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

    旧疾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此时陈楠已是强弩之末，待到彻底感觉不到几人的气息后，陈楠疲倦地闭上眼睛，精致的面容尽失血色，左手按住剧烈起伏的胸膛，豆大的汗珠自发梢滴落。

    “早知道就不去强行窥探天机了。”陈楠苦涩的笑笑，心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旧伤又复发了么...”陈楠喘息着，随后咬着牙狠狠灌了一大口烈酒下肚，剜心蚀骨的疼痛暂时被烈酒火烧火燎的烧灼感所取代，“果然，就算再次踏入第十境，道骨上的创伤也不是轻易可以消除的。”陈楠的炁寸寸聚集，尽力压制着来源于本源道骨的暗疾的同时也在想着，“根除吗...”很快又抹杀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各种珍惜的天材地宝以及灵药且不谈，单拎出其中一昧来说，只生长于至纯至净之地的寒山雪莲就已经无迹可寻，大道本源的创伤哪里是那么容易根除的。

    这样想着，陈楠轻轻叹了口气，曾经被一剑透过锁骨穿出的伤痕清晰可见，连带着伤痕也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狰狞可怖。

    短暂的调息过后，陈楠喉间一阵腥甜，而后哇地吐出一口暗红的鲜血，但显然陈楠已经并非第一次经历这件事，早有预备，陈楠可以偏过头去，不至于将淤血溅到熟睡中的沈洛尘身上。

    但陈楠还是免不住一阵阵颤抖，体内本就颇不平静的炁再次躁动起来，朦胧中的沈洛尘似乎也有醒过来的迹象，陈楠察觉到此时自己的狼狈模样，稍稍压下体内躁动不安的炁，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轻柔下来，拍着沈洛尘的同时再次吟出安神曲。

    不知过了多久，陈楠再次压下了暗伤，掸尽身上的泥土草屑，恢复了往日的冰山性子，只是仍然苍白的脸颊显示着陈楠此时的状态并不如何。

    看着天际渐渐弥漫出橘红色的光辉，陈楠故意不去清理熄灭的火堆旁横陈的妖兽尸体，权当是练练自己这个小徒弟的心性，陈楠忽地没来由的叹了口气，若他真的厌恶杀戮呢，自己又该何去何从？是彻底放下执念，又或者是就这么任他而去，两年后亲手了解这段本不存在的因果？

    没来由的，陈楠的脑子此时已是一团乱麻，心里蓦地一阵慌张，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睡梦中的沈洛尘。

    陈楠终究还是没忍住，挥手间将妖兽的尸体化作飞灰，恰在此时，伴随着一个长长的哈欠，沈洛尘也即将醒了过来，陈楠下意识地看向了血迹斑斑的衣裙，没有过多的时间思考，咬咬牙，刺啦一声将粘有血污的衣料撕了下来。

    沈洛尘朦胧之中被突如其来的布帛撕裂声惊地清醒了过来，直起身来，先看见了陈楠惊慌的神色，有些不解:“师父，怎么了？”忽然又注意到了陈楠残缺的衣服，眼中充满了疑问。

    陈楠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轻轻摇摇头，示意他无需多问，那只沈洛尘像没看见一般不做理会，正欲开口询问，被陈楠的眼神瞪了回去，讪讪地闭上了嘴，仍然好奇地看着沈洛尘。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沈洛尘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陈无涯呢？”他站起身来，在陈楠四周上蹿下跳着，陈楠被他晃得眼花缭乱，弯起食指敲停了沈洛尘的行为:“别找了，人家早就被接走了。”

    沈洛尘吃痛，抱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蹲了下来，听闻此言有些不可思议:“我怎么不知道？”

    “睡得像猪一样死，你凭什么知道？”陈楠嘴角勾起，若不是自己一直守着他，只怕沈洛尘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当然，这只是陈楠的想法，当时的情况，陈楠自然不可能全盘托出。

    日上三竿，陈楠瞥见地面上斑驳的光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看向沈洛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