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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爱一遍和惶惶不可终日

    我独自走出教学楼去了艺术楼,那里的钥匙我还留着,当初借音乐老师钥匙配了一把,以备不时之需,正好派上了用场。

    我在大学里的一年半自学了乐理,钢琴和吉他几乎是算入门了,不知道她学到了什么程度。

    走廊愈发空灵,空空荡荡,一如当年模样。

    但这种空荡带了些凄凉,连窗外探进来的花都不那么鲜艳了,仿佛电影中此时应该有鬼神突然出来,我当然知道,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音乐室里的一切的摆放位置都没有变,就连墙上音乐老师的照片都不增不减地陈列在那里。

    琴案依旧,乐谱上还覆盖着应届毕业生的成绩单。

    我还翻到了往届的毕业生名单。

    我看得见苏九允的名字。

    我在里面惆怅万千,渴望能弹一弹琴来一次电影中的时空穿越。

    毕竟我来这里也无非是想要过来拾些回忆。

    我在里面弹周杰伦的《回到过去》:

    “想回到过去,试着抱你在怀里

    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想看你看的世界,想在你梦的画面,

    只要靠在一起,就能感觉甜蜜。

    想回到过去,试着让故事继续,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分散时间的注意,这次会抱得更紧,

    这样挽留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想回到过去——”

    没有回到过去。

    我拿着吉他对着话筒唱宋冬野的《安河桥》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

    代替梦想的也只能是勉为其难”

    没有回声,也没有反应,一切仍旧空荡。

    果然那些夏天,的确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了。

    我像上了麻药一样怔在了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发生,可心里又无比清楚,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直到轰隆一声响。

    我吓得一机灵。

    翁鹿林破门而入搂住我地冲我喊道:“丫别矫情了,疫情期间,特殊时期,咱该走啦!”

    晚上我住在了翁鹿林家里。

    翁母热情十足,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也可能疫情被憋得难受,突然来了一个人感觉无比新鲜。

    我们吃了饭,坐在阳台上聊天。

    凉风习习,从远处的灯光里刮过来。

    我说,夏天快到了。

    他说,又到了,挺美好的。

    我说,夏天是充满希望的季节。

    他说,丫怎么这么矫情了,还想就去追呀。

    当天晚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都是音乐房。

    音乐房里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苏九允沐浴着眼光,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音符疯狂地从钢琴中蹦出。

    五线谱从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把来回的微风切割开来。

    她唱:“世界这么大还是遇见你,多少次疯狂多少天真,

    一起做过梦,有一天我们会重逢故里......”

    我在门缝外面看着,一如两年前那个少年,偷偷地喜欢。

    醒来后脑子里都是宋冬野的那两句歌:

    “那一天,我又梦见,

    那个装满乐器的教室,

    你依然像过去一脸羞涩的表情。”

    猛然惊醒。

    比做了场厚重的噩梦还可怕,心里像灌满了硫酸,大把大把地吐着真气。

    甚至把身边的翁鹿林惊得一机灵。

    他揉着眼睡眼朦胧的说,还不睡觉。

    我一把扑到他身上说,你也别睡了,我好疼,我给你讲讲我的梦——

    后来我把弹好的《回到过去》和这两句歌给苏九允发过去。

    出乎意料的,我们重新在一起了。

    她也因为疫情原因没有回学校,在家里一直宅着,无所事事。

    我们在一个午后的奶茶店见了面。

    她少了一些稚嫩,换句话说,她多了很多浓妆淡抹,我以前以为那是庸俗的粉饰,可是在她身上,一切都不讨厌了。

    超乎我的意料的,我们聊的很投机,甚至比当年还要舒适。

    她说,是她当年第一次谈恋爱,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我说,是我的错,一定是我的错,带另一个女孩回家都不给女朋友说清楚。

    她说,是她小肚心肠了。

    我说,是我太容易着急了。

    我说:“我原来以为,我们会有很多选择的,但其实,我觉得我们根本没有什么选择,尤其是有一个爱我又我爱的人,所以——”

    她说:“所以,我们不要再说分开了好不好?”

