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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章 妾室来了

    雪箐裹的很严实,里里外外围了两层长白帷。刚迈进望月轩,刘女重重合上了门。里屋燃着青釉香炉,淡香醒神。她是骑马回梁京的,一路颠簸,腿踝处被马绳勒的淤青。

    雪箐取下长帷帽,一见尤秋柔,“扑通”下跪。双膝速速滑向她膝下,连着叩头,声泪惧下,“求娘子救救婢子的弟弟,他在安公府犯浑惹了安老,现下安老要贬他为贱民。”

    尤秋柔“哦”了一声,推着茶盖,一口口淡定饮着茶。跪在地上的雪箐已慌了神,尤秋柔不紧不慢,摆着她的规矩饮茶。

    香炉燃尽时,她才微欠身子,放下茶盏,擦拭着嘴。再抬眼轻瞧了雪箐一眼。这一瞧,尤秋柔倒是瞧出了雪箐走时她不曾见过的温婉之气。虽说穿着深色粗衣,倒也遮不住白皙肤色与那双调养甚少的纤细手指。

    尤秋柔盯着那双手,再瞧瞧自个怎么都养不出贵气的糙手,撇了一眼刘女。

    刘女得了令,上前甩一个大耳瓜子在雪箐脸上。

    刘女甩爽了,连着打了十几下,尤秋柔轻哼一声,刘女这才停了手。主子训话,刘女先上来拿雪箐小试牛刀,双手叉腰,扯着她发红的耳朵,用指怼眼,开始滔滔不绝的不吐脏字骂人。骂雪箐是天落馒头狗造化,去了丰乡不仅没传个话回梁京,还放任浮沉长成这般刁钻样。什么老肥猪上屠挨刀的货,什么狗咬叫花子畜生也欺主子,三言两语,绵绵不绝,宛如乡野泼妇。

    骂累了,刘女歇下来。

    雪箐委声憋住哭声,低头解释,“娘子冤枉婢子了,当初我送了半年信,可也不知为何,一直送不出丰乡。”

    刘女追问,“之后呢?”

    雪箐要解释时,被尤秋柔不耐烦的拦住,“之后便随便在老宅找了份差事,养护手,端茶插花,从下等婢女混到了上等婢女。反正浮沉那贱丫头在这穷地方也没什么本事,老宅也没什么活计,刚巧留了你,在老宅解闷。眼下你同胞弟弟有了难,这就想起我这个曾安顿他的主子了?”

    雪箐一听,立马将手缩在衣袖中,连着叩头,“实在是丰乡与梁京路途遥远,婢子又是个不中用的,在丰乡认识不到贵人,找不到人帮衬着。娘子,婢子求您救救弟弟,现下婢子已回来了,定会为娘子效命的。”

    刘女一把摁住雪箐的衣领,冷冷道,“我们娘子现下用不着了,你是丰乡来的贱婢,府上那位五姑娘也是从丰乡来的。若是让你们在府上撞见,我们娘子还有安稳日子可过?”

    提起浮沉,尤秋柔的脑子嗡嗡响,她抚住头,靠在软枕上,脑袋瓜子疼痛炸裂。轩门外还有仆人回话说要寻的东西还未曾寻到。听了这些,尤秋柔痛苦哀鸣,刘女赶忙扶着上了床榻,拉开锦被,放下床帘。

    尤秋柔在帘下,冷言道:“刘女,你来处置。”

    刘女得了令,速招来家臣堵住雪箐的嘴,将她暂捆在望月轩后厅,待入了夜,再行处置。雪箐被捆住手脚,堵了嘴,全无一计可施。彼时的她,眼含泪,盯着面前那面金线芙蓉鸳鸯戏水屏障,慌乱不已。

    之青从雪箐进来到落日时分,一直都在望月轩外徘徊,时不时跟着去后厨帮衬。守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雪箐再出来。望月轩又没有偏门。落日后,之青回去将此事告诉浮沉。

    浮沉一听,也觉得不妥,“难不成,尤娘子想灭口?”

