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三章
景瀚一行人再次折返，此时的神情却不是先前那副焦急的模样。当然，他们的队伍多了一人。
那个净土的俊朗青年慢慢地跟在队伍的最后，他的头顶悬浮着一面角度倾斜的镜子，镜子中迸射出强烈的光照亮他前进的路，但众人不知道的是，镜子的高度被他刻意抬高了。
他隐在光线的盲区里，前方的秽民用着仅他们可闻的声音在窃窃私语，他无意去偷听他们的交谈，但这让想起曾经看到的修炼院里因为贫穷和怯弱而被孤立和霸凌的场景，他心里升起一起不爽，没人注意到他沮丧的神情。
但令他更不爽的是队伍分开前其他队友投向他的眼神，同情、可怜甚至有些嘲笑的意味，那些幸运者摊着手，仿佛在说着，你的不幸我们无能为力。
“你们之前听到了我们的讨论了吧？”杜游突然问道，“为什么不将我们背后讥笑长官的事给抖出来！”
“你们说了些秘密任务的事，你觉得你们长官知晓我们听到了这些，会轻易放过我们？”景枫反问道。
“所以，你也根据我们讲的，在长官面前编造了谎言？”杜游一针见血。
“半真半假吧，至少我说了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这样你们的长官在想着将我们灭口时，就会掂量掂量会不会打草惊蛇，我们也只想找一条生路罢了。”景枫无奈说道。
“你不怕告诉我，我现在能在这里把你们灭口！”杜游淡淡说道。
众人皆是一惊，只有景枫仍是泰然之态：“我猜你不会的，你似乎和你的长官不合，他对你也是同样的态度，不然也不会是你被派来跟我们秽民为伍了。”他没有用到“排挤”一词，以免激怒对方。
“的确，在净土里，比起魔蛊，和秽民待一块才更算是脏活累活，是最下等的任务！”杜游说道。
“那你肯定也知道，若不好好完成他给你的任务，他有可能在你背后使绊了。”景枫道。
“从我们只言片语里你能推测这么多，你算是个有点厉害的秽民小子了！”杜游赞赏道。
景瀚突然停下脚步伫立在杜游身前，上下仔细打量起这个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的青年。杜游不禁一愣，退了一步大喊道：“这大半夜的一惊一乍，小心我条件反射起来一下就揍残你！”
“我觉得你不像是个坏人。”景瀚突然道。
“坏人？你们认为什么样的是坏人？”杜游问道。
“你不欺压秽民！”景瀚说道。
杜游突然笑了，毫无恶意地说道：“那是你们定义的坏人，我只是不太能看得惯我那长官的做派，在我眼里啊，秽民只是蚂蚁，但他还排在秽民之下，是个臭虫！”
景瀚皱了皱眉，并不喜欢这个比喻：“你之前帮过我，我感谢你，你现在这幅模样像是故意和秽民保持距离。”
“和秽民保持距离才是正常净民的态度，你们别感谢我，也别和我套近乎，我可不想回去被人嘲笑。”杜游道。
“我们不和你套近乎，我们想和你做个交易。”景瀚郑重说道。
“交易，秽民有什么能和我交易……”杜游有些不屑，但瞥见景瀚从怀里掏出卷轴时，他一时怔住，“卷轴，你们怎么会有卷轴？什么时候秽民都这么富有了，我现在极度怀疑那个青弈去干了抢劫的勾当！”
景瀚没有回应对于青弈的诽谤，即便他心里极其不悦，他隐忍了片刻，说道：“我也不瞒你，这原本是我们打算换丹药的，但是长官既然派你来了，这就是我们省下来的，这是我们的诚意，你想要交易吗？”
“你拿着从我这里省下来的东西和我交易，你们秽民怎么这么会过日子呢！”杜游有着殷实的家境，他又就职于铸器司——全净土里最富有的部门，这些卷轴并不能让他有所心动，但是他却对秽民的交易来了兴趣，又说道，“这样吧，先说说你的交易内容！”
“教我们神通。”景瀚郑重说道。
杜游听罢大笑，镜子的光也随着他的身体的抖动而乱颤：“你怎么这么天真，你当神通是你想学就学的？”
“我们是修炼者！”景瀚道。
杜游的笑容戛然而止，然后转为震惊：“你说什么？我大概是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们是修炼者！”景瀚重复道，眼神坚定。
“你是修炼者？你们也是？”杜游看向景瀚身后的秽民。
“就只是这两个孩子。”杨湾躲避着眼神，他觉得此刻他们两兄弟才是这里的底层。
“宣召你们的契灵。”杜游并不相信，上下打量着两个少年。
“我们还不会。”景瀚眼神黯淡。
“你们不会在骗我吧！”杜游质疑道。
“我们可以骗你，但这些不会骗你。”景瀚摇了摇手里的卷轴，递过一个向对方证明诚意，“你可以看看，只要这些是真的，不管我们是不是修炼者，你都没有什么损失。”
