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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深亭妇人

    谢府是灵州城内第一大府邸。不同于苏家氏族盘根错节一点点爬向上坡的,谢家就仅有两代人。一位是当今的灵州城主谢胥,另一位就是藏铜陵身旁的谢子柒了。

    正值巅峰的谢胥是近百年冥界第一人,也是冥界唯一一个以身证道求长生的开辟者。谢子柒虽说没有自家父亲那般通天的手段,但也也称得上灵州数一数二的天才。

    灵州城向来出大才,同龄之人达到谢子柒演灵修为之人寥寥数几。但是要是非要争夺个一二的话,灵州大部分百姓还是相信苏家长女苏牧之是千年难遇的修行奇才。

    她的骨龄和她的面相无异,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古奕似乎是忘了自家少主的存在,已经有近一个多月没露面了。藏铜陵倒是成为了谢府的座上宾。

    打着姜家少主的噱头,此次讨伐运动更是如虎添翼。

    藏铜陵也不怕这群反咬他一口,反正要是真的不出事了。自己就大方承认自己叫藏铜陵就好了。

    藏铜陵还是瞧得清大局的走向,与谢子柒的朝夕相处下发现此人也不是那种心无大志的鼠辈。也是大抵了解了冥界与神界的渊源。

    再加上那位开辟阴阳界的大能被困在魉州境内,他也是翘首以盼着地府被攻克后,自己前去寻找机缘。

    近几日发生的大事诸多,像什么十大阎君都已经涉足战争。这场讨伐中没有哪个州可以独善其身。各州城主都是摆明立场,镇压起义之人。

    就是不知道发生了这般大事为什么九霄之上的玉皇还坐的住龙椅。

    藏铜陵已经完全适应了姜襄这个身份,姜家的来龙去脉他也摸得差不多了。要是有旁人盘问自己,自己也能对答如流。

    谢子柒限制了藏铜陵的行动,只允许他在府邸中闲逛。就如同笼中的金丝雀一般。

    藏铜陵抽了一个谢子柒不在府的间隙,叫住了一个从身边经过的丫鬟,叮嘱道:“一会儿要是有人问起我的去向,你就告诉旁人,我...”

    丫鬟名叫楚弥,是同那日同藏铜陵一起到谢府,服侍藏铜陵的贴身丫鬟。

    “姜襄公子,你要去往何处啊?”

    闻声藏铜陵一脸无奈看向了身后的少女,“苏小姐,我就是出府闲逛一圈。难不成就这么难吗?”

    少女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十分俏皮可爱。“那可不行,现在大战吃紧,姜公子身份何其珍贵,要是被贼人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藏铜陵心中有苦说不出,只得连连称是,他现在已然知晓女子的尊贵身份,生怕自己在宣德阁的冒犯之举,引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少女赶走一旁的楚弥,一脸调笑,“要是藏公子真想出府游玩,璃儿妹妹可以带你出去哦。”

    藏铜陵知晓当日在酒楼时出了差错,只能希望少女自己把藏铜陵三字当成了自己行走江湖的假名。

    “藏公子信不过璃儿的话,就找旁人好了。”

    藏铜陵实在是想打听一下夏侯禅的去向,见少女要走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她的纤细玉手,“苏小姐,在下...”

    这般逾越的举动就算是寻常女子都会抗拒,更不要说苏牧之这般权势滔天之人了。

    但少女非但没制止,反而是手腕一转,借势抓住了少年的手掌,她扭头故作嗔怒,“姜襄公子,此意何为啊?”话虽这样说,但少女却是迟迟不肯松开手。

    少年见状羞红了脸颊,但也没有抽出手。“苏小姐,你这般要是让旁人看见可还了得。”

    少女吐了吐香舌,扮了个鬼脸,“姜襄公子,这时候担心起那些琐事了?”然后像大侠那般豪气干云,“放心好了,天塌下来,妹妹给你顶着。”

    灵州城内相比之前冷清了不少,谢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劝动了幽州的范老怪一起起兵。几大阎君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就算集结了两州之力一时间还是没有将其拿下。

    望乡台和转生台同理,都是天地所赐的祥瑞之物。神界没了望仙台就不会有现在这般的诸天神佛,而冥界要是没了转生台自然也就没了六州齐立的局面。

    藏铜陵和苏牧之又来到了他们初识的宣德阁,与上次藏铜陵独自前来不同,这次那位大腹便便的掌柜是亲自迎接的。

    “小姐,姜襄公子,您二位要来些什么。”

    齐宣安注意到了二人牵手的模样,嘿嘿一笑,“小姐,最近来了一批‘望缘’。您看要不要尝一尝。”

    少年被齐宣安目光一盯,脸颊红晕更盛,扭捏姿态就仿佛他才是深亭清闺。

    “就要这个了,上俩大坛。”

    未等少年拒绝,牵手之人就将他拽到了当初的那间雅阁。

    “苏小姐,都到雅阁了。这手还不松开吗?”

