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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三问秋水

    鲜花作衬,绿叶为陪,丛生的杂草是最底部的背景,一身黑色武士袍服的男孩怀中依偎着一个红衣女孩,互相说笑着什么。

    男孩俊秀,笑起来,右脸颊上有个深深地酒窝,星眸深邃,眼帘开合间,隐约显露出远超越了这个年纪的成熟和稳重。

    女孩秀丽,脸颊带着红云,肌肤雪白细嫩,三千青丝及腰,黑色的发,红色的裙,艳丽非常。

    柔情蜜意,是说不完的家长、道不尽的思念,还有独属于这个年纪少男少女的纯真爱恋。

    看到这样的画面,让人不免又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年少时那单纯的朦动,是那样的美好,值得留恋。

    也许是真的老了,不得不承认,年轻真好。

    官驿三楼面向鲜花地的一面,木窗大开,窗后两个便服中年人并立,其中大腹便便身材明显已经发福的人对另一瘦削身材的人道:“书生,如何?我们下去见一见?”

    被称作书生的中年人闻言将正轻轻摇着的纸扇“啪”的拍在另一只手中,握住,摇头道:“不妥,人家小两口现在一看就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我们冒冒然的凑上去,岂不是太没有眼色?

    胖子,你不怕人家说你老不羞?小儿女的事你也要去打搅?”

    书生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楼下的少男少女跟他们的子女是差不多的年岁,那就是小辈,而他们又身为兰卡帝国官员,只要那少年一日没有与万剑在一个公开的场合公开其万剑弟子的身份,那么他就一日还不算真正的走进了兰卡帝国上流社会的圈子,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作为国家官员的姿态还是要摆一摆的。

    被书生称作胖子的中年人其实算不得太胖,只是肚子发福了些而已。

    “哈哈······”他笑指着书生,道:“你这张嘴果然是什么时候都不愿意吃亏,我不就叫了你一声书生嘛,你至于要拿我肚子说事?”

    书生却没有再理会他的取笑,看着窗外,轻轻“咦”了一声。

    发福中年人顺着书生的视线望过去,发现书生望着的正是那对少男少女,二人依旧在窃窃私语,没有什么变化。

    发福中年人面带疑惑,问书生:“怎么了?”

    书生转头看他一眼,旋即再次把目光投在那少男少女身上,微笑道:“好生敏锐,竟是隔着这么远就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刚才他好似无意的向我们这里瞥了一眼。”

    “你确定他看的是我们?”

    书生皱了皱眉,道:“应该是。”

    发福中年男人笑笑,再看了一眼那对少男少女,轻轻摇头,转身离开走向屋里的软榻:“既然他已经发现了我们,那我们就不要再看了,没得失了礼数。

    说真的,我们该和他见一见。”

    书生紧随其后,笑道:“我看是你想和他见吧?”

    发福中年人坐在软榻上,似笑非笑的望着正要在旁边另一张软榻上落座的书生,道:“难道你就不想看看这所谓的万剑唯一嫡传弟子?

    老公爷一辈子没有收弟子,现在却突然收了,必是要有理由的,这个理由相信好奇的人还有很多。”

    书生并不反驳发福中年人的话,正了脸色,点头道:“然也,不过与这个相比的,还有更重要的。”

    “哦?”

    “那就是老公爷收的到底是弟子还是继承人。

    如果收的仅仅只是一个弟子,那么这事就简单了,无非就是很普通寻常的强者收徒而已,如果说还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能被老公爷看中的这孩子天赋必定了得。

    如果收的是一个继承人,那么干系就大了。”

    “唔,没错,如今虽然老公爷已经退下来了,可他昔日的那些属下、故旧依旧在牢牢地把持着权柄,老公爷的影响力仍不可小觑。

    这些年来他老人家不断的给众权贵的子弟做老师,交好权贵,就连往日里那些与他政见不合的人现在也不怎么对他抱有敌意了。

    无数人想要拜老公爷为师,他都不允,遇到了这个少年之后却偏偏破了例。

    少年拥有极高的天赋是自然的,未来定会是一名强者,却不知其其他方面如何。

    如果老公爷有意让他走仕途,以老公爷的影响力,势必是又要有一颗新星升起。”

    书生飒然一笑,举杯相邀:“既然崛起已经势不可挡,那么此人的秉性如何就很重要了,我们也好看情况早做准备。”

    发福中年人举杯笑道:“那么就让我们先一睹为快。”

    大笑,二人共饮。

    发福中年人继续道:“那就你来安排吧。”

    “那就今晚?”

