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提戈附甲
从入春到盛夏，西北的气候和江南之地毕竟有着天壤之别。近半年的军营生活下来，加之高原风干气燥，阳光炽烈，独孤从刚来时的一介书生样，如今已变成个皮肤熏红的西北汉子模样。
每日早起操练结束后，独孤都要到王思礼帐中听令，各方军情探报也都能在一旁听个一二，数日下来，这军中的规矩他倒也学得挺快。眼见耳闻之余，心中亦时常叹服，大唐皇帝之所以能够威服四海，万邦来朝，靠的正是拥有这样一支军容齐整，装备精良，斗志旺盛的雄壮之军。
在王思礼将军所部完成了应龙城的供给输送之后，便又被哥舒翰调回了神威城驻扎，早晚操练骑兵团。独孤也得以随军回城，又见到了此时已升作龙威军骑兵团队正的范伯文，数月未见，两人好似故友重逢一般。哥舒翰大帅近日刚又从凉州城调运了充足的粮草和大批牛羊犒军，兵士们个个养得是臂粗腰壮，独孤自然也不例外，况且此时已是一身铠甲，外表看着着实英姿飒爽，乍见之下，惹得伯文竟不敢相认。
从进军营的头一天起，独孤便开始学着研究各类兵器。一开始时，对步兵们身上所配的一杆长柄陌刀和一挺红缨长枪甚是感兴趣，觉得耍起来很是好看，经常跟在同营的士兵们身后比划招式，但自打有一回与其中一个兄弟合练时不慎一刀劈伤了他人肩膀，顿时血涌如柱，好在众人合力送去了军医处及时止血包扎，才没有伤及性命。
从那以后独孤便对陌刀这般利器敬而远之，不敢再使。后来又开始学着练习箭术，也许是性格的缘故，本来射箭有没有准头靠的是平心静气与发力技巧，而非舞刀弄枪需要的身体条件，这一回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天赋和长项，才刚上手，便可以在百步之外平地而射就正中靶心，惹得众人皆惊叹不已，连王思礼知道后也大为称奇，乘兴将账内收藏的一把从吐蕃人那缴获的反曲弓赠给了独孤，鼓励他多加勤练。据说此反曲弓尤善在马上骑射，但马上射箭比平地难上数倍，且独孤的骑术也还尚需时日练习才可。
如今两人重新见面，独孤将此种种故事讲给伯文听，除了惊叹他的射箭天赋外，弃练陌刀一事却惹得伯文好一顿笑话，拍着独孤的肩膀一半揶揄地笑道：“你这身体算是练得像个当兵的了，可头脑里还是那书生想法。上阵杀敌，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那就是家常便饭，岂能见一点点血就畏缩不前了？如此真上了战场岂不要抱头痛哭，哪还留得下小命？”
独孤明白他说的在理，早晚得经历沙场上的腥风血雨，可眼下却不肯就范地回道：“去年在石堡城下你已经走过一遭鬼门关，自然觉得是家常便饭，我要是有你一半的经历，此时的胆魄绝不在你之下。”伯文也不与他斗嘴，拽着独孤便来到自家骑兵队的驻地参观。
独孤一看，伯文这队正手下的兵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连那马厩里一溜的战马也都高人一头，从马头到马身全副铠甲，浑身透着劲儿。伯文介绍说，这些战马名叫西域焉耆马，能日行数百里，即便飞奔时亦平稳轻捷，相传是西海龙王三太子的后世繁衍而来，有“海马龙驹”的美称。
正说着，伯文一个翻身便跃上马背，原地转了一圈后便猛地一夹马蹬子冲了出去，挺起长枪朝着操练时用的靶桩就是狠狠一枪扎下去，桩子顿时被劈开两半，围观的军士们纷纷拍手叫好，独孤看得也是目瞪口呆。“其实这焉耆马善作行军，真要上阵刺杀，脚力略嫌不足。黄胜，再去牵匹威尔勒来。”伯文一挥手招呼他的手下队副，一转眼功夫，那黄胜便从营房后牵出一匹体格更加威武的大黑马来。
