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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寻 赌局之木牌

    “好了。快点继续吧。”倪修一脸兴致盎然,“旁的不说,就光这赌局还是史无前例的好玩儿呢。那就让我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好好将这赌局结束,享受这难得一遇的有趣吧。”

    “有趣?”

    “哈哈哈哈哈哈!”女子转到戚夫人原先的座位坐下,盯着倪修的眸子闪闪发光,甚是新奇,宛如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般。

    这回却是面都不遮了,直接笑得露出一排白洁小巧的珍珠粉牙:“这种赌局我都不知道主持过多少桌了,也不知在这桌上见过多少来往女子了。前头也有一个察觉有异的女修前来,在知道自己的下场之后却是与普通女子没什么区别。”

    “你若说这赌桌有趣,我倒觉得,这看腻了的赌局还不及你半分有趣。”

    “若你不是女修,我倒还真舍不得夺了你的性命……”

    倪修冷哼:“多谢抬爱,你还是安安分分夺了我的性命去吧,否则,我怕咱俩都后悔。”

    女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但愿得了你的生命之后我也能变得跟你一样有趣。”

    “噗嗤!”倪修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现在得了我二十六年的寿命,已经开始变得和我一样话多了!哈哈哈哈哈……这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啊!”

    “……”

    “好了,第二大局,规则是这样的”

    女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一摞艳红的木牌就从红匣子里头飘在了桌上。

    又是红色……

    倪修觉得自己这趟眼睛都快瞎了。怎么什么都是红色?

    “这局,咱们玩个大的。”

    “这儿拢共有三十六张木牌,从一到九,算一组,分了四组。

    第一小局,每人随机抽取两张。仍然像是算点数,两张牌的总和就是你手上所有的点数,咱们四人比大小,这里需要补充的是,一样的两个数字为最大。谁的点数大,谁就是赢家!”

    说着,又是一摞木牌跳到了每人的手边:“这一摞木牌是用作记筹码的。每张代表着十年,每人起步要投上一张,谁觉得自己的牌大,谁就加筹码,筹码的添加没有上限,随意添加,余下的人可以跟投,跟投的筹码只能比上一位的大,或是相等,不能小。

    当然,在此过程之中,若是觉得自己的牌小,没有底气,可以直接认输,掀了牌不再继续添加筹码。掀牌之前,必须任意指定一人比较大小,若是赢了,筹码自动结算,输的人直接淘汰,对方所投筹码全部归你所有。

    若是输了,须另付五年的筹码。”

    听到这个规则,穆青已然呆滞:“不,不是一张是一年吗?怎么成了十年?另付的筹码不是就半年,怎么也成了五年?”

    她不是第一回坐在这张桌上,以往都是一年,今天却是十年起步。

    女子笑道:“这是我今日特地为这位仙人准备的大礼。”

    话还没说完,就皱着眉头道:“什么味?”

    突然间跳跃的话题让倪修愣了一下,继而才循着女子的目光向穆青看去……

    穆青憋红了脸。

    倪修就见她下身穿着的一锦翠捏百褶儿的罗裳,已经湿了大半,此刻正往下“哒哒”地滴着水。

    竟是吓尿了!

    到底是女人家,这等丢脸面的事情还是当做没看见为好,倪修旋即收回了目光,作不耐烦状,道:“规则还没介绍完,你能不能专心些?我这儿等不及要玩呢!”

    此时出声是转移了大家的目光,替穆青解了围,可是却也转移了穆青与女子讨价还价的话头。

    穆青看向她的目光登时喊了恨意。

    倪修却不在意,人家拉你入局就是要赢你,现在都上了桌子,还想讨价还价?

    简直是做梦想屁吃!

    女子在一旁幸灾乐祸:“你看你,明明是好心,可是人家偏不领你的情呢。”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修仙之人,为什么总是爱管闲事,若不是你今天出现在这桌上,她们的风险能够小上许多……”

    “聒噪!”倪修气,“你还玩不玩?”