    少女摆了摆空闲的纤细手指,“我说姜公子,方才在外面那些人看着,你都没害臊,到了你我二人对坐怎的还是这般扭捏作态。”

    少年赧颜,不再作声,任凭着少女的香葱玉手摩挲。

    半晌,齐宣安亲自将两大坛名为‘望缘’的美酒端到近前。藏铜陵想起身给少女斟酒,却被少女拦下。

    “齐宣安,不用小杯,你用大白盛酒。”

    待到齐胖子将坛中美酒分斟后,就被苏牧之给赶了出去。

    苏牧之单手高举大碗,“天下豪杰皆爱饮酒。姜公子虽然本领不强。但在饮酒这方面可不要输给我这个小女子。”

    藏铜陵亦是举杯回礼,“自然不能让苏小姐看轻了。虽说姜某不是那人中龙,但也不能输给你这个人中凤不是。”

    少女嘴角挂着微笑,藏铜陵借此下酒。

    两大碗碰撞之际溅出来了些许酒浆,少年心中荡漾。

    望缘不似五花,实乃烈酒。几大白下肚,藏铜陵有了醉意,强撑着精神和少女闲聊。

    藏铜陵醉醺醺的,已然被那那烈酒染了心智。

    “璃儿妹妹,你真好看!”

    冷不丁的一声赞美让少女的脸颊泛起了一抹红晕,不知是被烈酒所染,还是因为些旁的。

    就这般不知饮了多久,就这般不知聊了多久。这对男女皆是酒意上头,伶仃大醉。

    如同刚进屋那般,二人虽说睡去,但那双始终牵着的双手却有了异样,少年不似初来的那般拘束,五指死死的扣住了少女的玉手。

    少女梦呓:“姜襄...哥哥。”

    睡梦中的少年嘴角带笑:“酱香饼还挺好吃的。”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少女幽幽转醒,好似做了噩梦一般狠劲的捏了捏手中之物。而那手感没了想象中那般柔软。

    霎时,少女如梦初醒惊呼道:“姜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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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界的青山隐隐、山水灵逸、白杨青草、竹径松篱在今日让藏铜陵瞧了个仔细。那些子山川河流在藏铜陵眼中就如同斑点一般,一扫而空。

    藏铜陵醉意朦胧,挣扎的想要摆脱那的控制。放在平时借藏铜陵几个胆子,他都不敢反抗这类的仙人。仙人并没有想象中的亭亭玉立,反倒是有几分像田间农作的光棍汉子。

    大抵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藏铜陵就看到了一处格外幽静的亭子。

    亭子内端坐着一位母仪天下的妇人。她抬了抬眉梢,望向被绑来的少年。言语间尽是冷漠无情,“你便是姜文武的子嗣?”

    藏铜陵不知所以,起身对那妇人鞠了一躬,“回夫人话,小子正是家祖的后世之孙。”

    面无表情的华贵妇人妇人端起了桌上的茶水,“你父亲叫什么?”

    藏铜陵已经了解妥当,也知道越是这种情节越得平静。躬身俯首,“家父名唤姜澜。”

    华贵妇人望了望一旁的身着黑衣的中年汉子,“可是属实?”

    黑衣男子口中多了几分烟火气,但也是有些生硬:“他的神魂都在这摆着了。就算是答错了又能怎样。”

    亭子外种着很多的不秋草,黑衣男子话音刚落,妇人皱了皱眉头。四周的不秋草拔地而起,狂风四作。眼见少年稳不住身形,一旁带他而来的黑衣汉子轻咳了一声。

    喉头之音一过,四方恢复如初。就好像刚才经历的的都是黄粱一梦。

    藏铜陵额头上涌出了汗珠,它比不上宣德阁的齐宣安。只能任由那些汗珠滴落到鞋面。那妇人看了一眼眼张失落的年轻人。破天荒的竟然笑出声来。

    “这还真当真有姜文武那老匹夫的‘功夫’。”

    一旁坐在青石台阶的中年男子看痴了。好半天才从腰间拿出了酒葫芦,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苏雅丘,多少年了。”

    亭中妇人默不作声。又是恢复了那般冷漠。

    “恍如昨日。”

    黑衣男子闭上双眼,一口将葫芦里的劣酒灌入腹中。

    “苏小姐,你绑走我家少主是何用意?”

    一声沙哑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彻整个凉亭。

    藏铜陵听出了那是古奕的声音,顿时大喜过望。

    “姜小子,你高兴的太早了。”不知何时那名黑衣男子走到了藏铜陵身旁将他一把扶起。

    中年汉子看了看藏铜陵,又看看亭子内的华贵妇人。

    “我怎么就这么来气呢。”

    汉子抬头看了看高穹,嘟囔道:“也不知道下场雨来可怜可怜我这老家伙。”

    就如同妇人显圣那般,中年汉子的话音刚落。百年未曾降过雨水的冥界,下了一场冠绝古今的瓢泼大雨。

    那中年汉子一提衣摆,兀自飞向高穹。

    “幽州顾长柯,再会姜家首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