伯文满脸骄傲地介绍道：“瞧，这才是我们骑兵团的至宝——威尔勒马，骑上它像方才那般冲刺，能把任何阻拦之物扎个粉碎！全赖王将军骑兵将军盛名，哥舒翰大帅才将这突厥阿思布进献的一千匹威尔勒全部给了我们龙威、龙盛两个骑兵团。”因为马身上暂时没披胄甲，独孤仔细一看，果然是天生宝驹，全身的皮毛顺直，尤其那马鬃黑得油光发亮，马头高扬指天，坚硬的马蹄子在地上敲得咄咄直响。
伯文走过去牵起马头冲着独孤说道：“独孤兄，你不是在王将军帐前听令嘛，回头替我们团打个前报，定要在大军出征时许我们团作先锋，为后军冲杀出一条血路来。”
独孤听完笑着看了看伯文，再走到这匹威尔勒马跟前，边抚着马头边说：“范队正，你忘了你的对手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伯文被他这么突然发问有些摸不着头脑，皱着眉苦想。独孤接着说：“咱们的对手吐蕃人可是世代生养在高原和荒漠之上，最善的便是骑兵，尤其惯以重甲骑兵作为他们的开路先锋。”独孤将他在王思礼帐中所闻所记照搬宣讲一番，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他见众人被他三言两语便唬住了，继续讲道：“且不说你有的威尔勒马他们也有，听说他们军中多有汗血大宛马，无论是在耐力，脚力还是速度上都要胜过咱们一筹。如此一来，若我军开阵便用骑兵对骑兵冲杀，结果会如何呢？”
伯文似有些领悟过来，但仍不服气地追问道：“即便如此，我们还有铁盾步枪兵可以破他的重甲骑兵冲锋。然后咱们的骑兵就再没有对手了。”
独孤笑了笑，冲着围观的一众军士道：“说得很对，吐蕃军精华全在骑兵，只要破了他的骑兵阵，你们骑兵团和这些威尔勒便大有可为了！”伯文本还想继续辩驳，独孤只劝他安心操练，答应帐前请命一事自己一定尽力而为。
每日早起操练结束后，独孤都要到王思礼帐中听令，各方军情探报也都能在一旁听个一二，数日下来，这军中的规矩他倒也学得挺快。眼见耳闻之余，心中亦时常叹服，大唐皇帝之所以能够威服四海，万邦来朝，靠的正是拥有这样一支军容齐整，装备精良，斗志旺盛的雄壮之军。
在王思礼将军所部完成了应龙城的供给输送之后，便又被哥舒翰调回了神威城驻扎，早晚操练骑兵团。独孤也得以随军回城，又见到了此时已升作龙威军骑兵团队正的范伯文，数月未见，两人好似故友重逢一般。哥舒翰大帅近日刚又从凉州城调运了充足的粮草和大批牛羊犒军，兵士们个个养得是臂粗腰壮，独孤自然也不例外，况且此时已是一身铠甲，外表看着着实英姿飒爽，乍见之下，惹得伯文竟不敢相认。
从进军营的头一天起，独孤便开始学着研究各类兵器。一开始时，对步兵们身上所配的一杆长柄陌刀和一挺红缨长枪甚是感兴趣，觉得耍起来很是好看，经常跟在同营的士兵们身后比划招式，但自打有一回与其中一个兄弟合练时不慎一刀劈伤了他人肩膀，顿时血涌如柱，好在众人合力送去了军医处及时止血包扎，才没有伤及性命。
从那以后独孤便对陌刀这般利器敬而远之，不敢再使。后来又开始学着练习箭术，也许是性格的缘故，本来射箭有没有准头靠的是平心静气与发力技巧，而非舞刀弄枪需要的身体条件，这一回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天赋和长项，才刚上手，便可以在百步之外平地而射就正中靶心，惹得众人皆惊叹不已，连王思礼知道后也大为称奇，乘兴将账内收藏的一把从吐蕃人那缴获的反曲弓赠给了独孤，鼓励他多加勤练。据说此反曲弓尤善在马上骑射，但马上射箭比平地难上数倍，且独孤的骑术也还尚需时日练习才可。
