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威
一夜不休，在原营地上，一座占地更加庞大的军寨已经初见雏形。
早晨，微风中，旭日带着些火红的光芒中，军寨高大的寨墙在地上留下一片巨大的阴影，显得非常巍峨。
从远处看，只能看到寨墙后面一杆大旗飘扬，只有到了近处，才能从寨墙上的一道道细细的缝隙里看到军寨内的景象。
相比昨日，感觉这里好像更大、更空旷了许多，但这只是因为寨墙带来的错觉。
现在的寨墙只能说是高大，还算不得坚固，甚至因为那上面林立的一道道缝隙，都还不能完全的阻隔掉外面的视线。
如今的寨墙还只是用木材和石头草草的垒就起来的，只是一个大致上的模样，后面还需要进一步的加固和调整。
六百多人，一夜的辛劳，终于是有了一点军寨的样子。
有两处寨门，南面对着索克城方向的是副门，要小上很多，只有五米多宽，笨重的门已经安上。正北面的是正门，无疑要大上很多，宽足有十米，在正门一侧，近三十人正在忙碌着，更加厚重的大门分成一块块正躺在地上，部件还没有全部制作完毕，最后的拼装还没有开始。
正门近十米宽的空档里，依旧人来人往，异兽拉着大车被甲士驱赶着或者进来，或者出去，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嘶吼。
即便是一夜不休，又片刻不停的劳作了这么久，众人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疲色，在这里没有一个普通人，全都是身手高强的武者，这样程度的劳作还累不垮他们。
到了此时，那些骑士和仆人、护卫之间也磨合的差不多了，已经不需要莱莱她们再亲力亲为。
事实上，昨晚天黑没多久，当莱莱感觉到了困倦，她就直接撂挑子不干，硬拉着婵月去睡觉了，只留下乌奂一个人继续在仆人、护卫和骑士们之间周旋，到现在莱莱和婵月还没有起床。
距离正门不远处，在寨墙下的阴影里，万剑和李秋水均是一手端着一个大碗、一手抓着个人头大的大饼在啃，大碗里的是肉汤，大饼也是肉饼，这相比以往这营地里的伙食要简陋了许多。
但此时此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第一军团的人的突然到来，众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又要连天加夜的赶工建造军寨，只能这样吃大锅饭。
在李秋水和万剑对面寨墙下，远远的，十数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锅还正被吊在火上烧，一旁，一摞又一摞高高的和李秋水手里大饼一样的饼山静静的耸立着。
几个甲士拔出大剑在大锅里搅拌几下，自己尝了尝，旋即就直接把大锅从火上抬了下来放在地上。
那些正在劳作的甲士，路过的时候不时的向着这里投来馋涎欲滴的目光，自昨日下午第一军团的人来到这里，这还是众人的第一顿饭，很多人早就饥肠辘辘了。
万剑在这里的地位很高，身份又特殊，是莱莱的老师，却又不归任何人管，作为万剑现在的一个学生，连带着，李秋水也能跟着万剑享受到些特权。
就比如现在，给众人的饭食还没有完全做好，他们俩却已经在角落里光明正大的海吃起来，看见的人很多，却没有任何人露出不满的神色。
李秋水甚至觉得，假如在他们劳作的时候，自己跟着万剑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睡大觉，也不会有任何人不满。
这就是特权，而且还是人人发自心底里认可的特权，不仅仅只是因为地位，最主要还是因为万剑的实力，那无可争议的强大无匹的实力，货真价实的有着地阶中品强者实力，其实却是地阶上品。
这也是昨晚李秋水混迹于众多仆人和护卫们之间的收获之一，李秋水不知道那个管事是故意骗他还是真的不清楚万剑的实力，这一点李秋水并不想计较。
事实上，即便是这些仆人和护卫们，很多人对万剑的实力也说不上个准确来，只知道不是地阶中品就是地阶上品。
之所以断定万剑有着地阶上品的实力，还是李秋水自己的判断。
从那些仆人和护卫那里李秋水打听到万剑有过很多头衔，大都是李秋水以前闻所未闻过的，比如军司左事、皇家第一教谕、皇家客卿、帝国武院副院长兼执事以及各大家族名誉客卿等等，恰巧的是李秋水独独听过其中的一个，皇家第一教谕。
准确的说，李秋水恰恰曾经听亚莎开玩笑般的提到过皇家第一教谕的前身一般都是皇命暗卫，主责贴身护卫皇帝，凡皇命暗卫，必是地阶上品强者，那时亚莎只是随口一提，却没再细说下去，李秋水暂时也就无从知晓更多。
只是，李秋水发现，这些仆人和护卫，竟然没人知道这一点，不由地，李秋水突然对亚莎好奇起来。
连这些整天跟大人物打交道的仆人和护卫都不知道的东西，亚莎一个在兰卡帝国边疆的没权没势的小商人之女又是如何知道的？
亚莎最常用的借口就是书里看到的，她经常说她家有很多书。
