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八章 火海亡灵（43）
一小时前，市厅。
闫儒玉和吴错被人追车和枪击的事发生以后，引起了市厅从上到下的一致重视。
明目张胆地对重案组刑警动手，无论对方什么来头，这就是挑衅，所有人肚子里都憋着一口气，就连那个刚刚升职的甩手掌柜臧洪波，都亲自跑来表示关心。
可惜，臧洪波没能见到两人。
不仅是他，好几拨领导来了，听说调查还没有进展，纷纷拍桌子撂狠话，末了难免追问一句“那两个小子呢？”
得到“在养伤”的敷衍式回答以后……就走了。
闫儒玉和吴错这时候玩失踪，一来是受不了被人过分关心，二来，肯定会被人问起为何遭到追杀。
怎么答？说在私下里调查旧案？
违规也就罢了，自从两人发现自己和金子多被窃听了，再加上记者笔记里的“内鬼”二字——他们根本不敢相信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
这两人一走，重案一组只剩下资历尚浅的明辉和小白。
两人哪里应付过这样的情况。好在案子移交给了二组——也就是黑包公那一组，明辉和小白协助调查。
因为两组合作破过案，明辉小白与黑包公倒不陌生，心里很快就有了着落。
就在两人翻看案发当天的监控，看到眼睛干涩地点完了一整瓶眼药水时，一个出人意料的大好消息突然传来。
嫌犯自首了！
是的，参与灭口闫儒玉和吴错的一名嫌犯来自首了！
不知为何，听到值班协警的通知时，兴奋之余，明辉心中隐隐发慌。
为什么来自首？
主动自首的嫌疑人大致分为三种：
第一，犯罪的主观主动性不强，常见于过失犯罪或者激情犯罪。嫌疑人在冷静下来以后，很快回归到道德和伦理底线之内，认为自己罪孽珍重，有悔过之心，唯有自首赎罪一条出路；
第二，权衡型，多见于常年被追逃的嫌疑人，虽然逃了，过得十分糟糕，境遇各种不如人意，家人也见不到，思前想后觉得这不是人过的日子，与其这般，还不如坦然坐牢，这种通常会先联络家人，沟通后主动自首；
第三，与警方达成交易，这种嫌疑人往往知道关于同伙的重要线索，自首加上提供线索，重大立功表现，能够换取减刑，或者——如果出现在港台剧里，就会穿起“污点证人”的马甲，甚至连牢都不用坐。
前两种显然不符合这位自首者的心态，那么第三种呢？
难道他知道什么线索？是来交易的？那伙歹徒进退有序，显然是长期配合的一伙人，而不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这么快就人叛变？不对劲儿啊！
这些念头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明辉压根没有时间细想，她和小白一样，急于先去见见这位自首的嫌疑人。
黑包公带着二组的警员去走访目击者勘察现场了，只留下了明辉和小白，询问自首者的重担看来只能落在两个新人身上。
嫌疑人看起来只有20多岁，穿着一件大大的黑色羽绒服。
协警安排他坐进小会议室，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直到明辉和小白进屋，协警才收回探究的目光，退了出去。
“姓名。”明辉开口道。
“卢春杰。”
答话时，卢春杰的眼睛向门口瞟了一下，注意到明辉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又收回了目光。
明辉又道：“你参与枪击事件了？”
“嗯，开枪的就是我。”
“为什么对两名刑警下手？”
“因为，他们是’自己人’，却做了出格的事儿，老板要清理门户。”
“你说什么？！”
明辉一下窜了起来。
对方的话说得不甚清楚，可是明辉已经猜到，有阴谋！有人在抹黑闫儒玉和吴错！
卢春杰被她吓了一跳，却还继续道：“大家本来都是求财，他们拿了钱不办事也就算了，还想把老板揪出来，自己立功……”
“你闭嘴！”明辉一把就住了卢春杰的领子。
可是已经晚了。监控室里，已经有无数双眼睛透过监控看到了一切。
监控室里先沉默，紧接着炸开了锅。
交头接耳的同僚，摔桌子砸板凳的领导……与之相比，负责调取监控画面的技术刑警反倒有了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淡定气势。
“不是……这……不对……”
技术男的声音被彻底淹没。