如今两人重新见面，独孤将此种种故事讲给伯文听，除了惊叹他的射箭天赋外，弃练陌刀一事却惹得伯文好一顿笑话，拍着独孤的肩膀一半揶揄地笑道：“你这身体算是练得像个当兵的了，可头脑里还是那书生想法。上阵杀敌，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那就是家常便饭，岂能见一点点血就畏缩不前了？如此真上了战场岂不要抱头痛哭，哪还留得下小命？”
独孤明白他说的在理，早晚得经历沙场上的腥风血雨，可眼下却不肯就范地回道：“去年在石堡城下你已经走过一遭鬼门关，自然觉得是家常便饭，我要是有你一半的经历，此时的胆魄绝不在你之下。”伯文也不与他斗嘴，拽着独孤便来到自家骑兵队的驻地参观。
独孤一看，伯文这队正手下的兵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连那马厩里一溜的战马也都高人一头，从马头到马身全副铠甲，浑身透着劲儿。伯文介绍说，这些战马名叫西域焉耆马，能日行数百里，即便飞奔时亦平稳轻捷，相传是西海龙王三太子的后世繁衍而来，有“海马龙驹”的美称。
正说着，伯文一个翻身便跃上马背，原地转了一圈后便猛地一夹马蹬子冲了出去，挺起长枪朝着操练时用的靶桩就是狠狠一枪扎下去，桩子顿时被劈开两半，围观的军士们纷纷拍手叫好，独孤看得也是目瞪口呆。“其实这焉耆马善作行军，真要上阵刺杀，脚力略嫌不足。黄胜，再去牵匹威尔勒来。”伯文一挥手招呼他的手下队副，一转眼功夫，那黄胜便从营房后牵出一匹体格更加威武的大黑马来。
伯文满脸骄傲地介绍道：“瞧，这才是我们骑兵团的至宝——威尔勒马，骑上它像方才那般冲刺，能把任何阻拦之物扎个粉碎！全赖王将军骑兵将军盛名，哥舒翰大帅才将这突厥阿思布进献的一千匹威尔勒全部给了我们龙威、龙盛两个骑兵团。”因为马身上暂时没披胄甲，独孤仔细一看，果然是天生宝驹，全身的皮毛顺直，尤其那马鬃黑得油光发亮，马头高扬指天，坚硬的马蹄子在地上敲得咄咄直响。
伯文走过去牵起马头冲着独孤说道：“独孤兄，你不是在王将军帐前听令嘛，回头替我们团打个前报，定要在大军出征时许我们团作先锋，为后军冲杀出一条血路来。”
独孤听完笑着看了看伯文，再走到这匹威尔勒马跟前，边抚着马头边说：“范队正，你忘了你的对手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伯文被他这么突然发问有些摸不着头脑，皱着眉苦想。独孤接着说：“咱们的对手吐蕃人可是世代生养在高原和荒漠之上，最善的便是骑兵，尤其惯以重甲骑兵作为他们的开路先锋。”独孤将他在王思礼帐中所闻所记照搬宣讲一番，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他见众人被他三言两语便唬住了，继续讲道：“且不说你有的威尔勒马他们也有，听说他们军中多有汗血大宛马，无论是在耐力，脚力还是速度上都要胜过咱们一筹。如此一来，若我军开阵便用骑兵对骑兵冲杀，结果会如何呢？”
伯文似有些领悟过来，但仍不服气地追问道：“即便如此，我们还有铁盾步枪兵可以破他的重甲骑兵冲锋。然后咱们的骑兵就再没有对手了。”
独孤笑了笑，冲着围观的一众军士道：“说得很对，吐蕃军精华全在骑兵，只要破了他的骑兵阵，你们骑兵团和这些威尔勒便大有可为了！”伯文本还想继续辩驳，独孤只劝他安心操练，答应帐前请命一事自己一定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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