    我们相视而笑,声音在高空盘旋,又坠落,溢满整个奶茶店。

    她闭上眼撅起了嘴,阳光折射进来,把她的头发染得金黄,在我的瞳孔里发亮。她耳廓的绒毛在阳光下摇摆,像是多年前,她在音乐房里弹琴,绿的发亮。

    她就是这样闭着眼,随意地唱。

    我深深地吻了她,像是吻住青春时的梦一样炽烈。

    并且我想让她感受到。

    因为我也感受到了她的炽烈。

    就像是她急促的呼吸,远远超过心动的频率。

    我们跳着华尔兹。

    我们也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我说的最后一步是见了家长。

    她经常让我陪她一块在琴房练琴,我当然是十分乐意。

    那是一栋三层的小阁楼,空无一人,一楼是聊天的办公室,二楼是各种乐器房,三楼是电玩。

    她打电玩的水平绝对可以当职业选手,如果电玩有职业选手的话,那种操作杆的老游戏,往往我都来不及出手,就已经被她几套连招杀得奄奄一息。

    而且他还能无比清楚的预判到我要出什么大招。

    然后无比羞辱地轻松地躲过。

    我每次输的恼羞成怒,毕竟身为男人,在游戏这一方面,至少还是要有一点骨气和尊严的。

    我袖手一挥:“啊我不玩了!”

    她略带抱歉地撒娇地说:“诶呀不要生气嘛!”

    然后她笑着教我:“你看这个二技能放的时候会顿上1秒左右,但是普通攻击的话只有0.5秒左右。”

    我说:“几秒你都能这么分清楚?”

    她说:“玩多了我就习惯了嘛~”

    她说:“你看这个三技能,用之前他的手会往上轻微的摆一下的。”

    我问:“为什么要摆一下呢?”

    她说:“这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会摆一下~所以你看见它摆了,你就要立刻防御免疫。”

    她说:“然后你看这些都是有连招的,不是可以随便打的。”

    我说:“啊打游戏不就图个高兴吗,这样弄得好累呀!”

    她说:“嘿嘿我从小就在这里练琴,烦了呢就到三楼来打电动,玩多了就这样了。”

    我说:“没有人陪你玩吗?”

    她说:“你觉得我像很多人陪的样子吗?”

    我说:“理论上挺像的,像你这么漂亮这么温柔,会乐器知书达理,家教又好没宠出什么怪毛病,身边男孩子肯定...应该是不少。”

    她钻进我的怀里说:“我身边的男孩子只有你!”

    我说:“在我之前呢?”

    她说:“零!”

    这个音乐房是她的爸妈开的,但是她的爸妈又不会过来,甚至老板负责任什么的写的都是她小姨的名字。

    因为她爸妈都是我们市初中的音乐老师。

    你知道的,音乐老师是不能单独办班的,虽然办班的钱确实是当老师的几倍甚至于几十倍,但是老一代的人毕竟图个安稳。

    所以他们怕招人耳目,被人举报,很少过来。

    因为疫情,这里又没有学生,所以几乎成为了我们俩的秘密花园。

    随意造作,无拘无束。

    这样说未免有点猖狂,可事实的确如此。

    我们俩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礼拜。

    什么都做,不做爱。

    仔细想想这能有什么意思呢,但是确实是其乐无穷。

    偶尔也邀请翁鹿林过来玩一玩,但是翁鹿林和他的马戏团女友被疫情分隔了异地,酸的难受,受不了我们两个的腻歪,不一会儿就要哭着喊着要逃离。

    我说:“不能走,你忘了当年是怎么酸我的了嘛。”

    翁鹿林说:“我当年属实错了,俺认错。”

    我说:“终于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

    苏九允仰着头问我:“什么一箭之仇呀?”