杜游接过卷轴，在手里掂了掂才正式摊开，镜子的光径直投射其上，单片眼镜上似乎是突然有些什么东西在游走，他闭上右眼，映着光，仔细查阅其上的符文，然后又将它合拢退还到景瀚手里，说道：“其他的也给我看看！”
景瀚紧紧盯着杜游的神情，但没有看到所期望的好奇和贪欲，俊朗青年重复着取、看和退的动作，脸色始终平淡，甚至在最后有了些失望。
“只是普通法术符箓，似乎没有适合我的。”杜游淡淡地说，“若是带到净土里，也能换个好价格，包你们村子三五年衣食无忧了。”
他看着景瀚期望的眼神逐渐黯淡，心里莫名有些不忍，他挠了挠卷发，又真诚说道：“既然你们是修炼者，那就成为净民，那样我就可以教你们，甚至你这些东西，也能付得起修炼院的学费了，那里肯定比我教得更专业。”
“但我们不能成为净民！”景瀚道。
杜游注视着景瀚，从那纯净干净的眼眸里看到了如钢铁坚固般的决心，他没有问起其中的缘由，只是叹了一口气：“那很可惜，修炼院是不会收秽民作为学生的。”
“那你呢？”景瀚问道。
“我自然也不会，我可不想在净土里被人嘲笑到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杜游道。
少年垂下了头，他将卷轴塞回衣服里，转身走了几步，与景枫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汇间得到了对方的肯定，他又突然回过头，手里捧出生死簿残卷，说道：“那加上这个怎么样？”
“这是？！玄器！”杜游瞳孔一缩，满脸震惊。
生死簿上已经毫无生气，如同死物，残破的封面下露出了其中的页张，杜游瞬间被上面的神秘符文所吸引了，透过单片眼镜，他能够隐隐感受那符文规则之下阵法的玄奥，以及磅礴五行之力流淌过的痕迹，这件玄器此刻悄无声息，却依旧在向世人彰显着它曾经的傲人战绩。
杜游接过生死簿，指尖在轻轻抚摸着，眼里满是爱怜，好像是在触碰着爱人的脸颊，一时间不愿释手。
“这个想必你很满意！”景瀚轻声说道，见到杜游已经有些神离，他心里有些喜悦，又不禁感伤起来，青弈大人留下的念想终归留不住。
杨港两兄弟也想上去说些什么，但是他们看向少年时，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们也能够感受到少年内心的挣扎，他能够迈出这一步着实不易。
又或许，青弈大人留下的此物能够换来少年的前途和希望，这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玄器的价值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想要获得它，实力和机缘缺一不可，甚至连某些净土的领主也不曾拥有，杜游也能够感受到面前的玄器非同一般，在玄器中也当是极品。
生死簿虽残破不堪，但出身铸器司的杜游仍然觉得有修复的可能，即便不能，将其中法阵拆解也能铸成强大的法器。
“这件玄器怎么会被毁坏成这幅样子？”杜游突然问道。
“因为它的上任主人是个傻子，为秽民牺牲了！”
杜游过了很久才渐渐平息内心的激动，强压着涌出的贪婪，说道：“教你们可以，但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景瀚这才面露喜色。
“第一点，我不是你们老师，你们也别叫我老师，我只管将我知道的教给你们，并不保证你们能掌握。”杜游道。
“这个条件可以接受。”景瀚道。
“第二点，也是关键一点，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净民，以后在其他地方见到我，都要当不认识，我可不愿意因为与秽民接触导致我在净土里抬不起头！”杜游道，“当然，若是你们成了净民，这点就不算数。”
“我们不会成为净民的。除了在场的我们五个人，还有村里的三个自己人，我们不会透露给其他人，但若是你自己暴露的，我们也不负责！”景瀚保证道，又看向杨港两兄弟，“也希望两位杨叔不要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见杨港和杨湾连声答应，杜游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三点，我只教我会的，但是一些涉及我个人的特殊神通我不会传授。”
“可以。”景瀚点点头。
“既然都同意，那么可以成交了，卷轴我也不要你们的，我只要这件玄器，只要你们不违背上面三点，我必然悉心指导，当然，只要我没有违约，从这一刻起，在我这里概不退款！”杜游将生死簿塞进自己衣服里。
