以你的年纪还趟不了。”

    “您说,我听着呢。”

    柳知春又是一笑,他越发觉得眼前这孩子有意思,“想听故事可有代价。”

    “什么代价?”

    “那得看你的命了。”

    “您说”

    “我们在钓一个人。”

    “钓什么人值得起用三十多条人命?”

    “平常人自然是不用,不过我们钓的是一位王。”

    柳知春把手搭上了陈福的肩膀,结果被陈福拨了下来。

    “那你们就替他们决定生死了!”陈福压不住火,冲柳知春喊了出来,自从他受伤之后,他把人命看的格外重要,他理解不了为什么三十多人的命这么不值钱。

    柳知春倒也不生气,拎着根烟杆依旧看着陈福笑。

    “我以前也不理解,而且你今后会理解的,别跟我发火,整个世界都是一盘棋,下棋的不是我,另有其人。我也不想,但事实就是人跟人的命不是等价的,有些人天生就要重要些。”

    柳知春围着陈福转了一圈,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你跟我年轻时倒是挺像的,像个傻逼。”柳知春说完开始大笑,也不知是在笑陈福还是在笑自己。

    “皇权之争,要是让错误的人坐到皇位上,那可比一场战争还要严重,能明白么孩子?若是不下这一步棋,死的不止这三十多人。”

    陈福脸上表情依旧凝重,“要是你的亲人也在船上呢?”

    “那你就得,变得足够重要,重要到你在棋盘上举足轻重,或者,你变成那个下棋的人。世道就是这么险恶,你早晚要见识。”

    柳知春再一次把手搭到了陈福肩上,这次陈福没有再躲开。他说的极为真切,像是长辈在教育家里的晚辈。

    “能理解了么?”

    “不理解。”

    陈福此时低着头,脸上的表情藏在阴影里。他能感受到柳知春的好意,但他一时还无法接受,或者是有些迷茫。以柳知春的名号,依旧是身不由己,那他还能达到心中所想么?

    柳知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这种事没人会接受,都是被动的。”说着他把陈福拉到了船边,举起烟杆深吸一口,然后把烟杆递给了陈福。

    “试试?”

    陈福看着烟杆,接过来放进了嘴里,学着柳知春的样子吸了一口,吸进口后差点直接吐出来,强逼着自己吸进肺,结果被呛的连声咳嗽。

    “这破玩意怎么这么呛人。”

    柳知春靠着船帮笑声连连,“这也是成为大人的必经路,要学的多着呢,这是最简单的。”

    陈福把烟杆递了回去,这哪是能往肺里吸的东西。柳知春接过烟杆又嘲笑了陈福一番,连抽口烟的能耐都没有,还往大人的世界凑。

    柳知春把烟杆塞进嘴里,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烟圈在空气里缓缓升空,最后消散在空气里。抽完烟,柳知春把刀拔了出来,刀光一闪而过,一把宽背阔身的长刀架到了陈福脖子上。

    “跟你说了,听故事是有价钱的,你知道的太多了,还有话要留么?”

    陈福感受着脖子上冰冷的刀,两眼凝视着柳知春。

    “你要是真动手,那我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柳知春被这句话一下噎住了,刀架在陈福脖子上没砍也没收。呆了好一会,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手臂一甩,宝刀沧浪一声插回了刀鞘。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又一会,一个尴尬的笑浮现了出来,挂在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脸上,十分违和。

    “小子,跟我去太清宗吧,我可不经常收徒,你可别不识抬举。”

    说罢,柳知春搂着陈福的肩,靠在船边。

    “想不被摆弄,你就得努力把拳头变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