    之青蹲在她膝下,细细分析,“若真是见雪箐再无用处想灭口,断不会将人处置在望月轩,我估计是等入夜。到了夜里好行动。如果是这样,人现下还在府中。”

    浮沉也觉得之青说得在理,但她还是怕会出事。眼下府中为了找公牌,死奴都在府院内了。府外守卫不曾动,一如寻常。她怕雪箐真的出了事,这颗培养多年的棋子就白白没了。她思来想去,还是想让之青去看紧雪箐。

    之青速速出了院。

    浮沉的心又悬挂在高空,很难落下了。

    入夜后,之青再没回过立浮轩。浮沉随便塞了几口糕点,一直趴在窗沿上盯着红门。到了戌时,院内仆子收拾好各个厢房和隔间,也都退去了后院。各院点了灯,留在院内伺候的都是一等贴身仆子们。

    浮沉的立浮轩,近身伺候的人并不多,为着谨慎,眼下只有之青一人。院内有别的婢女,浮沉以“不喜人多”为由,将这些婢女都安顿到了院外伺候。

    戌时过半,浮沉有些小困,靠在窗沿上刚要眯眼小歇片刻时,之青风风火火的推开红门,一路小跑进了院。

    浮沉顿时困意全无,扯着之青坐下,赶忙提起小壶,倒了茶递给她。之青端起,连喝六杯,这才慢慢缓和下来。她的心一直都在跳,手掌全是汗。她挨着浮沉时,浮沉都能感受到掌心的热度。浮沉取来一块湿布,擦拭之青的掌心,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之青喘着气,慢慢回归平和,“姑娘,一切都已妥当了。未到戌时,雪箐就被刘女从望月轩提溜出来了,带了两个带刀的家臣,从府中偏门出去了。我跟着他们的马车,一路到了游河的芦苇荡处,他们歇下,将雪箐姑娘扯出,丢在了游河深水潭处。刘女愣是等到丢在滩中的雪箐姑娘不折腾了,没了动静,这才放心回了府。”

    浮沉干咽唾沫,“我知道我知道,她之所以这样敢在游河,是因为深水潭的水并非是死潭,而是能朝下游流动的活潭。雪箐要是真死了,三日后尸体才会飘上来,届时人已经飘到了赤口附近,离梁京远。再者,雪箐又是尤娘子私宅处的婢女,查无此人时,自会被府衙随便埋了的。”

    之青点头,“是啊,这样一来,就是查无此人。”

    浮沉等不住,用力摁住之青的胳膊摇晃,“那后来呢?”

    “后来我待他们走后,站在河岸打算救人,但我又不会水,正着急时,五姑娘你猜猜,这深水潭中还藏着谁?”

    浮沉一愣。

    之青露出佩服的神色,“丰乡的觅嫂嫂呀,是她憋气,救了雪箐姑娘。觅嫂嫂说,这本就是个局,自然是要善始善终。雪箐进府后,她一刻没歇一直盯着褚公府。入夜后又跟着刘女到了深水潭处。她事先钻进芦苇荡,看到刘女推雪箐下水后,憋气救了她。”

    “哇,真的呀?”浮沉听得目瞪口呆,被觅儿这周密严谨的筹划瞬间折服了,“还是觅嫂嫂聪明啊,现下雪箐人在何处?”

    “在屠壁。”

    屠壁与梁京地界相连,这里原本是梁国都城,之后梁国与七地常年开战,屠壁残存房屋建筑不多,梁国得胜后,再由齐家人抢夺来新的都城,也就是现在的梁京城。在旁边空地处建都城,把都城设在梁京。正是齐家人,这才有了如今灯火通明,万物皆存,钟楼鼓楼,烟火之香的梁京。

    屠壁像一位拾荒者,屹立在梁京一旁,仅靠残存之姿,守卫着梁京这座新城。

    之青吃几口柑橘,继续道,“觅嫂嫂说,让你明日抽空去一趟屠壁,总之,姑娘到了屠壁,一切听觅嫂嫂安排就是。”

    “好好好,”浮沉连连点头,“不过,今晚咱们还得再办一件事,办好这件事,明日我们出府去屠壁,也就容易多了。”

    之青瞅一眼祠堂的方向,“我知道,物归原位。”

    “对。”

    偷是浮沉,还是之青。还比偷难,偷时无人,还时祠堂内外都是死奴。褚槐早就让人在几日前就死死守着祠堂了。彼时去还,浮沉定力不行。她身子娇小,顺手把公牌揪下是易事,可若是摆正放整齐,则需踩矮椅,再垫脚,才能把公牌放好。这对浮沉来说,很难。之青个比浮沉高些,遇事沉稳些,她与浮沉在青瓦墙脚下,挖出公牌,小心塞进衣襟下,“姑娘,那我去了。”