    “嗯,今晚。”

    于是晚间在这官驿,驿承很是用心的备上了一桌上好的宴席,宴席的入席者几乎包含了此时此刻在这官驿内所有的“客人”。

    下午,李秋水收到邀约时,是驿承亲自上门来说明的。

    两位恰好此时路过旅居于此的帝国官员突然听闻传闻中的万剑弟子也住在这里,好奇之下,便让驿承备了上好的宴席向他发出了邀约。

    驿承话说完,李秋水却没有立刻回答,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驿承,道:“大人好本事啊,想来大人过了今晚又能有不少金币入账。”

    驿承讪笑,被李秋水看破是他故意把李秋水到来的消息告知了那两位官员他也并不局促,甚至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点的不好意思,对李秋水拱了拱手,奉承道:“哪里哪里,在下官眼中,公子是天人般的人物,如何敢有那般心思?没得污了公子您的身份。

    下官也是好意,琢磨着,既然您是老公爷的弟子,郡官和同知两位大人也都曾经是军中响当当的大人物,算是曾经在老公爷帐下效过力的,说来都是同出一脉,相遇即是有缘,总不能都对彼此视而不见吧?

    万一传出去叫人知道,难免不会对公子还有两位大人的名声有损,落得一个骄横、目中无人的恶名。”

    这驿承满口胡诌,李秋水也不点破。

    驿承之所以敢在他面前有恃无恐、夸夸其谈,主要还是因为如今的他还只是个白身,一没有官职在身,二没有为人们所熟知的拥有强大的修为。

    李秋水也没打算和驿承计较,驿承之所以会这样做,无非是贪图能从那宴席中赚取的一些金币而已。

    自以为把一切都看的明白的李秋水实际上对于兰卡帝国的官场来说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所以这一次他是要看走眼了。

    在官驿,官员食宿皆免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限制的,按官职大小有明文规定官员可以免费享受何种程度的免费服务,随从的免费人数也同样有规定。

    人数超了,或者要求更好的服务,就需要官员掏钱将额外多出的账单付了。

    兰卡帝国如今吏治混乱,贪污受贿者比比皆是,许多条条框框的规定早已名存实亡。

    这驿承也是个苦差事,真遇到那种跋扈的官员,要求更周到的服务,他也没辙,更不敢去向其讨要食宿费用,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自己想办法把亏空补上。

    当官驿中空闲没有官员住宿的时候,驿承也常会偷摸着做些小买卖赚取些微薄的钱财,却不敢花在自己身上,放在钱包里等着以后为哪位不讲理的大老爷买单。

    如今的世道,不讲理的大老爷越来越多了,驿承的日子也是越来越不好过。

    有机会遇到讲理的愿意付钱的,驿承也会看情况多赚一笔的。

    就比如今天,驿承就很开心,整个客栈总的来说有四位大老爷。

    一位郡官,一郡之主,颇有贤名,同时也是个不缺钱的主。

    一位同知,有纠察百官过失、奏秉民间疾苦之责,这位是个穷鬼,可奈何人家跟郡官交好,还是一道来的,有这样的朋友买单,在驿承眼中自然也是一个不缺钱的。

    一位飞骑兵,这位是大爷,驿承不想理睬,身份敏感又尊贵,脾气极臭,还是个穷鬼,随身跟着一头飞骑,凶猛的让人害怕,不得不给他一个独院,又不知要被飞骑那畜生毁坏掉多少东西,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样的住客越少越好。

    最后一位是传说中军神万剑的唯一嫡传弟子,传闻听了许久,现在终于见到活的了,让驿承很高兴,可是在现实面前,他又必须强迫自己不能被那些虚幻的个人崇拜所左右。

    少年初至,就给了不菲的小费,这在驿承的任职生涯中还是第一次收到住客的小费,让驿承感动不已,于是也就更坚定了他认为这是一头肥羊的想法。

    可惜少年随行人员太少,不算那个大老爷飞骑兵就两个人,一看就都不是爱乱花钱的,这让驿承很是愁苦,就算服务再周到,终究也只是赚些小钱。

    如何才能从这只不常见到的肥羊身上获取到最多的金币让驿承苦思良久。

    果然终于还是让他想到了好办法,趁此机会让这些住客们“联络下感情”,来一场别开生面的丰盛宴席,他岂不是能大赚特赚?

