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醒来
“莫怕，随我燕赤霞，斩妖！”
就在李唐并指如剑，金刚怒目的时候，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道莫大的雷声，612病房门口那还未彻底现身的邪祟被这惊雷吓得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啸，然后迅速地逃离了此地——对此最直观的就是走廊内的灯光迅速恢复了正常。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继雷声响起后，一道沧桑的念诵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李唐眼前的景象也随着这声念诵开始旋转扭曲，所有可视之物都在扭曲中化为了奇形怪状，整个世界像是一锅五颜六色的大杂烩，在混乱中翻腾倾覆。
不止眼前出现了错乱，李唐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也在移位变形，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内脏器官发出了一声奶声奶气地鸣叫！
幸亏这种怪异现象没持续多久就渐渐缓和，直到“大杂烩”一点点变回现实，李唐感觉中的那种晃动才停了下来。
但是眼前不再有612病房的绿漆白墙，也不见精神病院那座六层高的诊疗大楼——傍晚7点的T市本应是夜幕降临，可此时他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座在夕阳映照下的街衢洞达、坊楼四立的古代都城！
李唐感觉自己做了好多个梦，梦里他一会儿是御剑斩妖的仙人，一会儿又是毁天灭地的魔法巫师，再一会儿居然又变成了一台关节里冒着机油的机械生命……他在一个个角色和故事中转圜，却丝毫不能控制自己，只能看着梦中的“自己”经历一段段荒诞而梦幻的故事，随波逐流，仿佛永不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神志已经逐渐模糊，意识也开始变得漠然，就在一切都开始变得缥缈而虚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头顶被浇了一碗凉水，直冲心海。
那是在三伏天里一口气饮下整瓶冰水的感觉。
是醍醐灌顶，是大梦初醒。
李唐醒了。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充满市井气息的城坊牌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身处现实还是进入了一个更清醒的梦。
“老李！老李！！”一个还带着鼻涕和水渍的手紧紧地拽在李唐后腰的病号服上：“老李你醒醒啊！咱们这是在哪啊……这……是不是那个鬼东西把咱们变到这儿来的？这些人是不是它变出来害咱们的？！”
穿着皱巴巴白色护工服的小张哭丧着脸摇了摇李唐：“老李，真的有鬼啊！隔壁的王老头怕不是已经被吃了吧？我都听见了！”
“你是……”李唐转过头来，蹙眉看着藏在自己身后的这个可怜兮兮的一八五壮汉，他在脑海里的杂乱一片中努力的回忆：“小张……旭志？”
“哎？老李你叫得出我名字来的？！你这……又改新模式了啊？”看着略显正常的李唐，张旭志的脸上就变得不太正常。
高速……刹车……车祸……手术……医院……病房……
纷乱的记忆里一段段记忆浮现，李唐竟是很快就明白了这段时间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小张，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李唐看着张旭志，指了指眼前的都城。
“我……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咱们不是还在病房里，差点……差点就碰上那东西了吗？”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张旭志又是一个冷战，他紧了紧衣服看着周围道：“咱们这是幻觉……还是穿越了啊？”
“幻觉吗？”李唐蹲下来摸了摸脚下的路面，是一种被掺杂了某种骨料的黄土，因为被反复浇水夯实过，所以摸起来显得格外坚硬，同时又因为骨料掺杂的原因，肌肤可以在面儿上感受到很清晰的磨砂感。
看着周围穿着各式服装的来往行人，李唐摇了摇头道：“哪怕是幻觉也是我们理解不了的手段，这一切太真实了。”