    浮沉抬头看天色,子时刚过,没有月色,四处比往日的夜暗。

    浮沉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她死死没有松开之青的胳膊,之青宽慰她几句。浮沉才小心松开,“之青姐姐要小心,我在祠堂外守着。”

    之青摸摸浮沉的小发簪,溜出立浮轩。

    祠堂拱门有家臣把守,院内又有死奴轮流守夜,从正门进去显然是不行的,祠堂又没有偏门旁门,之青最后选了上房顶的计划。她顺着竹藤杆子爬上房顶,踩在青石瓦片上,小心踱步上了偏厅房顶,又挨着房梁,速速趴上祠堂的梁顶。彼时,起了风,之青索性脱去外衫缠在腰间。

    一般府院的祠堂,都有一个亮堂口子在角落处,这是一个道家文化的亮口,据说祠堂开了这个口,只靠烛灯通明的祠堂,就有了一缕日光的照射,不再黑暗。按照这个说法,这又叫“祖宗慰藉之光”。

    之青趴在那,细细找寻许久,在挨着偏厅的拐角处,寻到了这个亮口。被一些毛毡物堵了,之青速速扒掉毛毡子,看到这只能容纳她一人身的开口,没多想,她脚挨着开口处,一脚踩下去。

    她又探出手一摸,触感告诉她,落脚处是立在祠堂正厅的道子像,为着谨慎,怕被明日发现鞋印,之青脱了鞋,绑在脖子上。她再细细一瞧道子像身,这才明了为何这个口被毛毡子堵住了,原来是怕道子像被落雨淋湿。之青踩着像身,滑溜溜的滑下来。刚巧落到了案几盛放贡品的供桌前。

    她险些,就与供桌肌肤之亲了。

    幸亏脚勾住了道像鼻子,这才缓缓落下。落地后,烛灯闪烁几下。

    之青缩手,绕到供奉牌位的地方,将公牌端正摆在牌板垫上,又速速攀上像身,上了房顶。

    回到立浮轩时,浮沉的嗓子都捏紧了,她一把搂着之青进了屋子,速速合上门,抚着胸口顺气。

    两只小可爱钻进被褥中,彼此鼓励。

    彼时,蔚听阁亭子内,一盏快要燃尽的烛灯,火苗跳跃,照着棋盘。

    浮滢坐在亭子下,落下最后一颗黑棋。她拿着团扇,起身,上了蔚听阁的小悬楼。抬眼瞧漆黑夜色。

    方才,就在这小悬楼内,她目睹了之青还公牌的所有举动。

    浮滢瞧着夜色,皱眉,一脸不悦。

    第二日,褚公府又炸了锅。

    公牌完好无损归位,褚槐对着公牌和祖宗牌位,连连叩头、焚香,一直烧到晌午,说了一堆祖宗庇佑,祖上积德的吉祥话。出来时,额头淤青,一脸奸笑。他已顾不上去追究公牌如何失而复得了,总之,宝贝回来了,就是能宽心的大事。

    晌午用饭时,褚槐特意让后厨做了冰雁羹肉,美滋滋的吃了三大碗。浮沉趁机在斋桌上说想去外面玩耍的事,褚槐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浮滢什么话都没说,一直夹菜在碗中。

    浮沉换了一件外出的衫裙,取下莲花冠子,随意别了一朵素雅花在发簪上,带着之青就出了门。

    拐出镶瑛巷后,浮沉坐在马车内,还在思虑如何才能去屠壁。

    毕竟,这里算是废城,很少有人去此地,更别说她一个官宦人家未出阁的姑娘了。浮沉还是思虑,之青掀起马车帘子,察觉到了身后跟着的一辆没有挂府门牌子的马车。

    浮沉一瞧,蓝色绸子马车,无名,“我猜测,准是尤娘子派来跟踪我们的。

    之青问浮沉,“姑娘,这下如何是好?”