如果这借口是真的，那么能够记载这种皇家秘事的书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亚莎·图隆，图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族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如果这借口是假的，那么亚莎又是怎么知道这连权贵近侍都不知道的事情的？
亚莎曾经说过，她的弟弟在安腊城被一名兰卡帝国皇族的车架撞死，她的母亲也因此打击而常年疯疯癫癫，亚莎毫不避讳她对皇族的厌恶和敌意。
原本一切顺理成章的理由，因为这突然而起的疑虑，也渐渐变得不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呵呵，亚莎·图隆，你骗了我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李秋水把一切都藏在心底里，谁都没有告诉，包括他突然证实万剑有着地阶上品实力。
他待万剑依旧是一个学生对待老师那样的敬重，一切照常。
欢呼声突然而起，劳作的仆人、护卫、骑士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奔向那正不断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肉汤和饼山。
临时充作厨子的甲士挥舞着大剑狂喝，要所有人老老实实的去排队。
众人便也真的笑嘻嘻的去排队去了，没人再乱喊乱叫，一切仍旧秩序井然。
另一边寨墙阴影下，万剑和李秋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万剑低头喝了一口肉汤，突然头也不回的道：“秋水，从昨天到现在，看了这么久，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李秋水望着那些排队领取饭食的众人，沉吟了会儿，道：“秩序，我看到的了秩序。”
万剑点头，赞许：“嗯，很好，我很高兴你能够看到这个。
他们这些人，也许单独一个，大部分人都要比你弱上不少。
但是一旦他们训练有素，聚集起来，装备上合适的武器和装备，组成阵型，就是十个你也拿他们没辙。
这就是秩序的力量！
这个世界上，力量有很多种，但是公认的最强大的力量从来都只有两种，一种是个人的力量，比如修炼到地阶、天阶，另一种力量就是你眼前正看到的，是群体的力量，也是秩序的力量，军队就是秩序的产物，而帝国第一军团又是军队中最强大的存在。
当军队强大到一定程度，已经足以抵抗天阶强者。
但是在目前，由军队独独的完全抗衡天阶强者还做不到，还需要一名天阶强者策应。
秋水，你说，在以后，军队有可能可以不需要天阶强者而独自抗衡天阶强者吗？”
“不知道，但这或许未尝不可！
当武器装备还没跟的上的时候，当士卒素质达不到要求的时候，那时候，可能没人认为军队在对抗人类最强大的天阶强者中会有用。
然而，随着越来越先进的军用装备被制造出来，随着挑选出来的士卒越来越强大，到了现在，已经有第一军团这样的军队勉强可以抗衡天阶强者了。
那么，我想，未来或许老师这样的设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万剑长叹，抬眼望着天，神色迷离：“是啊，未来！
未来！
也许未来有一天，这真的可以实现。
到那时候，我想这世界恐怕就要全部重新改写了。
真不知道那是祸是福？”
李秋水搞不懂万剑这是突然发的哪门子的感慨，很奇怪。
只听万剑继续道：“现如今，国家皆以天阶强者为基，有天阶强者，就可以立国，没有天阶强者，国就不是国。
然而，纵观历史，又有哪个国家可以一直永远的传承下去？
天阶，无数人渴望的至高境界。
以无数人为基，这无数年来，也只不过才出现了那么一些天阶强者。
国家每一次的出现，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和皇族的传承，不管它愿不愿意，都要人为的去堵死大部分人的天阶之路。
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国家的传承离不开天阶强者。
然而，因为国家的出现，天阶强者就会诞生的越来越困难。
于是，国家也就很容易出现天阶强者不能续接的情况。
纵观历史，每个国家平均也就只有五六百年的国运，也就是说，在每一片天地，最多每隔五六百年就要陷入一次轮回之中，战血飞溅，无数人伏尸，流离失所、冻饿毙者更是不计其数。”
李秋水突然想到兰卡帝国已经建国三百年了，这么说的话，再过两三百年，兰卡帝国也就会走到尽头了。
不过，两三百年啊，太漫长了，李秋水觉得那时候自己估计早就化成灰了。
李秋水不觉得已经一大把年纪的万剑会死在自己后面，那么，自己这便宜老师这是突然着了什么魔怔？