    我委屈地说:“当年他和他对象整天逮我出去当电灯泡,可亮了~”

    她说:“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抬头看着翁鹿林,思索一小会,异口同声地说:“得四年了吧。”

    苏九允说:“什么时候你女朋友过来,咱们一块玩玩呗,小暑说可漂亮啦——”

    她是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女孩。

    她想让我每分每秒都陪着她。

    她想一直腻着我。

    偶尔出去吃饭,偶尔点外卖,甚至偶尔去她家吃饭。

    她的爸妈见到我异常热情,嘘寒问暖,从来不问我这种条件那种条件,只问我菜好不好吃。

    从来不问我们性格上的差异,只嘱咐我苏九允有好多小脾气让我包容着,让我多陪陪她。

    其实从这时候开始,有些事情就已经漏出端倪了。

    至少经验丰富并且老道的人就应该看穿一些事情了吧,我猜测。

    可是我这么说了,那只能说明我没有。

    四月左右,大学开学。

    苏九允返校,我们学校不要求返校。

    于是我们开始了一场好像人人都会经历的异地恋。

    或许异地恋是考验一段感情是欲望还是爱情的当仁不让的经历。

    可是大部分爱情其实经不住考验。

    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谈,其实相隔的并没有那么远,不用声势浩大的吵架,不用声嘶剧烈的误会,不用翻天覆地的思考。

    他们之间只需要漫长的互不相见的时间就够了。

    时间会蚕食所有突如其来的欲望,最终会把时间养的很肥,肥成个胖子。

    那时候的我可意识不到这些东西。

    我在忙着当局者迷。

    那时候我看到过一句话,她说:“如果有个人陪你谈异地恋

    你可千万不要把她弄丢了。

    她能图你什么呢?

    她得不到你的保护和呵护,

    饿了没办法叫你累了没办法让你抚慰,

    伤心了你也不会在她的身边,

    她也睡不到你,

    每天孤独地生活,拒绝身边的诱惑,

    看着旁边的情侣牵手拥吻,

    自己只能对着冰冷的手机屏幕调情,

    愿意坚持下去只是因为想跟你有一个未来,仅此而已。”

    感触颇多。

    五月初,赶上是她的生日。

    而我因为恋爱经验不足,以为钱就是他知道我对他好的方式。

    我斥巨资三千偷偷给她买了一个包包邮递过去,那些钱确实都是我兼职风里来雨里去一点一点攒出来的.。

    其实我知道她要的可不是这个,可我也只能用这种东西来证明我确实很爱她。

    我本来以为他会很惊喜,她打来电话说,我不想再骗你了,我知道这么贵的东西对你来说不容易……

    她甚至没有说为什么地结束了这段感情。

    我再一次被一些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东西扼杀了自己的感情,心中再次惶惶。

    这次悲伤的晕染面积早已和上一次不是一个段位,我呆在家里食欲不振,总是感觉有一块石头压着自己的胸口,睡眠不足而且嗜睡。

    每天醒来都感觉自己已然无依无靠,仿佛天地昏暗,没有了依靠。

    妈的爱情的后劲实在是太大了。

    超乎我的想象。

    整天身不由己地想着死的问题。

    爱情确实是一场赌博,可能我赌错了人吧。

    尽管我如何安慰自己,我都安慰不了自己。

    毕竟这是现实,不是故事。

    我还在琢磨为什么上一次和她分开没有那么痛。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身边有人陪,有小妹,有同桌,有发小,有可爱的家人。

    可是现在似乎自己空空如也。

    人真的是一种很贱的生物。

    我们大部分其实并不是怕失去,只是怕失去后没有合适的来替换。

    我没办法轻描淡写,也没办法一笔带过。

    时间不会疗伤,时间只会慢慢的将你杀死,然后生长出一个新的你。

    这个你不是原来的那个你,他比原来谨慎细微甚至可能躁动和不安。

    我想给她打电话,心平气和地问一问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我到底是有尊严的,我不想问,只能独自猜测。

    可我也不想猜测,这样显得很屌丝,可是我的脑子不听那一套。

    他非要想,还是那种深入骨髓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