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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贫道张角

    刘昭正欲再问,突觉下腹一阵酸胀,若非加紧了双腿,几乎就要一泻千里。

    屋内多是其极亲近之人,看他那神色,哪里还会不明白。于是,黛玉宝钗二婢急忙起身,扶起他就往圂厕飞奔而去。

    到了地界,刘昭堪堪褪下自创的犊鼻短裈,便有一股甚箭急湍,疾如飞矢,贯空而出。

    正所谓堵不如疏,上古圣王诚不欺我也。

    刘昭惬意的闭上眼睛,畅快的几乎要长歌一曲,脑海里却浮现了这句毫不相干的话。

    良久,才终于雨霁虹销,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后,浑身如释重负一般,这才感觉确实重新活了回来。

    回头却见黛玉、宝钗正掩嘴窃笑,刘昭脸色只微红一瞬就释然了,天天被他们看,还有什么好害羞的,于是露出一副不屑置辩的神色,当着二女的面,嚣张的抖了抖,道:

    “你们懂什么,这叫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你二人觉得本公子的这首新诗如何?”

    说罢,也不理会脸色酡红的二婢,用湿麻不净了净手,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屋内,众人已分宾主坐定,婢女奉茶。

    坐是传统的跪坐,那种长腿座椅只有刘家自己人或者招待极为亲近之人时才会用。至于旁人,为了表示尊重,仍是采用传统的跪坐。

    茶却是沸水冲泡的绿茶。

    至于刘鲜刘莹二姐妹,因为有外男在,已经避回房去了。

    刘昭进屋后,顺手从小几上捻起块点心,习惯性的抛到空中用嘴去接,刚一抬手,赫然发现对面俩贫道诧异的盯着自己,于是尴尬一笑,赶忙将糕点放回碟中,肃敛衣裙,恭谨而坐。

    这毕竟是个讲究行礼如仪的年代。

    魏氏见状,知道是儿子饿了,赶忙吩咐厨房速速整治上好的酒菜,又端起瓷盘,捻起块点心就往刘昭嘴里喂。

    “咳!咳!”刘延见妻儿在外人面前失仪,轻咳几声以示提醒。

    若是在平时,魏氏必然要给夫君留足体面,只是如今,儿子方从那么凶险的境地醒来,爱儿心切之下,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魏氏瞪了眼刘延,转头抚着刘昭的脸颊,泪眼婆娑:“昭儿沉睡三天,每日只能灌些稀粥肉糜,可怜都饿瘦了。”

    “三天!”

    刘昭惊呼失色,刚到嘴的糕点滚落在地上,抬眼望向窗外,只见一轮橘色残阳正挂在杨树枝头,难以置信道:“我怎么觉得不过……半日而已。”

    难怪方才势如决堤之洪,原来是连喝了三天的稀饭!

    不提刘昭的惊疑不定,那小道士看见掉到地上的糕点,重重的咽了口口水,若是无人在侧,只怕当即就要捡起来了吃了。

    刘昭见状赶紧从魏氏手里接过盘子奉了上去,没有自己吃东西,让客人干看着流口水的道理。

    “郎君大病初愈,还是你吃吧。”小道士明明眼睛却一错不错的盯着那盘裹满芝麻,炸得金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糕点,手上和嘴上却都推迟道。

    刘昭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泛起怜悯,又近前半步,恳切道:“我大病初愈,不宜吃这些油腻的东西,方才只是觉得嘴里淡出……口中无味而已。”

    小道士实在不愿推迟,转身望向师父。

    那道人本欲拒绝,只是看徒弟渴求的眼神和消瘦的身体,叹了口气,勉强颔首。

    小道士见状,本就明亮的眸中更加放出光彩,朝刘昭郑重拱手道谢,双手接过盘子,先是恭敬的奉到师父身前,那道人随手拈起一小块。

    小道士又先后奉给刘延、魏氏、刘昭,甚至屋内侍奉的春夏二香、黛玉宝钗都没落下。

    显然,这是一个家教极好的道童。

    小道士见众人皆是笑着朝他摆了摆手,更不好意思一个人独享,羞赧的不知所措起来。

    宝钗见状,笑着上前捻起一颗,亲手喂到小道士嘴里,惹得那小道士更加面红耳赤,急忙放下盘子对着她就是长揖到底。

    宝钗也莫名的红了脸,屈膝郑重还了一礼。

    怎么就拜上了?眼见这幅郎情妾意的模样,刘昭心头吃味,顿觉头顶绿云环绕,暗骂一句这贱婢对本少爷都没这么贴心过。

    至于这小道士,已然从家教极好跌落到与登徒子同列了。当着主人的面勾引婢女,简直不为人子。

    那道人看着狼吞虎咽的徒弟,慈悯的抚了抚他的头顶,笑着对刘延道:

    “让素封见笑了,这样美味的糕点,贫道已经有十余年没吃过了。我这徒儿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贵师徒高洁若此,着实令人钦佩。”刘延拱手,显出一副肃然起敬的模样,赶紧吩咐春香把各色糕点都呈上来。

    道人连忙摆手制止:“足矣足矣,何为多,何为少,口腹之欲多,恬淡之心少,可谓得道乎?”

    “真香啊!”

    糕点本就不多,不过片刻功夫就被小道士吃完了,情不自禁的感慨了一句,见满屋子的人都被自己吸引,又羞赧的低下了头。

    最后,那道人把一直捻在手中的那块也递给了小道士。

    小道士连忙拒绝道:“师父也尝尝吧,很好吃的。”

    “真人教徒有方,小道长小小年纪就如此知礼,真是羡煞在下。”刘延长叹一声,又瞥了眼自家儿子,此时他正附在母亲耳畔说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风。

    “素封此言差异,我见令郎率性自然,甚是可爱。”那道人摇首轻笑,旋即又道:“近年乡里年岁如何?”

    这话题转换的令人毫无防备,刘延默然片刻,如实答道:“近岁颇得年。”

    “是矣!”那道人脸上露出早已洞悉一切的神色。

    刘延莫名其妙,拱手问道:“请真人赐教。”

    “今天下失道,多贱女子而贼杀之,使女少于男,然孤阳无双,令天不时雨。再者,女者象地,地者,人之母也,今天下共贱其母,地怒而不悦,以至灾害益多。”那道人坐直身子,正色道:

    “贫道观刘家则不然,夫敬其妇,子尊其母,可谓顺天应道,如此东风入律,年岁大丰,也是自然之理。”

    刘延心中踟蹰,不知这道人是在讽刺他夫纲不振,阴盛阳衰,见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好像不是作伪,又不好说乡里近年也是雨水不济,要不是儿子兴水利,造翻车,恐怕收成也好不到哪去,只能躬身道:

    “多谢真人赐教,如此高论可谓得道,敢问真人尊姓大名。”

    “不敢当赐教,更不敢妄言得道。”那道人躬身还礼答道:

    “贫道张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