    “先出梁京,去游河,”浮沉盯着那辆缓慢走的马车,“过了游河,想法子甩开。”

    车夫醒醒神,拐着马车悠悠去了游河。

    过了干枯的芦苇荡,能看到游河上游的客船,虽有雾气,但也隐约能看清。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梁京后郊的密林深处。马车颠簸,过了芦苇荡时,之青再瞧,身后的马车已不见了。但能看到有几个男子,拐着弯,一溜烟的钻进芦苇荡。

    “得想法子甩开这些人,再往前走一段路,我恐怕这些人怕是能猜到我们此行要去何处了,”之青一脸焦急,“虽不知这些人是谁,但我们肯定得甩开他们才能去屠壁。”

    浮沉盯着远处的密林,手抓着芦苇荡。

    她细细瞧了许久,眼睛一亮,“没有危机,就制造危机!”

    浮沉摁住之青的手,之青会意,一把拽住马夫的绳子,疯一般的踢马。马儿惊了,四处乱窜。马车颠簸在碎石上,马夫溜出了马车,喊着姑娘小心。浮沉趁机慌乱,假意大哭,“莫要过来,你这贼寇,莫要过来!”

    本无人,浮沉机智,自个给自个制造贼寇。之青一听,又连连发出惨叫声。芦苇荡内缩着的那几人,只看到马车颠簸,浮沉惨叫,原也不知到底是否有贼人。他们探出脑袋瞧着,觉得不对劲,刚出来,就被对面飞出的暗剑戳破了膝盖。

    顿时,鲜血流在河内。

    这时,他们慌了,对面马车真的遇到贼人了。

    扔暗剑的,不是旁人,是带着夙叶回梁京路过此地的达道。

    驮着马车的马儿受了惊,一直疯了往前跑。夙叶机智从马车窗内拽住之青,将她摁住,搂在马背上。

    马车内的浮沉,被颠的没了意识。她深呼吸一口,掀起马车帘,一闭眼,欲往下跳时。一只手从背后揽腰一把将她驼到了马背上,浮沉只觉耳边起了风,这马儿一直往前跑。

    跑了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只见自个已到了密林深处。

    她下意识一缩,抬头一瞧,是达道。

    他的下巴,挨着浮沉的发髻。达道见浮沉睁了眼,也低头瞧了一眼这个五姑娘。只见她面色苍白,咬紧嘴唇。

    达道还在纳闷,浮沉缩在他怀里,愣神许久,破口而哭。这放大声的悲嚎而哭,吓得达道险些从马背上跌了下来。达道想,这五姑娘,温婉大方聪慧可爱,怎得也会哭,也会这般不顾她姑娘形象的放声大哭,鼻涕都掉了出来。

    达道伸手,擦拭干净。

    浮沉哭的停不住,达道索性一把将他身后的黑斗篷扯到面前,盖住浮沉的小身板。

    既是想哭,那就一个人好好哭。

    彼时的浮沉,是真的被方才受了惊的马儿吓到了,待她脱离困境,再回过神时,自然是吓得只剩下哭了。达道听着斗篷底下越来越小的哭声,越发觉得五姑娘甚是可爱了。

    哭了许久,出了梁京地界后,浮沉掀起斗篷,露出委屈巴巴的脸,“你,不准笑我!也不准把今日的事,告诉旁人!”

    达道憋着笑,一本正经的点头。

    浮沉看着他微微扬起又缩回的嘴角,“你发誓!”

    达道尴尬了,他长这么大,从没发过誓。

    沉思片刻,一只手勒紧马绳,一直手缓缓举到下巴处,岔开手指,“我发誓,若我说了,就让我......就让我万箭穿心......”

    浮沉赶忙捂住他的嘴,达道的眼神僵持在浮沉捂嘴的瞬间。

    浮沉埋怨,“你这憨憨,竟也不用这么毒啊。”

    看着达道的憨厚样,浮沉终是咧嘴而笑。她伸出手,触碰着穿梭而过的风,与达道骑马奔向屠壁。

    进屠壁城时,已是申时。

    浮沉瞧着,此地残破不堪,四处都是烂菜筐与一些旧物。还有守城侍卫的旧铠甲、弓弩、战车都任意散落。屠壁城墙上立着的战旗都已破损。这座城墙,像一位昔日兵败的将军,守着这座无人问津的故地。过了城门与长街,到了一处无人的商铺旁,浮沉老远瞧见了带刀等候她的觅儿。

