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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金花落

    说“站住”的,是尧王。

    说“走不得”的,是尧王世子。

    说“贤侄留步”的,是满脸泪光、看样子已经把李唐当做人生知己的右武卫统领张仲谋。

    三人异口同声地大喊,把还在殿门口用力推门的李唐镇了下来。

    李唐闻言才慢悠悠地回过身来,尧王世子就已经快步走到他身边,一把搀住他道:

    “李唐兄弟呀,是否饮酒稍急了些许?你看你呀,喝多了就勿要乱走,万一在兴庆宫磕碰了,外人还不得笑话我尧王府照顾不周?”

    世子神色真诚,半搀半拉地把李唐牵了回来,张仲谋也脸色和蔼地坐到了李唐身边道:“李唐贤侄,男子心中苦闷更要多加忍耐,只要你腹有诗书,这王府就是你最走不得的地方……”

    听着世子和张仲谋的循循善诱,李唐本来半醒的酒劲又从腹中涌了上来,他迷迷糊糊地坐在那里摇了起来,就像个不倒翁似的前后左右甩着脑袋。

    “咳,羽儿,客人既然已经醉酒,就不妨让下人领他到金花落去休息,等他醒来你再去拜访,也就不算怠慢客人。”尧王见状给世子打了个眼色,世子也心领神会地叫侍从过来,把李唐扶到“金花落”休息去了。

    毕竟李唐刚才虽然大放异彩,但是宴中众将对他有多少成见还不好说,这时把醉了的李唐再留在殿里,无非是给尧王旗下当了背景板的将帅们添堵。

    所以还不如让李唐先离开众人的视线,等事后再领着他慢慢接触众人,好让他逐渐被这个圈子接纳。

    李唐在即将不省人事的时候被四位侍女扶了出去,说是扶其实和抬差不多,四个看起来柔弱的侍女硬是一声不吭地把他抬到了“金花落”。

    “金花落”是兴庆殿东北角的一处院落群,里面都是尧王特意为留宿贵客设置的小型院落。

    能被尧王当做贵客的人,不是朝中官宦就是王宫贵胄,所以金花落的院落都尽显奢华,院落内的厢房设置甚至比一些勋贵家中的内室卧房都要舒适。

    李唐就一头倒在了这样的厢房的床榻上,侍女们温柔地为他脱去衣靴,又用毛巾为他擦拭了身体,最后给他盖上填充着丝绒的锦绸被,这才悄然退去。

    而李唐早在半路上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

    这一觉从午时睡到了宵禁后的酉时,等李唐醒来先是发现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吓了一跳,接着又发现天色已黑,吓了第二跳。

    裹着被子的李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刚准备看看门外有没有人,就发现已经有一位穿着青衣小褂的侍女走了过来。

    知道李唐醒了,她细声细语地告诉李唐,世子已经随尧王去城外军营犒劳士兵们去了。

    那侍女很快让同伴拿来了李唐的衣物,在李唐强烈拒绝她们服侍穿衣的请求后,只好站在门外,软软糯糯地说道:“李公子,世子殿下走的时候已经吩咐过了,从今往后金花落的这间小院就是属于您了,我们几个就是您的侍女。

    李公子您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奴婢,只要是长安城里有的东西,金花落都能给您弄来。

    殿下还说了,如果李公子心念家人而暂时不想住于金花落,府上的人也随时都可以护送李公子归家,您自也不必担心宵禁。”

    李唐闻言一愣,心想尧王和世子真是好大的手笔,他想起观阜观众人,对侍女道:“麻烦你告诉世子,我改日再登门拜访,今日家中众兄弟还有要事等我相商,我得赶快回去,请你把能护送我回家的人叫过来吧。”

    侍女从善如流,离去顷刻后就返来对李唐说马已备好。

    李唐便随她绕过重重门第,去往兴庆宫通阳门,等到门口时发现,门外已经有两名青甲骑士牵着马在候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世子的安排,侍女还给李唐奉上了一个脸盆大小的食盒。