“秋水，你说如果当军队可以独自抗衡天阶强者，当天阶强者不再是一个国家到底是不是国家的最基本标志，那时候，会出现永世流传、永远和平稳定、没有战争的国家吗？”
有天阶强者的国家能不能永世流传、永远和平稳定、没有战争，李秋水不知道。
但是，如果真的有万剑说的那样的时候，李秋水敢打包票，这样的国家一定不会有，就好像地球历史上的那些王朝。
不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现在，对万剑明显不适合说真话，于是李秋水只能昧着良心回道：“学生阅历浅薄，不太清楚。
不过，既然老师是这么期望的，那么我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万剑突然转过头，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喜欢吗？”
“能够天下太平，我自然是喜欢的啊。”
“那么，假如在那个时候你就是一名天阶强者，你会允许整个天下不再由天阶强者说了算吗？”
这一刻李秋水真有点觉得万剑是脑子抽风了，虽然这样想，他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李秋水干笑：“老师，这个假设有点远，也有点大。
我现在连地阶都不是，能不能修炼到天阶都还不知道。
更何况······”
万剑打断他的话：“我只问你，假如有那样的时候，你会允许整个天下都不再由天阶强者说了算吗？”
一股突然涌现的大山般的压迫感从万剑身上散发出来，铺天盖地的向着李秋水笼罩下去，只一瞬间，李秋水就感觉他的世界仿佛就如他现在所身处的阴影一样，突然变得被阴暗充斥。
汤碗和肉饼脱手，跌落，李秋水不顾一切的催动内力抵抗这突如其来的压迫，只是往日里如臂指使的内力，这一刻尽管李秋水全力在催动，在他的眼中，却依旧流动的像是蜗牛在爬行。
李秋水脸色涨的通红，他想要卖动脚步离万剑远远的，却发现脚下好像生了根，扎在地上，让他的双腿一动也不能动。
慢慢的，就连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意识逐渐的陷入迷茫。
最后的求生意志让他迷糊中右手慢慢摸向腰间，目标不是长剑，而是鸟铳。
手指碰触到了鸟铳冰凉的触感，那一瞬间李秋水有片刻的清醒，于是那手又径自从鸟铳上滑了下去。
在这压迫面前，他几乎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
李秋水确信万剑不会突然对他下杀手，如果真的对他有杀意的话，这些天也不会那样对待他。
不到万一，鸟铳绝对不能暴露。
意识陡然陷入无尽的黑暗中，李秋水软倒在地。
不知何时，万剑的眼中已经大半被血色充斥，神色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李秋水倒了下去，在他的眼中就几乎类比是一个死人了。
抬起头，不远处，那儿还有许多弱小的人在。
汤碗和大饼被他丢弃，身上的气势就要向着那些依旧无知无觉、沉浸在饭食的美味中笑的开怀的弱小者涌去的刹那，护卫大头领陡然出现在视野里，抬手，无声无息，一杆黑色的三蛇枪被扔出，直刺向万剑。
身子一顿，万剑手划出一道残影，三蛇枪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
低头，黑色的枪身映入眼帘，慢慢的放大，挤占了他视野的全部。
血色慢慢的褪去，万剑仍在注视着手中的黑色枪身，手用力在枪身上紧紧一握，长叹：“唉！”
目光落在一旁倒在地上的李秋水身上，万剑静静思索了一会儿，轻笑，俯身将地上的少年抱起，向不远处的帐篷走去。
身后，隔着数十步选，护卫大头领长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末了，化作一声叹息。
仆人、护卫、骑士们大多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仍在享受他们的早餐。
有个别人看到了，却不明所以，只是护卫大头领依旧一言不发，而万剑也已抱着少年离去，除了多看几眼，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万剑抱着李秋水离去，看到的人就很多了，不过，众人只是好奇的看了几眼，便不再理会。
人群里，乌奂神色犹豫，几次想要跟上去，却又都没有动弹。
目光复杂的看着离去的二人，待到那人影消失在帐篷门帘后，垂眸，无声的叹息。
不久之后，莱莱伸着懒腰出现，和婵月一起，身后跟随着两个彩衣侍女。
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却没见到万剑和李秋水的身影，正疑惑间，却看见了正埋头大吃的忘乎所以的阿克，笑着，向阿克移步走来。
“阿克，你家主人呢？”