    达道扶着浮沉下了马,他将马牵住。

    觅儿一瞧达道也来了,老远就喊“老大”,又瞧见浮沉,张口而出的“大嫂嫂”被达道拉低的眼色一下就憋了回去,觅儿机智立马改口,“大风刮来的五姑娘你可算是来了。”

    觅儿指着那间挂了厚破帘的小铺子,“雪箐姑娘就在此处了,本是想放在梁京让你与她相见谈事的。但在梁京城,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又不便出门。再者,梁京人多杂乱,我索性就挑了这个偏僻无人来的屠壁,让你好好与她演一出主仆之情。”

    觅儿拉着浮沉的手,仔细叮嘱,“五姑娘,你可要记住我说的话。方才我已经告诉雪箐姑娘我是你的人。在尤娘子打算将她沉潭杀死时,是你得知后,让我救了她。为了护住她的命,来到这偏远之地的。”

    浮沉细细听着,连连点头。

    达道补充一句,“雪隶已被救出,现下已藏在达国府了。”

    她长吁口气,掀起厚帘进去。

    这小铺子没有一件摆设,雪箐靠在墙上,瞧见浮沉,速速上前叩头。

    浮沉摁住,扶她起身,“你也是,来梁京既是救人的,就该告知我一声的。要不是之青说她瞧见你来了梁京,今日,你我主仆二人怕是再没有见面的机会。”

    雪箐含着泪,死死抓着浮沉的手,“五姑娘,婢子命大没死,五姑娘是婢子的救命恩人。”

    浮沉一脸慈善的擦拭着雪箐的脸,“你且放心,你弟弟雪隶,我已经救下了。我回梁京后,机缘巧合见过你弟弟,他与你长得相像。我一问,便知你是他亲姐。安老与我父亲交好,你弟弟的事,我是听安公府下人说起的,卖了个面子,救了你弟弟。”

    雪箐一听,言语激动,“弟弟现下在何处?”

    “在安全的地方,待你好些,你们姐弟二人就能相见了。”

    雪箐又是一番叩头,“五姑娘,您待婢子好,婢子心里难安。五姑娘不知,婢子其实是褚公府尤娘子派去丰乡的。当初婢子落难,跟了刘女去了尤娘子的私宅伺候。因婢子底子干净,褚公府回丰乡祭祀那次,尤娘子带着婢子一同上了船,走时让婢子留下,做了眼线。”

    浮沉一听,松了口气,这盘算,总算是到位了。

    雪箐继续跪着,声泪惧下,“婢子送过信,奈何没收到一次梁京的回信。在丰乡之后的几年,姑娘待婢子如姐妹一般,教识字、弹琵琶、认美石,琴棋书画,皆是姑娘所授。婢子心里难安,见姑娘这般善良,再没生出与尤娘子有联络的心思。姑娘回了梁京,婢子也认了命,想着待在丰乡也好。后来,弟弟出了事,婢子来梁京寻尤娘子一个恩典。可是,可是她竟要置婢子与死地。”

    浮沉故作一惊,“这么说,你原本便是梁京的?”

    雪箐点头,“是。但婢子发誓,绝没有害过姑娘一次。相反是姑娘的善良,让婢子心中难安,一直觉得有愧与您。今日,婢子把实话说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也就心安了。”

    浮沉扶起雪箐,与她一并站在一起,她看着她,释怀一笑,“雪箐姑娘,你可知在丰乡,我为何不让你做粗活,而是授意你做个有灵气的姑娘?”

    雪箐一愣。

    其实,她也早就猜到了,她很聪慧。早在丰乡,她便猜到了一二,“难道姑娘,早就发现婢子是尤娘子的人?”

    浮沉点头,“是。老宅的名册上,你的名字是新加的,我翻到时,字迹都未干。想查一个人的来历,太过简单了。”

    雪箐纳闷,“那为何姑娘还要这般待我好?”

    浮沉:“因为你,我有用处。”

    浮沉原也不想说明,但她还是想说清楚。雪箐比自个大不了几岁,让一个姑娘去做一个迈步中年老者的妾,着实有些残忍。但她辛苦培养,也不想放弃。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索性说清楚,让她自己做抉择。

    浮沉抬头,一笑,“在丰乡看到你的那刻,我便生了一个心思。我要送你,去给我父亲褚槐做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