    谢过众人后,李唐把食盒挂在马背,手脚并用地上了马,跟在青甲骑士们旁边去往观阜观。

    沿路碰到的巡街金吾卫看到青甲骑士的腰牌,都毕恭毕敬的行礼,而李唐也狐假虎威地享受了一次“大人物”的特殊待遇。

    回到观里时,张旭志正站在道观门口东张西望,着急的像是峨眉山的猴子。

    等他看见街道转角出现的身影里有李唐时,高兴地大呼小叫起来,还把凑过来看热闹的原过晃了个七晕八素。

    谢过护送他回观的羽鳞卫,又是好一顿折腾,李唐和张旭志、赵长弓等人才终于又在这破旧厢房里碰头了。

    李唐进屋后,先拿起桌上的水袋咕咚咕咚干了一气儿,这才擦了擦嘴对着四人道: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儿,前面的事儿豹子应该都给你们讲过了,我就不再复述。

    后来尧王世子带我回了尧王的府邸兴庆宫,我和他聊了会,不过没探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快到中午的时候被他领去了兴庆殿,我也因此见到了尧王和他手下的将帅幕僚。

    中午他们在兴庆宫设了内宴,这个宴会让我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就是尧王派系对太傅被刺身亡这一事竟然不怒反喜。”

    李唐脸色凝重道:“我猜测尧王此次回京并不是单纯地为了凯旋庆祝,很可能是想做点什么事。”

    这时一旁的赵长弓道:“今天中午我和豹子碰头后得知了你的消息,所以下午我们就针对性地去获取有关尧王的情报,为此我们还特地买通了一位甲库的书吏,这些陈年旧事在民间或许还难以探查,但是对于这些书吏来说简直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拿出一个黑色笔记本年道:“尧王第一次离京大概是在二十二岁,那是二十六年前,他就已经开始进入边军历练。

    四年后,尧王归来,而原因就是——先帝驾崩、新皇继位,遗诏里的旨意是尧王统武镇守疆土,而新皇治朝守护百姓。

    问题是当时尧王因为南疆乱战未能脱身,先帝驾崩后三个月他才返京吊唁,事后他遵先帝遗嘱得继尧王之名,新皇赐岭南道为尧王藩地,这次返京他只待了七天就再度离京。

    再然后就是五年前,尧王的第三次归京,那次回来他更是只待了三日,就再次奔赴南疆。”

    “哦??”李唐大为不解:“这么说从首次离京到现在为止,二十六年间他才回京四次……而最后一次居然只待了三日就走,这期间有什么隐秘吗赵大哥?”

    “没有明确的消息,但是我根据情报猜测,是因为他的亲弟弟……开始削藩了!因为从大概十余年前开始,新皇就开始频繁调动尧王的平南军前往东海道平乱。

    虽然对外的说法是尧王领军战无不胜,但是哪个统治者又会让一只擅长山林作战的部队去海上和海盗较量呢?削弱了自己的兵种优势去比谁的水战器械更厉害,这不就是让尧王的人马去送死吗!我听那书吏说,光甲库里记载的都能看出那几年尧王旗下没少死人。”

    “所以说……尧王五年前回来是为了……谈判?”

    “嗯,那次尧王为了求得稳定,不但交出了南疆边军的兵权,甚至还把自己麾下的六卫削减至四卫,朝廷还特地颁布法旨——每只卫队的规模不能超过五千人。”

    “嘶……好狠!一个藩王,在险恶的边疆居然只能有两万人的部队,这还不够大唐一卫之数,这要是南蛮大举入侵,怕是尧王自保都难!”李唐的眼中难掩震惊之色。

    他想了想道:“那看来这次尧王进京又是因为削藩,我还说为什么皇帝不派人迎接凯旋的军队,而尧王也不愿回朝后第一时间去见皇帝,原来这凯旋是假,削藩是真啊!”

    他渐渐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我看这事不太对,从今天我遇到的尧王和他旗下几个将军的状态来看,他们这次绝不是简简单单准备接受削藩的状态,这长安城里要出事!”

    一旁的张旭志没什么兴趣听李唐和赵长弓探讨情报,那边热火朝天的讨论,而他则是悄悄把李唐带回来的食盒拿了过来,解开绳子打开食盒,只见是几样精美的吃食,张旭志刚准备下手尝一块,却发现食盒边上还插着一道烫金书帖。

    “送呈李唐兄长,谨邀阁下于九月十五日共赴羽红苑,兴庆宫李羽敬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