然后李唐看了看张旭志又看了看自己，指向四周道：“虽然我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可是我觉得应该也可以排除穿越，因为如果咱俩真的穿越回古代或者别的时空，那么就凭咱俩这身衣服，也早就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了。”
张旭志闻言左右四顾，看着四周不断经过的路人对他俩这身奇装异服熟视无睹，一拍大腿道：“对啊！咱俩这两身衣服这么扎眼都没人看，放哪个朝代都不正常！哎我说老李你这个模式挺聪明啊！”
“难道真的是幻境吗？”李唐左手扶着右肘，指背在下巴上的胡渣上反复磨擦：“这么逼真的幻觉，我梦里都没遇见过，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到这里他眼睛突然一亮：“小张！刚才咱们到这里之前，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念了一句诗？”
“有人念诗？当时我正躲在你背后，就听见咵嚓一声雷响，然后眼睛一花浑身一热就来到这儿了……不过好像？好像是听到有声音说……说什么红颜未老来着？”张旭志摸了摸脑袋道。
“对！想起来了！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这是香山居士的《后宫词》！”发现了线索的李唐惊喜的看向张旭志道：“对上了！你看这整齐热闹的市场！这方方正正的像棋盘一样的街道！这不就正是大唐盛世的模样吗！”
正在这时，远处蓦然传来了擂鼓声，那鼓声不紧不慢，既没有军鼓的紧急密实，又没有坊市间开市揽客的激烈。
四周的行人听见这鼓声也无甚反应，只是行作间手脚麻利了几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听着鼓声，看着四周的坊市收摊的收摊、关窗的关窗，连街上的行人也各自进入街头巷尾渐渐没了踪迹，张旭志呆呆的看向了李唐。
李唐沉思了片刻，随即就往旁边迈了几步，只见他伸手拦住一个过路行人，神色惊喜地喊道：“张郎！别来无恙呐！自上次一别某家可是许久未曾见过你了！”
被拦住的行人看着窜过来的李唐惊了一下，继而楞道：“某家不是张郎，某家姓崔，阁下怕是认错人了罢。”
“嗨呀你瞧我这嘴，心心念念着崔郎君到了嘴边反而喊错了哈哈哈，无妨无妨！”李唐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老咸鱼，哈哈一笑就揽住这个路人的肩膀：“上次一别虽已多年，但某家可是一直念想着崔郎您呐，崔郎这模样，怕不是已经把我李某人忘却了？无妨，现在随李某去酒肆畅饮几杯，崔郎你边喝边想，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路人看着李唐一副熟稔的模样一时间也恍惚起来：“你是……哎饮酒就罢了罢了，你没听宵禁鼓都已敲响，我家娘子还在家中等我归来，若是你有什么急事寻某家，还得速去衙门里批张条子才行。”
“哎呀，遇见崔郎高兴之致让我把宵禁都给忘了，倒也别无它事，既然今日不能陪崔郎把酒言欢，那我就暂寻一处下榻，明日再来寻崔郎！”李唐笑嘻嘻拱了拱手：“只不过某家初来乍到，不知何处可供我兄弟二人落脚，崔郎可否简说一二？”
路人回了个礼：“看来李郎是远道而来，现在时辰还早，城中都亭驿、将作监、客栈、监舍、寺庙都具在迎客，李郎可任选一处下榻，明日可于西市丙叁拾陆号铺子里寻我。”
李唐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把路人糊弄走，接着如法炮制，又寻了两个路人来打探消息、问路，一顿操作把张旭志看的傻了眼，看着和又一位路人友好拜别的李唐，他的嘴都快张成了O型：“哇老李，这也行？你这个模式还带大忽悠属性的吗？”
返回身来的李唐神情就恢复了正常：“没有什么模式，我没有精神病。”
看着张旭志一副“啊对对对你妹有精神病儿”的嫌弃模样，他也放弃了解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此处的人对你我二人的模样不感到惊奇，但是其余一切信息都表示，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唐朝。”
沉思了一下，他接着道：“当下要紧的事是宵禁，唐朝的宵禁制度可是很严格的，一会儿鼓声一停街上就基本没人了，那时候要是咱俩还在街上晃荡，保不准会被巡街的官兵抓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张旭志闻言紧张道。
“驿站监舍就不用想了，那是有身份的人才去的了的地方，这附近客栈倒是不少，但是咱俩身上也没有能付人家打间住店的银钱。”
李唐摸着下巴沉吟道：“那就只剩一种地方了。”