    除了那个飞骑兵大爷,剩下的两位财主想来不会赖账的,左思右想,驿承觉得被赖账的可能性实在不高,一拍大腿,决定就这么干了。

    机会不容错过,真错过如此良机,下一次不知道牛年马月才能再碰到这么“良心”的住客了。

    一边尽遣官驿的伙计出去采购食材,一边三言两语就装作无意的把李秋水的信息“泄露”给了郡官大人和同知大人。

    果不其然,两位大老爷对这位传闻中军神老公爷的嫡传弟子非常感兴趣,并打算结识一下,不久就让他尽快备上一桌上好的宴席。

    大老爷自然不会去计较宴席具体靡费几个钱,没得掉了身份,这就给了驿承很大的可操控余地,在不会太过分惹怒大老爷的前提下,他是按尽可能丰盛的来准备。

    宴席越丰盛,他能从中赚取的金币就越多。

    话已传到,李秋水这边是应下了,到时会赴宴。

    驿承就放心了,转身离去的时候,驿承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这在以前可是极少见的。

    毕竟像这次这样一次有两头肥羊的机会可是委实不多,一位郡官,一位年少多金的少年郎,甚好,甚好。

    李秋水不会知道,驿承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实际上在心底却是在把他当做肥羊看待,他还一直以为这驿承是苦差事,所以这位驿承也该是一个可怜人。

    如果李秋水能够看破人心,知晓了这“残酷”的真相,不知道会不会仰天长叹“天可怜见,人心不古”,然后再乖乖的掏钱买单。

    宴席开始并进行的很是顺利,在毫无营养的自我介绍和互相吹捧之后,大家就各自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阿克和飞骑兵在饭桌上是一类人,低头猛吃,对别人在说什么毫不关心,反正不会是和他们有关,说话的人都很虚伪,听着都是一种折磨,不如尽情享受美食。

    在阿克和飞骑兵制造的噪音中,李秋水和两位帝国官员依旧谈笑风生,不为所动。

    杰妮在一旁,文文静静的,看着,听着,不说话,慢慢的品尝美食,不时给忙着说话顾不上吃东西的李秋水喂上几口。

    这顿宴席对李秋水来说,很没有营养,东西没吃多少,话说了一堆,却大多都是废话,以至于用来润嗓子的甜酒都喝了不少,行功数遍之后晕乎乎的感觉才轻了些。

    那许多话,除去废话,精华大概是可以归结为三问。

    一问,同知大人问李秋水:“可有读过武经?”

    李秋水答曰:“没有。”

    所谓武经,是一本前人归纳总结的武学大纲,内容繁杂,五花八门,基本上所有与武有关的东西都有涉猎,但都不精,重在让阅读者了解什么是武,同时选择去学习什么样的武,为这个世界许多武者的必读之物。

    李秋水没有读过,立即便在同知大人的心中落了个不学无术的评价。

    二问,郡官大人问李秋水:“公子今年年岁几何?容我在这里卖个老,可否冒昧的问一句,公子如今是何修为?”

    四国试武在即,届时面对四国武者,必定是一场龙争虎斗,地阶下品的修为肯定是瞒不住的。

    所以这一次李秋水没有隐瞒:“十七岁,初至地阶下品不久。”

    郡官大人和同知大人都惊呆了,连飞骑兵都是一脸的骇然,阿克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依旧低头猛吃,杰妮挺了挺胸脯,很自豪。

    于是,郡官大人和同知大人就知道,老公爷弟子果然不出意外天赋异禀啊。

    三问,同知大人假意与李秋水客套:“公子非池中之物,将来定有一飞冲天之时,届时公子身居高位、执帝国牛耳,还望不要忘了提携一下老哥哥啊。”

    李秋水并不上套:“大人说的哪里的话,实话说,小子并无意于官场,一生所求不过是力量的极致,精力有限,此一道尚不知能成否,焉能再分心他顾?”

    于是,郡官大人和同知大人就知道李秋水无意于继承万剑的政治遗产,这让他们二人大松了口气。

    不管李秋水所言是真是假,这些话他们是一定会帮他传播出去的,而且一定会传播的人尽皆知。

    宴席散了,郡官大人和同知大人给李秋水下了个最终断语,此子将来必定会是一个伟大的强者,却绝不会是一个政客,也绝不会是又一个军神,此子,不足为患,反倒可以适当示好、拉拢一下,强者嘛,没人会不喜欢。

    当然要提一句,李秋水没有当冤大头主动为这顿宴席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