只有他一人透过监控画面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随即，一声巨响，众人觉得脚下猛然震颤了一下，监控屏幕就此黑了。
“地震！”
这是人们的第一反应。
“爆炸！爆炸了！”技术男终于指着监控显示器嚷了一嗓子。
小会议室里。
就在明辉将自首者拎起来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不大，却十分突兀，让明辉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那仿佛是腈纶布料与某种硬物摩擦的声音。
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声音是从自首者身上传来的。
“什么？！”明辉下意识地低声叫了出来，紧接着就伸手去摸他的衣服。
“他们不在，你们当替死鬼吧。”自首者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小白大吼一声，突然扑上来，将明辉推出了会议室的门。他自己借着惯性也往门外冲，却还是晚了一秒。
在明辉眼里，这一秒被无限拉长，放慢。
她看到汹涌的火光迸射出来，小白被热浪席卷，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却还是差点被火光吞没。
空气又热又汤。皮肤表面的水分被迅速蒸发，使得直接暴露在灼热下的皮肤剧痛。
她伸手拽了小白一把。用尽浑身的力气带着他往一旁滚去。
有墙灰迷了她的眼睛，眼睛仿佛变成了一口枯井，眼球干巴巴的，转不动，生痛。
楼塌了吗？要被砸死了吧？
明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个问题，伴随着尖锐的嗡鸣。
明辉只觉得仿佛有一架超音速飞机在她的大脑里来回飞过，她甚至希望自己赶紧被震聋算了，免得遭受噪音折磨。
难受，大脑无法与脖子以下的任何部位取得任何联系。
她想扭头看看小白怎么样了，可是此刻就连脖子也不听使唤了。
明辉终于认清了现实：等死，只能等死了。
闫儒玉和吴错被人追车和枪击的事发生以后，引起了市厅从上到下的一致重视。
明目张胆地对重案组刑警动手，无论对方什么来头，这就是挑衅，所有人肚子里都憋着一口气，就连那个刚刚升职的甩手掌柜臧洪波，都亲自跑来表示关心。
可惜，臧洪波没能见到两人。
不仅是他，好几拨领导来了，听说调查还没有进展，纷纷拍桌子撂狠话，末了难免追问一句“那两个小子呢？”
得到“在养伤”的敷衍式回答以后……就走了。
闫儒玉和吴错这时候玩失踪，一来是受不了被人过分关心，二来，肯定会被人问起为何遭到追杀。
怎么答？说在私下里调查旧案？
违规也就罢了，自从两人发现自己和金子多被窃听了，再加上记者笔记里的“内鬼”二字——他们根本不敢相信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
这两人一走，重案一组只剩下资历尚浅的明辉和小白。
两人哪里应付过这样的情况。好在案子移交给了二组——也就是黑包公那一组，明辉和小白协助调查。
因为两组合作破过案，明辉小白与黑包公倒不陌生，心里很快就有了着落。
就在两人翻看案发当天的监控，看到眼睛干涩地点完了一整瓶眼药水时，一个出人意料的大好消息突然传来。
嫌犯自首了！
是的，参与灭口闫儒玉和吴错的一名嫌犯来自首了！
不知为何，听到值班协警的通知时，兴奋之余，明辉心中隐隐发慌。
为什么来自首？
主动自首的嫌疑人大致分为三种：
第一，犯罪的主观主动性不强，常见于过失犯罪或者激情犯罪。嫌疑人在冷静下来以后，很快回归到道德和伦理底线之内，认为自己罪孽珍重，有悔过之心，唯有自首赎罪一条出路；
第二，权衡型，多见于常年被追逃的嫌疑人，虽然逃了，过得十分糟糕，境遇各种不如人意，家人也见不到，思前想后觉得这不是人过的日子，与其这般，还不如坦然坐牢，这种通常会先联络家人，沟通后主动自首；
第三，与警方达成交易，这种嫌疑人往往知道关于同伙的重要线索，自首加上提供线索，重大立功表现，能够换取减刑，或者——如果出现在港台剧里，就会穿起“污点证人”的马甲，甚至连牢都不用坐。
前两种显然不符合这位自首者的心态，那么第三种呢？