“成交！”
那个净土的俊朗青年慢慢地跟在队伍的最后，他的头顶悬浮着一面角度倾斜的镜子，镜子中迸射出强烈的光照亮他前进的路，但众人不知道的是，镜子的高度被他刻意抬高了。
他隐在光线的盲区里，前方的秽民用着仅他们可闻的声音在窃窃私语，他无意去偷听他们的交谈，但这让想起曾经看到的修炼院里因为贫穷和怯弱而被孤立和霸凌的场景，他心里升起一起不爽，没人注意到他沮丧的神情。
但令他更不爽的是队伍分开前其他队友投向他的眼神，同情、可怜甚至有些嘲笑的意味，那些幸运者摊着手，仿佛在说着，你的不幸我们无能为力。
“你们之前听到了我们的讨论了吧？”杜游突然问道，“为什么不将我们背后讥笑长官的事给抖出来！”
“你们说了些秘密任务的事，你觉得你们长官知晓我们听到了这些，会轻易放过我们？”景枫反问道。
“所以，你也根据我们讲的，在长官面前编造了谎言？”杜游一针见血。
“半真半假吧，至少我说了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这样你们的长官在想着将我们灭口时，就会掂量掂量会不会打草惊蛇，我们也只想找一条生路罢了。”景枫无奈说道。
“你不怕告诉我，我现在能在这里把你们灭口！”杜游淡淡说道。
众人皆是一惊，只有景枫仍是泰然之态：“我猜你不会的，你似乎和你的长官不合，他对你也是同样的态度，不然也不会是你被派来跟我们秽民为伍了。”他没有用到“排挤”一词，以免激怒对方。
“的确，在净土里，比起魔蛊，和秽民待一块才更算是脏活累活，是最下等的任务！”杜游说道。
“那你肯定也知道，若不好好完成他给你的任务，他有可能在你背后使绊了。”景枫道。
“从我们只言片语里你能推测这么多，你算是个有点厉害的秽民小子了！”杜游赞赏道。
景瀚突然停下脚步伫立在杜游身前，上下仔细打量起这个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的青年。杜游不禁一愣，退了一步大喊道：“这大半夜的一惊一乍，小心我条件反射起来一下就揍残你！”
“我觉得你不像是个坏人。”景瀚突然道。
“坏人？你们认为什么样的是坏人？”杜游问道。
“你不欺压秽民！”景瀚说道。
杜游突然笑了，毫无恶意地说道：“那是你们定义的坏人，我只是不太能看得惯我那长官的做派，在我眼里啊，秽民只是蚂蚁，但他还排在秽民之下，是个臭虫！”
景瀚皱了皱眉，并不喜欢这个比喻：“你之前帮过我，我感谢你，你现在这幅模样像是故意和秽民保持距离。”
“和秽民保持距离才是正常净民的态度，你们别感谢我，也别和我套近乎，我可不想回去被人嘲笑。”杜游道。
“我们不和你套近乎，我们想和你做个交易。”景瀚郑重说道。
“交易，秽民有什么能和我交易……”杜游有些不屑，但瞥见景瀚从怀里掏出卷轴时，他一时怔住，“卷轴，你们怎么会有卷轴？什么时候秽民都这么富有了，我现在极度怀疑那个青弈去干了抢劫的勾当！”
景瀚没有回应对于青弈的诽谤，即便他心里极其不悦，他隐忍了片刻，说道：“我也不瞒你，这原本是我们打算换丹药的，但是长官既然派你来了，这就是我们省下来的，这是我们的诚意，你想要交易吗？”
“你拿着从我这里省下来的东西和我交易，你们秽民怎么这么会过日子呢！”杜游有着殷实的家境，他又就职于铸器司——全净土里最富有的部门，这些卷轴并不能让他有所心动，但是他却对秽民的交易来了兴趣，又说道，“这样吧，先说说你的交易内容！”
“教我们神通。”景瀚郑重说道。
杜游听罢大笑，镜子的光也随着他的身体的抖动而乱颤：“你怎么这么天真，你当神通是你想学就学的？”
“我们是修炼者！”景瀚道。
杜游的笑容戛然而止，然后转为震惊：“你说什么？我大概是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们是修炼者！”景瀚重复道，眼神坚定。
“你是修炼者？你们也是？”杜游看向景瀚身后的秽民。
“就只是这两个孩子。”杨湾躲避着眼神，他觉得此刻他们两兄弟才是这里的底层。
“宣召你们的契灵。”杜游并不相信，上下打量着两个少年。
“我们还不会。”景瀚眼神黯淡。
“你们不会在骗我吧！”杜游质疑道。
“我们可以骗你，但这些不会骗你。”景瀚摇了摇手里的卷轴，递过一个向对方证明诚意，“你可以看看，只要这些是真的，不管我们是不是修炼者，你都没有什么损失。”
杜游接过卷轴，在手里掂了掂才正式摊开，镜子的光径直投射其上，单片眼镜上似乎是突然有些什么东西在游走，他闭上右眼，映着光，仔细查阅其上的符文，然后又将它合拢退还到景瀚手里，说道：“其他的也给我看看！”
