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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章 牛头山(7)

    特别说明:

    上一章屏蔽了,为不影响您的阅读体验,我概括一下上一章内容:

    1、牛超凡排除嫌疑;

    2、引出新线索:牛德亮曾逗弄过看林人饲养的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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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林人?大个儿?有多高?”

    “比我高半头,最少也得1米8,他在山上有个小屋,很少下山,偶尔赶一趟集买点生活必需品。不是本村的,村里人都跟他不熟。”

    村支书特意强调大个儿不是本村人,似乎这样就能让牛头山村少抹点黑。

    闫儒玉可不管他话中的别有用心,一股脑儿问道:“牛二男眼睛受伤那天附近有集市吗?大个儿是不是去赶集了?那天咬了牛二男的就是他的狗吧?这个人身手敏捷吗?还有,他叫什么?”

    对闫儒玉突然的激动反应,吴错见怪不怪,村支书却是听了后头忘了前头,最后只是简短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大伙儿都喊他大个儿。”

    过了一会儿村支书像是又回过了味来,又道:“我记得这个人会打猎,身手不差。当年村里有几个小孩进山去玩儿,走丢了,还是他带着我们去找的,最后发现小孩被困在一处山壁上了,他几下就爬上去把人救了。”

    吴错瞄闫儒玉一眼,心想:让他说对了,还真是个猎户,这家伙的嘴开过光吧?怎么说话这么准?

    闫儒玉似能看出吴错所想,回了他一眼,那意思是:服了吧?

    “咳咳,”吴错假装没看见,一本正经地对村支书道:“能带我们去大个儿的住处看看吗?”

    “可以可以,就在山上。”

    闫儒玉却阻拦道:“多带几个人吧。”

    吴错心领神会,马上给钱所长打了电话。三人与五名当地派出所的警察汇合,一起向山上进发。

    几人半下午的时候开始爬山,没一会儿闫儒玉就喘上了大气儿,不擅运动的本性展露无遗,吴错不得不跟在他旁边,时不时拽他一把。过了一会儿,王思淼看不下去了,也过来扶,弄得闫儒玉很是不好意思,不停道:“你们先走,我慢慢追你们。”

    日落十分,山间小路终于到了尽头,一座仿佛来自童话世界的木屋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对久居城市的闫儒玉和吴错来说,这样的景象足以令他们心旷神怡,吴错甚至怀疑,下一秒会不会从木屋里跑出来七个小矮人。

    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几人进屋,首先看到木桌上的半碗稀饭,还有一碟不知是什么肉,稀饭正冒着热气。

    闫儒玉伸手摸了一下碗的温度,皱眉道:“人刚走。”

    “不会是看到我们来,畏罪潜逃了吧?”吴错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给钱所长打电话。山上信号不好,通话内容断断续续,对着手机吼了半天才把事情说明白,钱所长骂了一句:“娘的!钻到林子里还找个蛋!”就指挥手下其余警察前来支援。

    借着夕阳的余光,闫儒玉发现距离小屋不远处的一块地上很有仪式感地摆了一圈石头,石头圈起来的地方泥土比其它地方颜色略深,似乎是近期被挖掘过。

    进屋找了一把铲子,闫儒玉闷声不响地挖起了土。

    待到一条臭气熏天的死狗被挖出来,吴错凑上来问道:“这……就是那条大黄狗?怎么死了?你挖它干什么?”

    闫儒玉打着手电仔细去看狗嘴,还嫌看不清,干脆跪在地上,掰开狗嘴,又看又闻。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笃信道:“这就是犯罪动机!”

    “什么?”

    “幸好天足够冷,尸体刚刚开始腐败,还能看到狗嘴里被灼伤的痕迹。”

    “嘴里被灼伤……你是说……”

    “牛二男不是平白无故被狗咬伤的,那天两个孩子绝不仅仅是逗狗玩这么简单,他们在虐狗!”

    “虐狗?”