就在李唐并指如剑，金刚怒目的时候，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道莫大的雷声，612病房门口那还未彻底现身的邪祟被这惊雷吓得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啸，然后迅速地逃离了此地——对此最直观的就是走廊内的灯光迅速恢复了正常。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继雷声响起后，一道沧桑的念诵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李唐眼前的景象也随着这声念诵开始旋转扭曲，所有可视之物都在扭曲中化为了奇形怪状，整个世界像是一锅五颜六色的大杂烩，在混乱中翻腾倾覆。
不止眼前出现了错乱，李唐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也在移位变形，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内脏器官发出了一声奶声奶气地鸣叫！
幸亏这种怪异现象没持续多久就渐渐缓和，直到“大杂烩”一点点变回现实，李唐感觉中的那种晃动才停了下来。
但是眼前不再有612病房的绿漆白墙，也不见精神病院那座六层高的诊疗大楼——傍晚7点的T市本应是夜幕降临，可此时他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座在夕阳映照下的街衢洞达、坊楼四立的古代都城！
李唐感觉自己做了好多个梦，梦里他一会儿是御剑斩妖的仙人，一会儿又是毁天灭地的魔法巫师，再一会儿居然又变成了一台关节里冒着机油的机械生命……他在一个个角色和故事中转圜，却丝毫不能控制自己，只能看着梦中的“自己”经历一段段荒诞而梦幻的故事，随波逐流，仿佛永不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神志已经逐渐模糊，意识也开始变得漠然，就在一切都开始变得缥缈而虚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头顶被浇了一碗凉水，直冲心海。
那是在三伏天里一口气饮下整瓶冰水的感觉。
是醍醐灌顶，是大梦初醒。
李唐醒了。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充满市井气息的城坊牌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身处现实还是进入了一个更清醒的梦。
“老李！老李！！”一个还带着鼻涕和水渍的手紧紧地拽在李唐后腰的病号服上：“老李你醒醒啊！咱们这是在哪啊……这……是不是那个鬼东西把咱们变到这儿来的？这些人是不是它变出来害咱们的？！”
穿着皱巴巴白色护工服的小张哭丧着脸摇了摇李唐：“老李，真的有鬼啊！隔壁的王老头怕不是已经被吃了吧？我都听见了！”
“你是……”李唐转过头来，蹙眉看着藏在自己身后的这个可怜兮兮的一八五壮汉，他在脑海里的杂乱一片中努力的回忆：“小张……旭志？”
“哎？老李你叫得出我名字来的？！你这……又改新模式了啊？”看着略显正常的李唐，张旭志的脸上就变得不太正常。
高速……刹车……车祸……手术……医院……病房……
纷乱的记忆里一段段记忆浮现，李唐竟是很快就明白了这段时间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小张，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李唐看着张旭志，指了指眼前的都城。
“我……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咱们不是还在病房里，差点……差点就碰上那东西了吗？”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张旭志又是一个冷战，他紧了紧衣服看着周围道：“咱们这是幻觉……还是穿越了啊？”
“幻觉吗？”李唐蹲下来摸了摸脚下的路面，是一种被掺杂了某种骨料的黄土，因为被反复浇水夯实过，所以摸起来显得格外坚硬，同时又因为骨料掺杂的原因，肌肤可以在面儿上感受到很清晰的磨砂感。
看着周围穿着各式服装的来往行人，李唐摇了摇头道：“哪怕是幻觉也是我们理解不了的手段，这一切太真实了。”
然后李唐看了看张旭志又看了看自己，指向四周道：“虽然我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可是我觉得应该也可以排除穿越，因为如果咱俩真的穿越回古代或者别的时空，那么就凭咱俩这身衣服，也早就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了。”