早晨，微风中，旭日带着些火红的光芒中，军寨高大的寨墙在地上留下一片巨大的阴影，显得非常巍峨。
从远处看，只能看到寨墙后面一杆大旗飘扬，只有到了近处，才能从寨墙上的一道道细细的缝隙里看到军寨内的景象。
相比昨日，感觉这里好像更大、更空旷了许多，但这只是因为寨墙带来的错觉。
现在的寨墙只能说是高大，还算不得坚固，甚至因为那上面林立的一道道缝隙，都还不能完全的阻隔掉外面的视线。
如今的寨墙还只是用木材和石头草草的垒就起来的，只是一个大致上的模样，后面还需要进一步的加固和调整。
六百多人，一夜的辛劳，终于是有了一点军寨的样子。
有两处寨门，南面对着索克城方向的是副门，要小上很多，只有五米多宽，笨重的门已经安上。正北面的是正门，无疑要大上很多，宽足有十米，在正门一侧，近三十人正在忙碌着，更加厚重的大门分成一块块正躺在地上，部件还没有全部制作完毕，最后的拼装还没有开始。
正门近十米宽的空档里，依旧人来人往，异兽拉着大车被甲士驱赶着或者进来，或者出去，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嘶吼。
即便是一夜不休，又片刻不停的劳作了这么久，众人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疲色，在这里没有一个普通人，全都是身手高强的武者，这样程度的劳作还累不垮他们。
到了此时，那些骑士和仆人、护卫之间也磨合的差不多了，已经不需要莱莱她们再亲力亲为。
事实上，昨晚天黑没多久，当莱莱感觉到了困倦，她就直接撂挑子不干，硬拉着婵月去睡觉了，只留下乌奂一个人继续在仆人、护卫和骑士们之间周旋，到现在莱莱和婵月还没有起床。
距离正门不远处，在寨墙下的阴影里，万剑和李秋水均是一手端着一个大碗、一手抓着个人头大的大饼在啃，大碗里的是肉汤，大饼也是肉饼，这相比以往这营地里的伙食要简陋了许多。
但此时此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第一军团的人的突然到来，众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又要连天加夜的赶工建造军寨，只能这样吃大锅饭。
在李秋水和万剑对面寨墙下，远远的，十数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锅还正被吊在火上烧，一旁，一摞又一摞高高的和李秋水手里大饼一样的饼山静静的耸立着。
几个甲士拔出大剑在大锅里搅拌几下，自己尝了尝，旋即就直接把大锅从火上抬了下来放在地上。
那些正在劳作的甲士，路过的时候不时的向着这里投来馋涎欲滴的目光，自昨日下午第一军团的人来到这里，这还是众人的第一顿饭，很多人早就饥肠辘辘了。
万剑在这里的地位很高，身份又特殊，是莱莱的老师，却又不归任何人管，作为万剑现在的一个学生，连带着，李秋水也能跟着万剑享受到些特权。
就比如现在，给众人的饭食还没有完全做好，他们俩却已经在角落里光明正大的海吃起来，看见的人很多，却没有任何人露出不满的神色。
李秋水甚至觉得，假如在他们劳作的时候，自己跟着万剑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睡大觉，也不会有任何人不满。
这就是特权，而且还是人人发自心底里认可的特权，不仅仅只是因为地位，最主要还是因为万剑的实力，那无可争议的强大无匹的实力，货真价实的有着地阶中品强者实力，其实却是地阶上品。
这也是昨晚李秋水混迹于众多仆人和护卫们之间的收获之一，李秋水不知道那个管事是故意骗他还是真的不清楚万剑的实力，这一点李秋水并不想计较。
事实上，即便是这些仆人和护卫们，很多人对万剑的实力也说不上个准确来，只知道不是地阶中品就是地阶上品。
之所以断定万剑有着地阶上品的实力，还是李秋水自己的判断。
从那些仆人和护卫那里李秋水打听到万剑有过很多头衔，大都是李秋水以前闻所未闻过的，比如军司左事、皇家第一教谕、皇家客卿、帝国武院副院长兼执事以及各大家族名誉客卿等等，恰巧的是李秋水独独听过其中的一个，皇家第一教谕。
准确的说，李秋水恰恰曾经听亚莎开玩笑般的提到过皇家第一教谕的前身一般都是皇命暗卫，主责贴身护卫皇帝，凡皇命暗卫，必是地阶上品强者，那时亚莎只是随口一提，却没再细说下去，李秋水暂时也就无从知晓更多。
只是，李秋水发现，这些仆人和护卫，竟然没人知道这一点，不由地，李秋水突然对亚莎好奇起来。
连这些整天跟大人物打交道的仆人和护卫都不知道的东西，亚莎一个在兰卡帝国边疆的没权没势的小商人之女又是如何知道的？
亚莎最常用的借口就是书里看到的，她经常说她家有很多书。