    “对!他们往狗嘴里塞了某种滚烫的东西,狗急眼了才咬了人跑掉。烫伤导致这条狗口腔内大面积溃烂——甚至有可能食道也受伤了,狗没能挺过来,最终还是死了。

    大个儿不知怎么知道了狗受伤的原因,去牛杰家理论,牛杰家刚给牛超凡家赔了2万块钱,自然对这条肇事的狗恨之入骨,正是有火没处撒的时候,肯定不会给大个儿什么好脸色,双方难免会起争执。

    我猜女主人一定是说了不恰当的话,或者有什么过分的行为,刺激到大个儿了,引起了他的报复欲。”

    “为一条狗杀人……这也太……”

    “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跟人相处得越久,就越喜欢狗。大个儿独居山林,终日跟这条狗作伴,在他眼中这条狗就是伙伴、战友。为惨死的朋友报仇,说得过去。”

    两人说话间,屋里的警察在床下发现了一双鞋底带血的草鞋。

    “带回去检验!大个儿有重大作案嫌疑,可以组织抓人了!”

    徐行二连夜带着狗尸和草鞋赶回了市厅,第二天下午传回消息:对草鞋鞋底的血迹进行DNA检测,结果与死在厨房的女性死者DNA相符。另外,对狗进行尸检,发现口腔和食道内确实有大面积烫伤。

    一天过去了,搜山行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甚至还调动了武警,却还是没找到大个儿。

    吴错陪着当地武警搜了两天山,毫无收获,恰好徐行二打电话来,说是又有新案子了,两人不打算继续耗下去,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两人收拾东西从宾馆退房的时候,王思淼来了,一进屋就激动道:“凶手找着了!钱所长突审,他全招了!”

    “怎么说?”吴错问道。

    王思淼瞄了一眼闫儒玉道:“真是神了,跟你的推理几乎一样。”

    “几乎一样?那究竟是哪儿不一样?”

    王思淼挠了挠头,“你别这么较真嘛。”

    闫儒玉耸耸肩问道:“狗究竟是被什么烫伤的?”

    “烤红薯。那天牛德亮拿了一块刚烤好的红薯往姥姥家走,看见牛二男蹲路边逗狗玩,就提议拿烤红薯喂狗,还让牛二男按住狗。

    牛二男的妈妈精神有问题,导致他在村里总被人欺负,他害怕别的孩子,根本不敢拒绝牛德亮,只能拼命将狗按住。

    牛德亮将把薯塞进了狗嘴里,还使劲儿合上狗嘴,死死按住,不让它吐出来,狗急眼了,挣扎着咬了牛二男一口,跑走了。

    狗从两个小孩手里挣脱的时候,正好被大个儿远远看见了,他当时没在意,只当是小孩逗狗玩,直到走到半路狗突然倒地,他才发现狗嘴里的烫伤。

    他细心照顾了狗好几天,可是狗不吃不喝,还是死了。

    大个儿去牛杰家理论,却被牛杰老婆大骂一顿,说他是扫把星,一条破狗害得她家损失了两万块,还说狗命能值几个钱。

    过了几天,大个儿越想越憋屈,就趁晚上潜入牛杰家,杀死了一家四口。

    他把牛杰媳妇拖到厨房,往她嘴里塞火炭,就是想让她感受一下狗曾经遭受的痛苦。

    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随身带着当晚的作案凶器——一把长刀,这下证据链完整了。”

    案子总算破了,三人却依旧忍不住唏嘘,王思淼将两人送上车,想说一句让两人有空来玩的客套话,却又觉得不合适。

    倒是吴错,将钱包里的一千来块钱钱递给王思淼,“帮我转交给牛超凡吧,希望他儿子的眼睛早点痊愈。”

    王思淼一愣,接过钱,冲吴错敬了个礼,“我一定带到。”

    回程,吴错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老闫,你说这这俩小孩是故意的吗?尤其是那个牛德亮,他当时只是在逗狗玩?还是说……他真的有意识地在虐狗?”

    “肯定有意识,十来岁的孩子了,红薯烫不烫他不知道?逗狗玩?他怎么不把红薯往自己嘴里塞呢?”

    “可毕竟是小孩……”

    “美国有过一个犯罪研究,大部分杀人犯小时候具备的三要素——虐待动物、纵火、尿床——当然了,是指7岁以后仍然尿床的。如果你符合其中一项,将来可能是杀人犯,具备了两项,有可能是变态杀人犯,如果三项全在你身上应验了,恭喜你,你很可能是所谓的反社会人格。”

    “你相信人性本恶?”吴错问道。

    闫儒玉靠在椅背上,懒懒地抽了一口烟,“重要吗?自从老天爷把我扔进那个蛇窝子,我看到的就只有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