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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食香可温情(2)

    伏音踌躇一会儿,认真道:“侯爷,每个人都有埋藏心底的秘密。半年前,你愿意告诉我你的想法,我很开心也很感激,但正如你当初没法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一样,我也没法将我的秘密告诉你,但我可以保证,我所图之事绝不会牵连到你。”

    保证不牵连……每次都这么说,我又岂是怕牵连到自己?

    容玦心道,正欲开口,却有侍从扣门而入,递上一信笺便告退。

    他接过一看,见封面是付小林龙飞凤舞的字体,想付伯已故三年之久,便已猜出里面为何物,拆开一看,果不其然见红火一片,上面墨痕已干,抒着“婚帖”二字。

    因视角不便,伏音看不真切,问道:“这是什么?”

    “朋友发来的婚帖。”

    她忙问:“丝箩城的那个?”

    容玦“嗯”了一声,伏音闻之一喜。

    “日子定于何时?”

    “来年正月十六,”容玦笑道,“上元节的后一日,想必热闹得很。”

    “可以带我去吗?”伏音凑过来,仔细瞅着那喜庆的婚帖。

    容玦一愣,不解其意。

    “侯爷不知,我有一嗜好,特爱看他人成亲,觉得那场面既热闹又温馨。新人欢喜,我瞧着心里也欢喜,你若带我去,我定念着你的好,绝不会给你添麻烦。”她说得很是自然,让容玦一时间挑不出毛病来。

    “也好,你便随着我,也给他们帮帮忙。”他随口说着,未曾咂摸出“随”字粘带的亲昵意味。

    同样心粗的伏音连连致谢,却听这容大侯爷转而又毫不客气地冷哼道:“你频频许下保证,说不会牵连到我,可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溜进宫里图你所谓‘大事’,不会牵连我才怪。”

    她反驳:“我每日都练,安伯都夸我有所长进,假以时日,待我摸透宫里地形……”

    “练功并非一朝一夕,也不是你三天半个月、或是一年半载就能出师的东西,你仅凭自己窝家埋头苦练,既不寻师也不觅秘笈,怎会有所突破?”容玦打断她,直言道,“我虽不才,但武学造诣却在你之上,勉勉强强可以指导你一二;至于宫中地形,我已绘制出了个大概,你若觉它于你有用便拿去,无用便弃之。”说着,他便将桌上绘制好的图纸递给她。

    伏音愣住,“谢”字还没出口,又听他正色道:

    “你既信我,我便信你,你不愿意说我便不再逼你,只不过阿蒙沙,你须得记得,如若他日你做了违逆我的事,我绝不会饶你。”

    她郑重接过,道:“放心吧侯爷,我谨记。”

    兴许是承受不住她诚挚的目光,他别过头轻“嗯”了声,便转身欲走。他刚走至门口,又听她忽然问:“你中午不吃东西?”

    “我在掌事局吃过了。”

    伏音愕然:“所以你是专门来送你烧的红烧鱼的?见我‘功不成武不就’,又给我画了地形图?敢情你回府一趟是……”为了我?她生生把最后三字吞进肚,没好意思问出口,却笑出声,恰到好处地点破容玦心事。

    他先是一怔,又眉头轻蹙:“你想多了,我回府自然有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她只当他是在掩饰,不戳破,笑吟吟问:“那要不要我给你备点银耳粥下午带着喝呀?”

    他面色微僵,嘴上却讽道:“别,你那粥祸害家里人就够了,若我带去把我那些同僚给‘毒’着,那可大事不妙。”说话时他回头看她,见她眉目轻舒,眼底没流露出半点不耐,好整以暇般等着他的后话,他竟耳根一红,只道,“我先走了。”

    伏音应声,目送他推门远去。

    她本眼底含笑,在他走后,眸中的光亮也黯淡不少,她看着桌上铜镜中自己的模样,想起适才容玦的言行举止,慢慢琢磨出来:原来顶着阿蒙沙皮囊的伏音是能够被容子夜喜欢的,如此,她便一直扮阿蒙沙吧。

    悟出这点,她倏地一怔,发现自己原来这么久都没逃离原先的桎梏,竟还一直对他抱有希冀,真是咄咄怪事。

    同样对自己言行颇感奇怪的不止她一人。

    容玦掩上屋门下完石阶,却驻足回头望了一眼,又好似被自己的行为惊到,扭头快步走出院落,可他眸子里的清明跟着褪去不少,惑意取而代之。

    据那晚梅林她毫无征兆对他答曰“信”,他鬼使神差将自己的缓兵之计全盘豁出已有半年。这半年间,他放下对她的芥蒂,与之朝夕相处,越发觉得这个阿蒙沙是个有趣的女子,有时还会让他生出几点错愕——因她跟伏音那性情太过相似。

    她曾跟他去过澜雨阁,绕到伏音少时手植的小树旁看了许久,又安安静静随他一间一间逛完,走时,她突然问他:“你觉得原来住在这里的是个怎样的人?”

    当时他懵住,没法将真实想法吐露,只答:“她呀,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她止步,忽然笑了:“什么都不懂吗?”

    那模样却让容玦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就像现在,他被她点破心事,亦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竟徒生出一种对伏音的悔意来。

    今生今世,他不该喜欢上除伏音以外的人才对,可他偏偏对这阿蒙沙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实在是……

    他正懊恼,不远处杂役的议论声不合时宜地钻入耳底。本是她们的闲谈,容玦无意过问,正欲快步走远,却听其中一个道:“两年了?”

    “是啊,都两年了,夫人的肚子还是没什么动静,我要是侯爷就纳个妾,谁叫她占个正室还怀不了子嗣?”另一个的声音极尖。

    “我可听说这么久以来侯爷跟夫人都没圆过房。”

    “什么?!”那一个大吃一惊,正想说什么却见容大侯爷从旁侧现身,顿时汗毛尽竖,冷汗直冒。

    她被吓傻,顾不得告知自己的同伴,只觉侯爷脸色沉得骇人,慢慢走到她同伴的后面,奈何那厮瞧不见她的脸色,还不知死活地叨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