难道他知道什么线索？是来交易的？那伙歹徒进退有序，显然是长期配合的一伙人，而不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这么快就人叛变？不对劲儿啊！
这些念头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明辉压根没有时间细想，她和小白一样，急于先去见见这位自首的嫌疑人。
黑包公带着二组的警员去走访目击者勘察现场了，只留下了明辉和小白，询问自首者的重担看来只能落在两个新人身上。
嫌疑人看起来只有20多岁，穿着一件大大的黑色羽绒服。
协警安排他坐进小会议室，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直到明辉和小白进屋，协警才收回探究的目光，退了出去。
“姓名。”明辉开口道。
“卢春杰。”
答话时，卢春杰的眼睛向门口瞟了一下，注意到明辉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又收回了目光。
明辉又道：“你参与枪击事件了？”
“嗯，开枪的就是我。”
“为什么对两名刑警下手？”
“因为，他们是’自己人’，却做了出格的事儿，老板要清理门户。”
“你说什么？！”
明辉一下窜了起来。
对方的话说得不甚清楚，可是明辉已经猜到，有阴谋！有人在抹黑闫儒玉和吴错！
卢春杰被她吓了一跳，却还继续道：“大家本来都是求财，他们拿了钱不办事也就算了，还想把老板揪出来，自己立功……”
“你闭嘴！”明辉一把就住了卢春杰的领子。
可是已经晚了。监控室里，已经有无数双眼睛透过监控看到了一切。
监控室里先沉默，紧接着炸开了锅。
交头接耳的同僚，摔桌子砸板凳的领导……与之相比，负责调取监控画面的技术刑警反倒有了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淡定气势。
“不是……这……不对……”
技术男的声音被彻底淹没。
只有他一人透过监控画面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随即，一声巨响，众人觉得脚下猛然震颤了一下，监控屏幕就此黑了。
“地震！”
这是人们的第一反应。
“爆炸！爆炸了！”技术男终于指着监控显示器嚷了一嗓子。
小会议室里。
就在明辉将自首者拎起来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不大，却十分突兀，让明辉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那仿佛是腈纶布料与某种硬物摩擦的声音。
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声音是从自首者身上传来的。
“什么？！”明辉下意识地低声叫了出来，紧接着就伸手去摸他的衣服。
“他们不在，你们当替死鬼吧。”自首者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小白大吼一声，突然扑上来，将明辉推出了会议室的门。他自己借着惯性也往门外冲，却还是晚了一秒。
在明辉眼里，这一秒被无限拉长，放慢。
她看到汹涌的火光迸射出来，小白被热浪席卷，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却还是差点被火光吞没。
空气又热又汤。皮肤表面的水分被迅速蒸发，使得直接暴露在灼热下的皮肤剧痛。
她伸手拽了小白一把。用尽浑身的力气带着他往一旁滚去。
有墙灰迷了她的眼睛，眼睛仿佛变成了一口枯井，眼球干巴巴的，转不动，生痛。
楼塌了吗？要被砸死了吧？
明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个问题，伴随着尖锐的嗡鸣。
明辉只觉得仿佛有一架超音速飞机在她的大脑里来回飞过，她甚至希望自己赶紧被震聋算了，免得遭受噪音折磨。
难受，大脑无法与脖子以下的任何部位取得任何联系。
她想扭头看看小白怎么样了，可是此刻就连脖子也不听使唤了。
明辉终于认清了现实：等死，只能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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