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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太师府。

    璟瑜坐在太师一侧,一脸忧心,“西北外敌来历不小,就凭洛然的一千兵,能解西北之危吗?”

    太师一笑,说道,“当年漠北久攻不下,洛阳也才带了几千亲卫,就逆转了大局,怎么,相信丈夫,不相信儿子吗?”

    “那能一样吗?洛阳出征漠北前在中央军就有很深的资历,洛然连边境都没有去过!”

    “有些人天生就是打仗的料,我相信洛然就是这样的天才,北离也需要这样的天才来争取存活的机会。”太师一指眼前的棋盘,继续道,“皇上年轻时争强好胜,贪功急利,刚一上位便东征西讨,四面树敌,连年征战,却没有大的胜利,北离气运已由盛转衰。”

    “这一代的西楚皇帝励精图治,麾下名将辈出,又加上得了南离这一天纵之才,犹如天助!若不是有望雄关这座天堑拦住,北离早已经成了西楚铁骑下的亡魂。”

    “单靠洛阳这一根顶梁柱撑着,若北离没有内忧,还可以扭转大局,可……”

    说到这里,太师止住了嘴,璟瑜也明白,北离内部最大的问题就是皇帝身体虚弱,不立储君,也不处理国事。

    两人也知道若早些立储君还有作用,现在就算立了储君也形同虚设,只有一个办法,皇帝退位,或直接死去!

    “所以你在拿你亲外孙的命在赌?”

    “这何况不是同时赌上了你我,乃至整个二皇子阵营的性命,若是,洛然西北之战大胜告捷,借机屯兵漠北,整个北方都在我们的掌控中,再加上东北这个大粮仓在我们手中,到时候,无论征外,还是镇内,皆可无忧。”

    “若是失败,卸掉王应辉的西北都督,大皇子趁机派自己的人顶上,不止丢掉西北,连漠北也会被其制衡。将来二皇子想要得到皇位会变得更加艰难。”

    璟瑜懂太师的意思,若想最大程度减弱内忧,就得让二皇子以碾压式的方法夺得皇位!

    “为什么不让然儿多招些兵马?”

    “一千已是极限,再多不仅大皇子和辅国公不准,皇上也会质疑我的总体方针。”

    闻言,璟瑜沉默了下来,这句话,本来就不该问。

    她知道,破局之法,便是让手中有一颗活动的棋子,这颗棋子首先必须是至信之人,其次得具备决定胜局的能力。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不能被扼杀在摇篮里!

    “北离需要第二个洛阳,甚至是……比洛阳还强的天才!”

    ……

    兵营。

    由于洛然提前征好了兵,所以多了半天时间可以休整,这一千人除了吴广义,他谁也不认识。

    将一千人分为一百个小队,十个大队,按照士兵以前在护国军的职位,军龄,战功,来暂时安排官职,其中只有第一大队副大队长的位置空余出来。

    洛然问为什么要空一个职位,永宁公主告诉他,这个位置看似空闲,其实有很大的作用,不可轻易提拔人坐上这个位置,需要待他从一千人中自己找出最合适的那个人。

    第一大队的暂任队长是吴广义,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副大队长非同一般。

    职位的安排,是永宁公主熬夜赶出来的,又白白当了一次洛然的军师。

    至于今天上午,洛然大致练了一下兵,互相了解一下,不得不说,从护国军出来的士兵,不仅身体素质好,而且命令服从度极高。

    将军所指,即是士兵刀刃所向。

    洛然知道,这些都是暂时的,想要他们百分之百的服从度,必须要用一场场胜仗来洗礼。

    到了下午,太师亲自送来了一批补给,也算得上唯一一批补给——一千匹骏马。

    五百匹是辅国公给的,护国府掌管的北方训马场中的马匹基本上全部供给了护国军,时间紧急,只能够凑出三百匹适龄骏马,至于漠北的训马场太过于遥远,就算提前运输,时间也不够。