张旭志闻言左右四顾，看着四周不断经过的路人对他俩这身奇装异服熟视无睹，一拍大腿道：“对啊！咱俩这两身衣服这么扎眼都没人看，放哪个朝代都不正常！哎我说老李你这个模式挺聪明啊！”
“难道真的是幻境吗？”李唐左手扶着右肘，指背在下巴上的胡渣上反复磨擦：“这么逼真的幻觉，我梦里都没遇见过，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到这里他眼睛突然一亮：“小张！刚才咱们到这里之前，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念了一句诗？”
“有人念诗？当时我正躲在你背后，就听见咵嚓一声雷响，然后眼睛一花浑身一热就来到这儿了……不过好像？好像是听到有声音说……说什么红颜未老来着？”张旭志摸了摸脑袋道。
“对！想起来了！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这是香山居士的《后宫词》！”发现了线索的李唐惊喜的看向张旭志道：“对上了！你看这整齐热闹的市场！这方方正正的像棋盘一样的街道！这不就正是大唐盛世的模样吗！”
正在这时，远处蓦然传来了擂鼓声，那鼓声不紧不慢，既没有军鼓的紧急密实，又没有坊市间开市揽客的激烈。
四周的行人听见这鼓声也无甚反应，只是行作间手脚麻利了几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听着鼓声，看着四周的坊市收摊的收摊、关窗的关窗，连街上的行人也各自进入街头巷尾渐渐没了踪迹，张旭志呆呆的看向了李唐。
李唐沉思了片刻，随即就往旁边迈了几步，只见他伸手拦住一个过路行人，神色惊喜地喊道：“张郎！别来无恙呐！自上次一别某家可是许久未曾见过你了！”
被拦住的行人看着窜过来的李唐惊了一下，继而楞道：“某家不是张郎，某家姓崔，阁下怕是认错人了罢。”
“嗨呀你瞧我这嘴，心心念念着崔郎君到了嘴边反而喊错了哈哈哈，无妨无妨！”李唐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老咸鱼，哈哈一笑就揽住这个路人的肩膀：“上次一别虽已多年，但某家可是一直念想着崔郎您呐，崔郎这模样，怕不是已经把我李某人忘却了？无妨，现在随李某去酒肆畅饮几杯，崔郎你边喝边想，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路人看着李唐一副熟稔的模样一时间也恍惚起来：“你是……哎饮酒就罢了罢了，你没听宵禁鼓都已敲响，我家娘子还在家中等我归来，若是你有什么急事寻某家，还得速去衙门里批张条子才行。”
“哎呀，遇见崔郎高兴之致让我把宵禁都给忘了，倒也别无它事，既然今日不能陪崔郎把酒言欢，那我就暂寻一处下榻，明日再来寻崔郎！”李唐笑嘻嘻拱了拱手：“只不过某家初来乍到，不知何处可供我兄弟二人落脚，崔郎可否简说一二？”
路人回了个礼：“看来李郎是远道而来，现在时辰还早，城中都亭驿、将作监、客栈、监舍、寺庙都具在迎客，李郎可任选一处下榻，明日可于西市丙叁拾陆号铺子里寻我。”
李唐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把路人糊弄走，接着如法炮制，又寻了两个路人来打探消息、问路，一顿操作把张旭志看的傻了眼，看着和又一位路人友好拜别的李唐，他的嘴都快张成了O型：“哇老李，这也行？你这个模式还带大忽悠属性的吗？”
返回身来的李唐神情就恢复了正常：“没有什么模式，我没有精神病。”
看着张旭志一副“啊对对对你妹有精神病儿”的嫌弃模样，他也放弃了解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此处的人对你我二人的模样不感到惊奇，但是其余一切信息都表示，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唐朝。”
沉思了一下，他接着道：“当下要紧的事是宵禁，唐朝的宵禁制度可是很严格的，一会儿鼓声一停街上就基本没人了，那时候要是咱俩还在街上晃荡，保不准会被巡街的官兵抓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张旭志闻言紧张道。
“驿站监舍就不用想了，那是有身份的人才去的了的地方，这附近客栈倒是不少，但是咱俩身上也没有能付人家打间住店的银钱。”
李唐摸着下巴沉吟道：“那就只剩一种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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