如果这借口是真的，那么能够记载这种皇家秘事的书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亚莎·图隆，图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族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如果这借口是假的，那么亚莎又是怎么知道这连权贵近侍都不知道的事情的？
亚莎曾经说过，她的弟弟在安腊城被一名兰卡帝国皇族的车架撞死，她的母亲也因此打击而常年疯疯癫癫，亚莎毫不避讳她对皇族的厌恶和敌意。
原本一切顺理成章的理由，因为这突然而起的疑虑，也渐渐变得不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呵呵，亚莎·图隆，你骗了我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李秋水把一切都藏在心底里，谁都没有告诉，包括他突然证实万剑有着地阶上品实力。
他待万剑依旧是一个学生对待老师那样的敬重，一切照常。
欢呼声突然而起，劳作的仆人、护卫、骑士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奔向那正不断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肉汤和饼山。
临时充作厨子的甲士挥舞着大剑狂喝，要所有人老老实实的去排队。
众人便也真的笑嘻嘻的去排队去了，没人再乱喊乱叫，一切仍旧秩序井然。
另一边寨墙阴影下，万剑和李秋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万剑低头喝了一口肉汤，突然头也不回的道：“秋水，从昨天到现在，看了这么久，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李秋水望着那些排队领取饭食的众人，沉吟了会儿，道：“秩序，我看到的了秩序。”
万剑点头，赞许：“嗯，很好，我很高兴你能够看到这个。
他们这些人，也许单独一个，大部分人都要比你弱上不少。
但是一旦他们训练有素，聚集起来，装备上合适的武器和装备，组成阵型，就是十个你也拿他们没辙。
这就是秩序的力量！
这个世界上，力量有很多种，但是公认的最强大的力量从来都只有两种，一种是个人的力量，比如修炼到地阶、天阶，另一种力量就是你眼前正看到的，是群体的力量，也是秩序的力量，军队就是秩序的产物，而帝国第一军团又是军队中最强大的存在。
当军队强大到一定程度，已经足以抵抗天阶强者。
但是在目前，由军队独独的完全抗衡天阶强者还做不到，还需要一名天阶强者策应。
秋水，你说，在以后，军队有可能可以不需要天阶强者而独自抗衡天阶强者吗？”
“不知道，但这或许未尝不可！
当武器装备还没跟的上的时候，当士卒素质达不到要求的时候，那时候，可能没人认为军队在对抗人类最强大的天阶强者中会有用。
然而，随着越来越先进的军用装备被制造出来，随着挑选出来的士卒越来越强大，到了现在，已经有第一军团这样的军队勉强可以抗衡天阶强者了。
那么，我想，未来或许老师这样的设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万剑长叹，抬眼望着天，神色迷离：“是啊，未来！
未来！
也许未来有一天，这真的可以实现。
到那时候，我想这世界恐怕就要全部重新改写了。
真不知道那是祸是福？”
李秋水搞不懂万剑这是突然发的哪门子的感慨，很奇怪。
只听万剑继续道：“现如今，国家皆以天阶强者为基，有天阶强者，就可以立国，没有天阶强者，国就不是国。
然而，纵观历史，又有哪个国家可以一直永远的传承下去？
天阶，无数人渴望的至高境界。
以无数人为基，这无数年来，也只不过才出现了那么一些天阶强者。
国家每一次的出现，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和皇族的传承，不管它愿不愿意，都要人为的去堵死大部分人的天阶之路。
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国家的传承离不开天阶强者。
然而，因为国家的出现，天阶强者就会诞生的越来越困难。
于是，国家也就很容易出现天阶强者不能续接的情况。
纵观历史，每个国家平均也就只有五六百年的国运，也就是说，在每一片天地，最多每隔五六百年就要陷入一次轮回之中，战血飞溅，无数人伏尸，流离失所、冻饿毙者更是不计其数。”
李秋水突然想到兰卡帝国已经建国三百年了，这么说的话，再过两三百年，兰卡帝国也就会走到尽头了。
不过，两三百年啊，太漫长了，李秋水觉得那时候自己估计早就化成灰了。
李秋水不觉得已经一大把年纪的万剑会死在自己后面，那么，自己这便宜老师这是突然着了什么魔怔？
“秋水，你说如果当军队可以独自抗衡天阶强者，当天阶强者不再是一个国家到底是不是国家的最基本标志，那时候，会出现永世流传、永远和平稳定、没有战争的国家吗？”
有天阶强者的国家能不能永世流传、永远和平稳定、没有战争，李秋水不知道。
