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敌我之间

    中军帐里，王思礼一头跪倒在哥舒翰跟前，叩首道：“今日攻城不利都是属下失职，全凭大帅发落！”

    哥舒翰上前扶起他，说：“王将军纵然有失，本帅亦是同责，现在还未到追究责任的地步。”说完又问道，“损失如何？”

    王思礼起身回说：“粗略统计，步骑总共死伤两千余人，包括队正六人，校尉一名。”

    哥舒翰狠狠地将手中的马鞭掷在地上破口骂道：“没想到竟会遭这帮胡蛮孙子如此欺辱！”

    其余一旁在列的将军们个个面如土色，不敢做声。此时有哨骑回报军情，叩地后急说：“大帅，大军东南百里之外发现大批吐蕃步骑兵正向石堡城方向行军，最多半日敌军骑兵前锋便可抵达此处。”

    众将听闻皆大惊失色，王思礼快步走到舆图前查看了下，说：“大帅，定是剑南树墩城的敌军前来增援。”哥舒翰微微点了点头，表情越发严肃。

    正当众人为此突发情况犯愁时，卫兵又来报说：“帐外有一人，自称阿布思帐下军师商思齐，求见大帅，说有紧要军情禀报。”

    攻城首战出师不利，死伤甚多，全军上下弥漫着一股低落的情绪。众将军们听闻敌人大批援军即将赶到，心中更是不安，而此时阿布思军师商思齐的突然到来令人不禁揣测。

    哥舒翰特意屏退了诸人，只留下王思礼和见过商思齐的独孤在帐内，自语道：“本帅倒要看看他阿布思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待商思齐进帐，毕恭毕敬地走到哥舒翰跟前行了个突厥礼，继而轻描淡写地说：“在下见大帅愁云满面，定是因为今日攻城不利，吐蕃援军却又将至。”

    “攻城遇阻乃是预料之中，不打他一下如何探得对方虚实？只是足下口中这援军是从何而来？”哥舒翰故意假装不知情。

    商思齐冷笑一声说：“大帅不必掩饰，在下方才于帐外等候，早已瞧见那飞报军情的哨骑。”

    哥舒翰脸一沉，见此人来者不善，索性不跟他废话：“既然如此，足下何不快人快语直言来意！”

    “大帅到底还是突厥秉性，果然痛快！”商思齐笑着，眼神突然凝聚起来，“那吐蕃援军正是自树墩城而来，步骑共计万余人，但其中精锐仅三千重甲骑兵，其余皆是轻装步兵，不足为虑。”

    哥舒翰将信将疑，反问道：“果真如此？那倒确实不足为虑。可是，你又是如何能这般清楚敌情的？”

    商思齐仰面大笑起来，又转过头面露凶相，狠狠地说：“因为那援军正是我家大汗请来的！”

    王思礼在旁一听这话，拔出佩刀举过头顶便喝道：“放肆！私通敌国者，当立斩之！”

    商思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独孤一个箭步上前拦住王思礼：“将军不可。若杀此人阿布思必反无疑！”

    哥舒翰起身示意王思礼和独孤都退下，转而平心静气地问道：“说说吧，你们有什么条件？”

    商思齐用眼神回敬了一旁的王思礼，然后缓缓开口道：“数月前，我大汗派兵助那朔方节度使张齐邱剿灭木剌山回纥军一事，想必大帅也定有耳闻吧？当时若没有我大汗从旁侧击，他郭子仪的振远军早就被回纥人全部歼灭殆尽。可谁会料到，那张齐邱在上报朝廷的嘉奖书里对我大汗的功劳竟只字未提！”

    “足下不必顾左右而言他。”哥舒翰似是料到他话中的意思，打断道，“若此番阿布思肯出兵相助，我哥舒翰定当为他表功请赏，此乃情理之中，勿须置疑！”

    商思齐听了便直奔主题地回道：“我大汗的意思，此番若能助大帅攻下石堡城，大帅需在上表朝廷的奏疏中表我大汗为朔方节度使，若大帅答应，便可换那一万吐蕃援军有来无回。”

    “好！”哥舒翰听了喜出望外，一拍桌案道，“若果真能如此，别说是朔方，河西节度使本帅也照样许他做得。”

    见两方既已约定，独孤赶紧在一旁补充问说：“见过军师，卑职听说贵军中有专炼寒石铁的工匠，能否一同派来助我军炼制攻城箭镞？”

    商思齐略一思虑，施礼道：“这个好办，在下回去即刻派人前来。这里替我大汗先谢过大帅了。”说完便告辞出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