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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卞氏歌女

    是夜。

    魏家长房。

    魏安因幼妹归宁而心情愉悦,夕食时又陪着妹丈多喝了几杯,此时正斜躺在塌上醒酒,嘴里哼着淫词浪调,双手还颇不安分的在两个捏肩捶腿的美貌婢女身上乱摸,只把二人拨弄的面红耳赤,娇艳欲滴。

    邓氏待了一天客人,好不容易安顿好了刘昭一家,身心疲惫的回到房中,见丈夫如此作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瞪了两个婢女一眼:“有什么可高兴的,你可知小姑今日归宁所谓何事?”

    魏安讪讪的抽出咸猪手,在鼻下嗅了嗅,放入嘴中吸吮片刻,不以为意道:“她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回家看看父母兄弟罢了。”

    他已年过四旬,幼妹比女儿大不了几岁,自幼看着她长大,颇有种亦兄亦父的感觉。

    “没什么大事?”阴氏微怒:“虽然她还没说,但我却知道了!又是来要钱!说是借,什么时候见她还过!”

    魏安在那捶腿婢女裙上胡乱擦了擦手,翻了个身,找个舒服的角度继续躺着:“不就是些钱财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是你家的钱吗?!”阴氏柳眉微竖:“那是我邓家,还有阴家的钱!我兄长如今想求个大郡太守,正准备去洛中疏通,钱你可备好了?”

    魏安闻言惊坐而起,脸色阴晴不定,良久,叹了口气,又无力的颓然躺下。

    邓氏睥睨魏安,冷哼一声:“我看阿母的意思,还想把阿娇嫁给刘昭那小子。”

    “阿娇和阿昭年岁相仿,亲上加亲也没什么不好。”魏安起身接过婢女奉上的热茶,抿了一口,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道:“一年多未见,阿昭竟长高那么多,小小年纪已然通了五经,还能做诗,与父亲也是侃侃而谈,毫无惧色,而且为人至孝,我看将来必非凡品。”

    邓氏面露不屑:“那小子确实有几分小聪明,只是出生也太不堪了。”

    魏安不置可否:“无论如何都是汉室宗亲,如今虽然没落了,也是耕读传家,配我家也还说的过去。”

    “耕读传家?呸!你说这话不脸红么?”邓氏嗤笑道:“若说之前,刘家穷是穷了点,倒也算是耕读传家,可自从刘仲永取了令妹之后可就不一样了。”

    魏安莫名其妙:“你这是何意?”

    “你还不知道吧,令妹在乡里巧取豪夺……这样就罢了。”邓氏说起小姑的坏话,兴致很是高昂:“听说还放起了高利贷,逼的里中邻居远窜他乡,不知所踪,令妹转头把人家妻女捉到家中为奴。”

    魏安拍案大怒:“胡说,阿瑶心性纯良,如何会干出这种事情,是哪个役夫造谣生事,败坏妇人名节?”

    “这事在桃邑人尽皆知,你派人一问便知。”邓氏对小姑好一番嘲弄,旋即又吃味道:“不过她那相貌确能欺人,如今年近半老,统体气度道越发端庄起来,刘仲永也是个没出息的,任凭她胡作非为。”

    “不必再说了,此事我自会与阿瑶细细分说,她年纪尚小,不知道其中利害。”魏安止住兴致勃勃的妻子,训斥道,“反倒是你,听闻此等谣言,不加制止不说,竟有窃喜之色,还四处宣扬,此是为人兄嫂之道么?”

    “你……我……”邓氏一时气结,又不是乃母我放高利贷夺人妻女,如何成了我的过错?生得好就能为所欲为么?

    魏安似未察觉妻子面色不虞:“还有,阿娇的婚事,上有父母,下有二弟夫妇,终究轮不到你我置喙。”

    邓氏忙道:“上次我兄嫂来家,可是特别喜欢阿娇的”

    哪知魏安面色突变,将手里的茶盏猛的砸向屋外,冷笑道:“与邓家作妾吗?莫非我魏家女合该为妾?”