    “玩儿!怎么不玩儿?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倪修白眼直翻:“说到认输了之后,筹码归赢家所有。”

    “哦,是了。如果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的点数大,则可以一直跟投,或是加投,四人一圈为一轮,每轮结束,所加投的筹码自动增多十年。”这自动增多十年的固定数字是为了给她自己规避风险。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倪修听得头昏脑涨,愣是没听懂:“那什么时候是个头?”

    “三轮之后,如果僵持不下,自动比牌。”

    “第二小局,一样的规则,只不过起步的筹码,为五十年;第三小局,起步筹码为八十年。”

    “……”

    倪修突然很同情穆青和简约月,她们如果第一小局没有赢,到了第二小局和第三小局,几乎就是一命呜呼的事情。

    女子这规则的介绍实在有些嗦繁复,且叫人难以理解,倪修整理了一下对规则的理解,道:“也就是说,一开始,我们每人可以发得两张牌,每人必须往里头投十年,然后如果穆青这个时候觉得牌不好,要退出,则必须挑一人比较,如果挑了你,你输了,她赢下你所有的筹码,如果她输了,她不止要给你之前投入的筹码,还需要另付你五年,当场结清。是吗?”

    “是。”

    “如果,没有人退出,则进行第二轮,从第一个人开始,投入的筹码必须在二十年以上,若是你投了五十年,其余人也必须跟投五十年?”

    “没错。”

    “待大家都跟投结束,就开始选择继续还是弃权?”

    “对。”

    “如果大家一直跟投,没有人退出,则连续三轮自动比牌?”

    “非常正确。这里补充一下,如果四人中无人退出,那么,最后两位的筹码由头两位分摊,按点数分。”

    “其中,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别人的牌,所以哪怕不是最大的牌只要坚持到最后,令别人望而生畏全部退出,她就能赢?”

    “嗯。”

    “懂了。烦请你下次讲规则的时候能不能举例子讲?你方才讲的什么乱七八糟?还老是丢三落四,少东少西的,不停补充……刚学会说人话吧?”

    “……”

    女子像被戳到痛脚,面上一阵变换。

    半晌,咬牙道:“既然都听懂了,那就开始吧。”

    ……

    说着,指尖轻敲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牌便自动飞到几人身前倒扣在桌上。

    倪修看了看自己的牌,没什么感觉。

    一张“陆”,一张“伍”,一共十一点,说不上大,也谈不上小。

    将牌重新倒扣好,抬头看了看别人,发现每个人都小心翼翼捂着自己的牌,打量着对方的神情。

    这种规则筹码很大,像个无底洞一般,没什么“中间数”这样的诀窍,是真正的赌,赌运气和心跳。

    倪修打定了主意,直接翻了牌,指着女子道:“我弃权,和你比。”

    女子面色微微一僵,险些破功。

    她完全没有料到倪修会直接弃权,如果她打算一直如此,一上来就弃权,这样一来,这一小局最多只能赢她十五年的寿命,第二小局顶多也就是五十五年的寿命,第三小局八十五年……整个儿下来不过才一百五十五年,离她五百年的目标,也太远了些!

    倪修笑看着女子,一脸“你奈我何”的瑟样。

    她觉得对方猜到了。

    而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倪修一指定完,她与女子桌上的木牌便双双互换了位置,漂浮到各自眼前。

    女子的牌是一个“陆”,一个“肆”,比她的还小上了一个点。真是个令人惊喜的意外。

    刚刚认清了眼前的牌,各自的牌,便回到各自桌前,翻了个面摊在桌上。

    女子直接被淘汰,倪修也因为弃权出了场,面前的红光双双暗了下去。

    场上一时只剩了穆青和简约月。

    二人见倪修和女子这两个百年寿命的老妖怪出了局,都长舒了一口气,立时轻松不少。

    倪修看了看两人,穆青的牌应当不错,加上她不是第一次玩儿,整个人的神色要比简约月更加放松。

    简约月则死死盯着穆青,一脸紧张,捏着木牌的十指因为用力的缘故,几乎都泛着白。

    “投三十年。”穆青随手捏了三张计数的木牌扔到桌案中央,很是轻松。

    简约月咬着嘴唇,犹豫半晌,才狠了心跟道:“四十年。”

    有趣了!