    剩下的两百匹,让洛然有些吃惊的是,竟然是宁妃从本应该提供给征西军的补给中抽调出来的。

    宁妃是征西大将军戴翼虎的亲生女儿,征西军的很多次提拔都是因为一旁有她的帮衬。

    四面开战,除了漠北之地,全国马匹紧缺,又加上西方是重中之重,太师本不想接受,可转念一想,宁妃都不知道洛然是否能够征集一千兵就预备了两百匹马,这份心意必须收下。

    于是,原本预算是一千步兵,却硬生生凑出来一支骑兵,而且马匹质量很好。

    只是,每人只配有一匹马,剩下的装备惨不忍睹,士兵的甲胄基本上就是素衣加了一点点铁链子,根本起不到太大的防护作用,兵器,粮草都没有补给。

    据太师所说,这已经很不错了,皇帝就说了允许募集一千兵,剩下的什么兵器战马,全都没有,仅有的这些还是太师府和护国府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

    行军所需要的粮草路上就地补给,武器等等军需品若是坏了到了西北再更换。

    就一个字,穷!

    不过洛然已经很满意了,起码有一千骑兵。

    太师临走前,给了洛然两个锦囊,一个蓝色一个红色,若是战败打开蓝色锦囊,战胜就打开红色锦囊。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锦囊上,写着今后的规划,至于朝堂之上的事,自会有太师应对。

    秋风遍起,大地苍凉。

    按照圣旨,得尽早出征,士兵们骑上战马,整装待发,洛然轻喝,“出发!”

    轻夹马肚,千骑随之跟上,马踏烟尘四起。

    今日快些赶路,可在天黑之前到下一个站点补给,休息片刻。

    洛然计划,没有辎重,轻装赶路,前几日趁着状态极佳,日夜兼程,往后再白天赶路,晚上休整。

    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奔赴至九原,不会延误战机。

    从军营没走多久,路岔口上,被一位身着华丽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洛然勒紧缰绳,千骑立马停下,眼前男子他们不认识,敢一人在路上拦截行军,非敌即友,出于防备,他们警惕看着四周。

    “不辞而别?”

    洛然略显尴尬一笑,“怕延误了战机嘛!你们怎么知道我这个点到这里的?”

    “我和永宁很早就到了,一直在等你。”

    闻言,洛然咬了咬牙,侧头看路边的亭子中,永宁公主很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手指抚在琴弦上,一言不语,可平静的脸上隐藏着思绪万千。

    这些,洛然能够感受到。

    他骑着马慢慢到亭子前,永宁先开口了,“夫君,莫踌躇。国未定,家岂安?若长征,无畏行!不用挂念家中,我会和孩子好好等待你回来。”

    “我……”洛然无言以对,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次出征,不仅仅是征战西北,很可能是长期漂泊在外,他不辞而别,因为他真的很害怕,害怕永宁不舍的眼泪。

    永宁突然笑道,“那,她叫什么名字好呢?”

    “我不会取名字,你决定好了。”

    “那叫,洛思北!”

    话落,永宁公主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手中指尖在琴弦上轻点,雄浑的前奏响起。

    北离破阵曲!

    洛然咬着牙,轻拍马肚回身,那时,他看到了坐在屋顶的褐袍老人。

    “公子。”褐袍老人轻笑,一切都看淡。

    “我走了。”

    没有过多言语,五皇子轻轻点头,一步步往后退去,为大军让出路来。

    风杀,尘起,厚重的琴声在林中激起千层浪,树林皆动。

    千军万马从身旁而过,山河破碎,如一人立马于山巅,手握护国之刃!

    琴声陡转激昂,永宁公主变了脸色。

    “行军!”

    洛然高声喝道,

    “驾!”

    千只马蹄同时踏向地面,士兵们高声而喝,与破阵曲混杂在一起,不知谁才是主角。

    永宁公主越来越快,手中已出现血丝,感受到大军离去,她眼角的泪水悄然而下。

    琴弦,断了!

    离别之情再也止不住。

    ……

    洛京城头。

    “然儿,走了吧。”璟瑜的头发有些凌乱,平日里大夫人的气质此刻荡然无存。

    她望着从洛京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官道,仿佛看到洛然一人一马朝她远离。

    “你怎么不去送送他?”太师说道。

    “你不也匆匆回来,不看他出征的那一眼吗?”

    “我待久了,会怕他有所疑虑。为将者,当心无旁骛,一心向前。”

    “是啊,我也怕他会牵挂。”

    “嘴硬罢了。”太师嘀咕一句,转身离开。

    璟瑜望着远处,不愿移开眼,自娱一笑,“离开也好,洛京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