    “你这是何意?莫非是看我邓家如今败落了,想弑主不成?”邓氏也是不惧,拍案相对:“我邓家即是败落了,那也比你魏家强百倍,当年若无我邓家,你家焉能有今日?”

    “什么你家我家!你已归于我魏家,记住自己的身份!”

    说罢,魏安留下满地狼藉和跪了一地的婢女,拂袖而去。

    邓氏呆愣在原地,脸色涨的通红,胸前起伏不定,暗自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为兄长谋个大郡,否者这魏家岂不是反了天?

    ……

    刘家人在比阳盘桓数日,除了刘延有点寄人篱下的寂寥外,刘昭姊妹三人整日和外家兄弟玩笑作乐,颇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昨日刘昭那不着调的大表兄魏道更是鬼鬼祟祟的非要带他去见世面,一下车才发现赫然竟是女闾!哪有带十一岁童子上青楼的,简直不为人子!

    此时不提也罢。

    这日,众人又欢聚一堂看角抵戏,吞刀、吐火的把戏演罢,一个头系绿色帻巾,身着粗布短褐,表情滑稽的俳优登台,先是团团唱了个诺,对台下众人陪笑道:

    “鄙人卞广,有一小女,五岁半起就开始习唱歌舞,今日恰好七岁,小有所成,请为诸夫人、公子、淑女歌。”

    刘昭一口茶水好像喷了出来,忙道:“快快有请!”

    刘鲜看着莫名兴致盎然的刘昭,好奇问道:“吾弟何故对此女格外感兴趣。”

    刘昭食指抵嘴,故作神秘:“不足为外人道也。”

    刘鲜轻轻锤了下弟弟,嗔道:“阿姊也是外人么?”

    刘家姊弟说笑间,那个习唱歌舞两年半的歌女已然登台。生的倒是粉雕玉琢,但衣着打扮却极为滑稽,只见她头梳中分垂云髻,上穿白色短襦,下着灰色胫衣。这也就罢了,胫衣上却还连着两条带子挂在肩头。不伦不类的,甫一亮相,就惹得台下众人捧腹大笑

    “鸡……鸡……”

    台下的笑声让初次登台的歌女倍感紧张,喉咙发紧,刚一开口,调子就起高了,只唱了个“鸡”就再也唱不下去,台下众人无不捧腹大笑。

    “好!”

    歌女正满脸羞红,不知所措间,只听见台下一声好声,抬眼一看,一个衣着华贵,容貌可爱的郎君映入眼帘,温暖的笑容让她眼泪差点涌了出来。

    歌女内心稍安,轻咳一声接着唱道:“鸡鸣高树巅,狗吠深巷中……舍后有方池,池中双鸳鸯……”

    唱的是时下的流行的相和歌,声音倒也清脆婉转。

    “好!看赏!”

    一曲歌毕,刘昭率先起身鼓掌叫好,摸了摸衣袖,很尴尬,没摸到银钱,只好扯下腰间的玉佩扔给了她。

    歌女接过玉佩,朝刘昭郑重屈膝,报以感激一笑,仓皇下台而去。

    阴氏见状,环顾左右,大笑道:“此女唱技不嘉,还需练习,倒是小小年纪已然眉目如画,我儿也知慕少艾否?”

    众人的哄笑让刘昭顿时无地自容,他又不好解释自己慕的并非什么少艾而是慕坤,当然,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邓氏见他面红耳赤的样子,捉弄道:“不如买给昭儿作妾吧。”

    她虽然不忿刘家之人,但当着阿母的面,终究不敢表露出来。说着,也不顾小姑的阻拦,唤来身后伺候的婢女,交待一番。那婢女对刘昭猥琐一笑,欣然领命而去。

    众人正说笑间,一个仆妇匆匆而来,在阴氏身旁耳语片刻,目光还不时扫向不远处的魏氏。

    刘昭见阴氏的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不自觉的扫向魏氏,听罢回禀后若无其事的屏退仆妇,依然言笑晏晏,但笑意已不达眼底。

    俄而,阴氏借口如厕,唤魏氏跟随伺候。

    看惯了宫斗宅斗文的刘昭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借口回房拿东西,也不让仆人跟随,偷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