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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强悍的外公

    却说魏氏知道儿子是个真敢杀人的,担心他闯下大祸,紧随其后跑了过来。

    刚到门外,就见刘昭浑身是血,手里还拎着一颗好大头颅,如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只觉头晕腿软,摇摇欲坠。

    刘昭忙扔了人头,上前扶住母亲。

    魏氏颤手擦着刘昭满脸的血污,泣不成声:“昭儿……都是我害了你。”

    “母亲何出此言,此獠出言不逊,为人子者,岂能无动于衷?”刘昭见母亲满手是血,忙撩起衣袍帮其擦拭,忐忑安慰道:“母亲不必担忧,汉家以孝治天下,他辱我母亲,我杀之无罪。”

    此时屋内众人已然醒悟,诸位舅妈神色茫然的盯着血泊中兀自抽搐的无头尸体,一心想要逃离这个人间炼狱,只是腰酸膝软,起不得身,浑然不觉裙下已是一片湿热。

    “昭儿做得好,不愧是我魏家外甥。”魏安按剑而起,啐了口王象:“我早想手刃此獠了,一时瞻前顾后,才使阖门上下受此大辱。我虚活四十余载,不如昭儿远矣。”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魏介一脚踢开将王象头颅:“阿瑶,你带昭儿去梳洗一番,换身干净的衣服。”

    “来人,把几位夫人也带下去梳洗。”魏介瞥了眼弄湿一地的诸媳,摇头吩咐着战战兢兢的婢女,又疾步到檐下,拔剑指向已被魏氏家兵团团围在庭中的王象掾属,沉声喝道:

    “尔等必然也看到听到了,是王象辱我女儿在先,我外孙杀之在后,届时见了县君府君,只需将所见所闻如实禀报即可。”

    魏介底见惯了大风大浪,卸下包袱后,反而恢复了枭雄本色。至于会不会被太守一怒之下发屋拔树,湮井夷灶暂时也顾不得了。

    这些掾属不过是王象发迹后从里中招来的斗食小吏,早就领教过魏氏的凶名,如今哪敢说不,当即跪地发誓必会实话实说。

    魏介收起剑,挥手示意家兵退开:“二三子与魏家俱为县中同乡,彼此知根知底,事后某必不负邻里之义。

    言讫,魏介又回屋对长子道:“伯平,你速速派人联系县中耆老、贤良,随我同去县衙,给县君施压。多使些钱粮,招募些市井流氓,若事有不测,让他们从旁聒噪生事。再寻人把仲永找回来,昭儿出了这么大事,不好让他不知道。”

    见魏安领命而去,魏介又对次子道:“仲康,你亲自去趟宛中,请张功曹从中斡旋,若是不能善了,你再辛苦去趟武陵,将此间种种细细说与孙刺史,告那王畅所举非人。”

    魏洵踟蹰道:“要不要联系曹……”

    不待次子说完,魏介断然拒绝:“不至于此,杀个辱母督邮而已,或许根本不需你去郡中运作,只是有备无患罢了。不到走投无路,万不可交通宦官,我家倒无妨,只是与昭儿声名有碍。”

    刘昭梳洗完毕,杀人后的亢奋平息了几分,面色也不再那么狰狞,倒是恢复了如玉郎君的风采。

    见魏氏死活要陪他去投案自首,只能安慰道:“母亲千金之躯,怎能去县寺见辱于小吏。方才儿子已经说了,王象出言不逊在先,我杀之无罪,母亲但在家中安坐,儿子去去就回。”

    魏氏见儿子神色自若的模样,又不可置信的看向魏介。

    “昭儿说的对,阿瑶不必担忧,为父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必不让昭儿有事。”说罢,魏介点了几个婢女,将女儿搀扶着拖了下去。

    比阳城小,一行人安步当车,提头的提头,抬尸的抬尸,好不壮观,刚出家门就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

    一个须发皆白,手持鸠杖的老者在子侄的搀扶下,拦住众人去路,指着刘昭手中的人头,问道:“敢问郎君,此乃何人头颅,为何光天化日手持此物,横行市中?”

    “回禀长者,此乃北部督邮王象之头,此獠言语不逊,辱我母亲,被我亲手斩杀,昭深知罪孽深重,正欲往县中自首,以求名正法典。”刘昭将人头递给刘武,躬身行礼道:“不曾想惊动长者,昭之罪也。”

    “哦?”老丈瞥了魏介一眼,故作惊讶道:“莫非是卧冰求鲤的刘昭刘郎君当面?”

    刘昭脸不红心不跳的坦然道:“正是小子!”

    “真是刘郎君,不亏是卧冰求鲤的大孝子啊!”老者身后人**头接耳,议论纷纷。

    刘昭见传播效果如此之好,心中窃喜不已,实际上他还准备了哭竹生笋、恣蚊饱血等等一系列行为艺术,目前来看暂时用不着了。至于什么尝粪忧心,那还是算了吧,就算不真尝,传出去也恶心不是。

    他不知道的是,这事之所以在比阳人尽皆知,还有魏家暗中帮其造势的缘故。

    “刘郎君既然如此说,那也不用怀疑,定是这王象之过。先是卧冰求鲤,如今又以总角之身孝斩督邮,真乃我朝第一大孝子也!请受老朽一拜。”言罢,老者将鸠杖交给身后子侄,躬身一礼。

    刘昭侧身避过:“长者过誉了,诗云,适我愿兮,甘心首疾,昭不过是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罢了,岂敢担此大名?”

    老丈扶须颔首,顿丈感慨道:“世上多有沽名之徒,为图扬名,不择手段,郎君一句心之所向,素履以往,可谓真孝矣。”

    刘昭轻咳一声,掩去尴尬,好在恰巧一阵寒风吹过,使他脸上刚泛起的几丝红晕消于无形。

    “然而,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老者痛心疾首道:“那王象老朽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早年倒也算是知礼好学,一朝得势竟然原形毕露,往郎君思之慎之。”

    刘昭俯身受教。

    这时,魏安朝人群中使了个眼色,一个帻巾短褐的汉子忙道:“对了!那王象还曾多次在我家吃酒不给钱。”

    “我还看到他屡次出入女闾,最可恨的是嫖完不给钱。”

    “我昨夜打更,看到一人趴在墙头偷窥张寡妇洗澡,走近一看原来是王象!”

    “王象幼时家贫,有次竟然约我盗挖绝户之坟,我堂堂良家子,怎能干出这种事?”

    “咳咳咳!”老者重重的顿了顿手中的鸠杖,干咳几声止住越来越胡说八道的县中贩夫走卒们,这王象纵使再不堪,也不至于干出踹寡妇门,挖绝户坟此等善尽天良之事吧。

    况且,乡里出了这么个人物,很光彩么?

    老者埋怨的瞥了眼魏介,这人果然是一介商贾,不学无术,连毁人名节的事都如此粗俗,尽使些见不得人的下流招数。

    老者腹诽着魏介,对近身几人拱手道:“诸位县中贤达,何不随老朽将其中原委告知县君,无使其被奸邪蒙蔽。”

    “同去!同去!”

    几个儒服书生出声附和:“魏老放心,有我等县中贤良在,今日必不让贵孙蒙受不白之冤。如若不然,我等将上表刺史,先参他个昏聩不明之罪,再参那太守一个所举非人之罪!”

    至于吃瓜群众,也纷纷跟着应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造好了这桩势,魏家少不得像往常那样散几个铜钱。

    等到县寺时,刘昭一行人身后竟然尾行了上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