但是，如果真的有万剑说的那样的时候，李秋水敢打包票，这样的国家一定不会有，就好像地球历史上的那些王朝。
不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现在，对万剑明显不适合说真话，于是李秋水只能昧着良心回道：“学生阅历浅薄，不太清楚。
不过，既然老师是这么期望的，那么我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万剑突然转过头，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喜欢吗？”
“能够天下太平，我自然是喜欢的啊。”
“那么，假如在那个时候你就是一名天阶强者，你会允许整个天下不再由天阶强者说了算吗？”
这一刻李秋水真有点觉得万剑是脑子抽风了，虽然这样想，他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李秋水干笑：“老师，这个假设有点远，也有点大。
我现在连地阶都不是，能不能修炼到天阶都还不知道。
更何况······”
万剑打断他的话：“我只问你，假如有那样的时候，你会允许整个天下都不再由天阶强者说了算吗？”
一股突然涌现的大山般的压迫感从万剑身上散发出来，铺天盖地的向着李秋水笼罩下去，只一瞬间，李秋水就感觉他的世界仿佛就如他现在所身处的阴影一样，突然变得被阴暗充斥。
汤碗和肉饼脱手，跌落，李秋水不顾一切的催动内力抵抗这突如其来的压迫，只是往日里如臂指使的内力，这一刻尽管李秋水全力在催动，在他的眼中，却依旧流动的像是蜗牛在爬行。
李秋水脸色涨的通红，他想要卖动脚步离万剑远远的，却发现脚下好像生了根，扎在地上，让他的双腿一动也不能动。
慢慢的，就连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意识逐渐的陷入迷茫。
最后的求生意志让他迷糊中右手慢慢摸向腰间，目标不是长剑，而是鸟铳。
手指碰触到了鸟铳冰凉的触感，那一瞬间李秋水有片刻的清醒，于是那手又径自从鸟铳上滑了下去。
在这压迫面前，他几乎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
李秋水确信万剑不会突然对他下杀手，如果真的对他有杀意的话，这些天也不会那样对待他。
不到万一，鸟铳绝对不能暴露。
意识陡然陷入无尽的黑暗中，李秋水软倒在地。
不知何时，万剑的眼中已经大半被血色充斥，神色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李秋水倒了下去，在他的眼中就几乎类比是一个死人了。
抬起头，不远处，那儿还有许多弱小的人在。
汤碗和大饼被他丢弃，身上的气势就要向着那些依旧无知无觉、沉浸在饭食的美味中笑的开怀的弱小者涌去的刹那，护卫大头领陡然出现在视野里，抬手，无声无息，一杆黑色的三蛇枪被扔出，直刺向万剑。
身子一顿，万剑手划出一道残影，三蛇枪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
低头，黑色的枪身映入眼帘，慢慢的放大，挤占了他视野的全部。
血色慢慢的褪去，万剑仍在注视着手中的黑色枪身，手用力在枪身上紧紧一握，长叹：“唉！”
目光落在一旁倒在地上的李秋水身上，万剑静静思索了一会儿，轻笑，俯身将地上的少年抱起，向不远处的帐篷走去。
身后，隔着数十步选，护卫大头领长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末了，化作一声叹息。
仆人、护卫、骑士们大多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仍在享受他们的早餐。
有个别人看到了，却不明所以，只是护卫大头领依旧一言不发，而万剑也已抱着少年离去，除了多看几眼，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万剑抱着李秋水离去，看到的人就很多了，不过，众人只是好奇的看了几眼，便不再理会。
人群里，乌奂神色犹豫，几次想要跟上去，却又都没有动弹。
目光复杂的看着离去的二人，待到那人影消失在帐篷门帘后，垂眸，无声的叹息。
不久之后，莱莱伸着懒腰出现，和婵月一起，身后跟随着两个彩衣侍女。
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却没见到万剑和李秋水的身影，正疑惑间，却看见了正埋头大吃的忘乎所以的阿克，笑着，向阿克移步走来。
“阿克，你家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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