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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魏文恪

    太平学宫容纳百家,三教九流无不包含,但是在这百家之中,称得上是显学的,却只有那么几家,而儒家,便是其中之一。

    太平学宫作为大周王朝最为显赫的学府之一,对于学生的招收很是严格,它招收的条件最为重要的一点不是出身,而是天赋和学识,因此能在太平学宫当中就读的士子在很多方面都超出了常人。而儒家作为太平学宫中的显学,它所招收的学生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而就是在这些有过人之处的士子当中,还有人称“儒家三君子”的领袖人物。

    王潜,字春雨,今年刚三十岁,太平学宫曾经的儒家三君子之一,寒门出身。如今官职为翰林院侍讲,从五品官职,为皇帝近臣。除此之外,他还担任詹事府行走一职。而詹事府,则总体负责太子皇子等的教育。

    翰林院侍讲,詹事府行走,因为这两个官职,让无数人对王潜投来了无比关注的目光。

    王潜此时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平时沉默的脸上带上了笑意,甚至有些激动。

    “文恪,这么多年都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都死了。”王潜有些苍白的脸上都红润起来。

    “想要我死,可没这么简单,哈哈”站在王潜对面的魏文恪同样激动笑道。

    “说说,这么多年你都到哪里去了?家里面也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大家可一直都很担心你。”王潜激动问道。

    “大家?也就是你吧?其他人还会有谁记得我?不咒我就算好的了。”想到小时候的经历,魏文恪冷哼一声。

    魏文恪和王潜同出身于豫州汝阴县,而且更是只有一墙之隔的邻居,从小就是非常好的朋友。两人家里面一直都很穷,但是都性喜读书,鲲鹏徙南冥,学鸠适草野。所以他们并没有像村里面的其他同龄人一样很早的就娶妻生子,务农求生,而是凭借着一股子不服输的精神继续读书。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没钱上私塾,两人家里只好向那些亲戚朋友去借。但是等到他们上门向那些亲朋好友开口的时候,等来的不是钱财,而是一句句的敷衍甚至嘲讽。

    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只有从有书的人家那借书然后抄写下来,没有老师,他们就长途跋涉,到很远的地方去向老师请教。在求学的过程中,两人就立下了高远的志向,立誓要封侯拜相,福荫子孙。而不是一辈子都在几片田土里经历无尽的生死疲劳。

    两人就这样一直到了十七岁,他们拜访过的老师对他们十分器重,并且有很高的评价。在乡府之中,两人也名声雀起,被共同称之为汝阴县的双子星。这时的他们已经对自己的学识已经颇有自信,于是就准备一起到天京去参加太平学宫的考试。

    两人家里面卖了一切能卖的东西,然后东拼西凑,一路上省吃俭用,历经了千辛万苦后终于到了天京。可是等到参加完太平学宫的考试,迎接两人的结果却大不相同。王潜被大儒看中,成为了大儒的弟子,而魏文恪则是相反,他不仅没有名扬学宫,反而连最基础的考核都没有通过。心高气傲的魏文恪一下子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村里人的嘲讽,家里人的希冀,好朋友的成功,都极大地的刺激了魏文恪的自尊心。

    而就是在那之后,魏文恪给王潜留了一封书信就离开了天京,多年间再也没有了音信。王潜也曾经多方打探,但一直没有他的消息,直到今天,魏文恪突然找上门来。

    “我离开天京以后,很不甘心,我曾经发过誓,在还没有实现我的承诺之前,我绝不回家。所幸,在离开天京之后,我际遇还不错,我拜得了一位老师,经过他的指导我才知道,我的长项根本不是儒学,而是法家。”魏文恪唏嘘说道。

    “你转学了法家?”王潜有些惊讶。

    魏文恪点了点头:“老师说我的天赋在法家,所以就让我转修法家一脉的学问。然后果然不出老师所料,在法学一脉上,我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天赋,所以在这方面一日千里。”

    经魏文恪这么一说,王潜这才静下心来仔细的看了看魏文恪,他看见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锋锐和光华,让一般人都不敢直视。魏文恪转师法家,给王潜的感觉就是给一个本就处处争先,争强好胜的人再配上一把刀,如今,更显锋芒毕露,寒意逼人起来。

    “春雨,你知道吗?我曾经见到两只老鼠,给了我很强的震撼。其中一只生活在仓廪当中,每日不用操劳,俯仰之间就可获得其他老鼠一辈子梦寐以求的食物,环境安全,生活舒适让人羡慕。而另外一只老鼠,生活则完全相反。它生活在厕所里。厕所当中,环境肮脏,臭气熏天。在这种环境下,它每日服食污秽,并且受到人们的疯狂追打。”

    ”当时,看到这两只老鼠的境遇之后,我想了很多。你说,同样是两只老鼠,没有高低之差,优劣之别,为何他们的生活就迥异得如此?后来,我慢慢想明白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老鼠,有的人,一出生,就锦衣玉食,肥马轻裘,就像生活在仓廪中的那只老鼠一样富足,无忧。而有的人,一出生就是上无片瓦,下午立锥,饥寒交迫得如同乞丐!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它是如此的不公。但是面对命运,我们每个人都像蝼蚁一样。所以,从那以后,我就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不要成为厕所里的那只老鼠,我一定要让我的亲人,我的孩子,享受最好的一切。因此,我从离开家乡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出人头地!”魏文恪坚毅执着的眼神看向王潜,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王潜沉默的看着自己这位好友,他是最了解魏文恪的,自己这个朋友坚毅,骄傲,自尊得如同一只凤凰。

    “看来你这位老师确实挺厉害的。”王潜由衷的叹了一句。

    “那是当然,不然,他也不可能成为新的帝师。”

    “你的老师是新的帝师?”听到这句话,王潜吃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要知道,身在翰林院的他可是没有得到一点风声。

    魏文恪看向吃惊的王潜,静静的点了点头。

    王潜此时看着平静的魏文恪,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迫使心思平静下来,王潜问道:“你的老师也是法家之士?”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魏文恪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老师涉猎颇多,不止是法家,多家学术他都有研究。当然,他的主要学问是法家。”

    眼神一阵闪烁,王潜心中不禁浮想联翩,恍惚了很久之后,皇帝那张温纯的脸在他脑海中定格,他心中不禁猛的有了一丝明悟:“果然,皇帝都是凶猛的狮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