景瀚紧紧盯着杜游的神情，但没有看到所期望的好奇和贪欲，俊朗青年重复着取、看和退的动作，脸色始终平淡，甚至在最后有了些失望。
“只是普通法术符箓，似乎没有适合我的。”杜游淡淡地说，“若是带到净土里，也能换个好价格，包你们村子三五年衣食无忧了。”
他看着景瀚期望的眼神逐渐黯淡，心里莫名有些不忍，他挠了挠卷发，又真诚说道：“既然你们是修炼者，那就成为净民，那样我就可以教你们，甚至你这些东西，也能付得起修炼院的学费了，那里肯定比我教得更专业。”
“但我们不能成为净民！”景瀚道。
杜游注视着景瀚，从那纯净干净的眼眸里看到了如钢铁坚固般的决心，他没有问起其中的缘由，只是叹了一口气：“那很可惜，修炼院是不会收秽民作为学生的。”
“那你呢？”景瀚问道。
“我自然也不会，我可不想在净土里被人嘲笑到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杜游道。
少年垂下了头，他将卷轴塞回衣服里，转身走了几步，与景枫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汇间得到了对方的肯定，他又突然回过头，手里捧出生死簿残卷，说道：“那加上这个怎么样？”
“这是？！玄器！”杜游瞳孔一缩，满脸震惊。
生死簿上已经毫无生气，如同死物，残破的封面下露出了其中的页张，杜游瞬间被上面的神秘符文所吸引了，透过单片眼镜，他能够隐隐感受那符文规则之下阵法的玄奥，以及磅礴五行之力流淌过的痕迹，这件玄器此刻悄无声息，却依旧在向世人彰显着它曾经的傲人战绩。
杜游接过生死簿，指尖在轻轻抚摸着，眼里满是爱怜，好像是在触碰着爱人的脸颊，一时间不愿释手。
“这个想必你很满意！”景瀚轻声说道，见到杜游已经有些神离，他心里有些喜悦，又不禁感伤起来，青弈大人留下的念想终归留不住。
杨港两兄弟也想上去说些什么，但是他们看向少年时，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们也能够感受到少年内心的挣扎，他能够迈出这一步着实不易。
又或许，青弈大人留下的此物能够换来少年的前途和希望，这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玄器的价值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想要获得它，实力和机缘缺一不可，甚至连某些净土的领主也不曾拥有，杜游也能够感受到面前的玄器非同一般，在玄器中也当是极品。
生死簿虽残破不堪，但出身铸器司的杜游仍然觉得有修复的可能，即便不能，将其中法阵拆解也能铸成强大的法器。
“这件玄器怎么会被毁坏成这幅样子？”杜游突然问道。
“因为它的上任主人是个傻子，为秽民牺牲了！”
杜游过了很久才渐渐平息内心的激动，强压着涌出的贪婪，说道：“教你们可以，但我有几个条件！”
“你说！”景瀚这才面露喜色。
“第一点，我不是你们老师，你们也别叫我老师，我只管将我知道的教给你们，并不保证你们能掌握。”杜游道。
“这个条件可以接受。”景瀚道。
“第二点，也是关键一点，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净民，以后在其他地方见到我，都要当不认识，我可不愿意因为与秽民接触导致我在净土里抬不起头！”杜游道，“当然，若是你们成了净民，这点就不算数。”
“我们不会成为净民的。除了在场的我们五个人，还有村里的三个自己人，我们不会透露给其他人，但若是你自己暴露的，我们也不负责！”景瀚保证道，又看向杨港两兄弟，“也希望两位杨叔不要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见杨港和杨湾连声答应，杜游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三点，我只教我会的，但是一些涉及我个人的特殊神通我不会传授。”
“可以。”景瀚点点头。
“既然都同意，那么可以成交了，卷轴我也不要你们的，我只要这件玄器，只要你们不违背上面三点，我必然悉心指导，当然，只要我没有违约，从这一刻起，在我这里概不退款！”杜游将生死簿塞进自己衣服里。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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