    倪修和女子来了兴致,双双坐直了身子,打量二人。

    穆青脸色未变,却不难看出其眼神有一瞬的凝滞。她的“三十年”已是大手笔,本是想吓退简约月。

    原以为简约月会退却,却不想她不止跟了,还增加了筹码。

    她不禁重新审视了一番对座的简约月。

    对方还是那样紧张,好似对自己手中的牌面一点自信都没有。

    或许是想到三十年的重要性,又或许是看简约月满脸的慌张,又或许是觉得自己的牌面并非小数,她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舍得放弃自己已经投在场上的四十年。

    “我跟。”却只是跟了四十年的筹码,并未再加。

    “五十。”轮到简约月时是新的一局,又投了五十。

    穆青再也淡定不了,看向简约月的目光满是怀疑。

    若是简约月此刻气定神闲,她倒还能赌上一把,觉得她是在炸她。可简约月现在还是一副拿不准自己主意的模样,叫她心里止不住地砰砰打鼓她能大手笔地诈她投降,她自然也能装作弱势引她上当。

    她忍不住想要放弃,可想想自己已经往里头投了九十年,全然没了退路……

    简约月应当也发现了这一点,突然就转变了神色,开始轻松了起来,笑容满面道:“已经是最后一轮,你还跟吗?”

    倪修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可是都是在玩命啊!

    直到三轮圆满,自动对牌时,穆青已然投入了一百二十年的年寿!

    最终两副牌在桌上同时揭开,穆青脸色大变!

    她上当了!

    她手中是一“捌”,一“玖”两个数字,已经极大,可简约月的手中,却是两个“壹”!

    “你这个贱人……”穆青恨恨地盯着简约月,恨不得将这个装模作样的贱人千刀万剐!

    然,恶毒的诅咒还没能说出口,她便倒在地上。

    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一条鲜活的性命又归于平寂。

    倪修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感慨,她自顾不暇,也没有任何办法救下她们。

    就像红衣女子所说,这赌局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上了赌桌,结果如何,便是上天也没办法插手。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世上没有什么得到可以不用去付出,你存了侥幸要去赌,渴望着赢得盆满钵满,那就势必要做好输得倾家荡产的准备。

    不管得了什么样的结果,也愿不上任何人。

    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不是吗?

    穆青的身体已经冷了下去,不似戚夫人的那般凄惨,只像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妇人。

    女子起身,伸脚拨弄地上的尸体,满眼的轻贱。

    倪修注意到,简约月的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与同情,可旋即,就被逃过一劫的狂喜所掩盖。

    人啊!真是奇怪又复杂。上这赌桌就是为了夺人性命,方才赌局之中,不见她有任何的心慈手软,不见她留下半分退路给穆青,现在却又一副怜悯的模样……

    一双红到发光的串珠绣花鞋,在穆青枯朽青白的脸上踏出一道深深的污痕:“原来这也是个短命鬼!我真是要亏死……”

    “亏死?”倪修不解。

    “赌了一百二十年的寿命,可这寿终正寝也就六十三岁,除去她向前在这儿赢下的二十多年,我还得给简姑娘倒贴上四十年左右……不行,回头我得好好算算。”

    “……”

    “可是我看简姑娘现在看上去分明才是刚及笄的模样,怎么就年轻了一百二十岁?”

    女子睨了倪修一眼,嗤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打算把人塞回娘胎里头重新生上一回?”

    “……”

    “来我这里的人都是渴望维持美貌的,若是重新经历轮回还有什么过来的意义呢?那样的话,还不如到了衰老的时候,直接一抹脖子投胎去,还能来得更快些。

    这儿的赢家,都可以维持及笄时候的模样。当然,也有人曾经说过想要维持二十五六风韵正盛的时候。”

    “而她们赢下的年岁就是她们维持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