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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最后

    栀子睁开眼睛,肚腹处的伤口还有些疼,仿佛缠了厚厚的纱布。

    “你醒了?”尤还正给她拿帕子拭脸,却看见栀子睁开了眼睛。

    “嗯。”栀子点点头,碧绿色的眸子柔软了些,旋即又冷了下来,“他怎么样了?”

    “你说尤祀吗?”尤还亦是冷了眸色,“被陌白救回来了。”

    栀子似笑非笑,“从前也不见你这般软弱,竟被一个后辈牵着鼻子走。”

    “他如今可是我父亲。”尤还摊了摊手。

    “你认?”栀子睨了他一眼,“不过是借着他让我集齐所有宝物,得到这双木人瞳,觉醒天女的记忆,然后让我再次迎接我的宿命罢了。”

    看着尤还变了脸色,“或许还是有私心的,你想要我,要我像从前那样爱你。”

    栀子顿了顿,看见尤还不安的脸,墨黑的眸子染上深沉,笑了笑,“你的占有欲还是像从前那样强烈,幸好,我还是爱你的。”

    尤还的嘴角缓缓翘起,最后双唇微张,越咧越大,露出了一口洁白整洁的牙齿。

    那双墨黑的眸子似是盛了漫天的星光,轻灵透亮。

    “傻子……”栀子笑了笑,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只是那双碧绿色的木人瞳底,是深深的无奈,深深的苦涩,深深的疲累。

    尤还抱住栀子,紧紧抱住,“栀儿,我真高兴。”

    栀儿,我必然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发生。

    这一世,若天下再负你,我便为你覆了这天下。

    ……

    “尤祀。”栀子踏进大殿,看着坐在高台上的尤祀,微微挑眉,碧绿色的眼眸里闪过冷光与杀意。

    “栀子。”尤祀苍白苍老的面容上,是微笑,是诡狂,“你觉醒了么?”

    “是。”栀子瞳孔底部血色弥漫,渐渐充斥整个眼球,“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死?”尤祀摇摇头,“我从没想过什么是死。”

    他的眼神开始狰狞凶戾,“凭什么我们楼兰一族传承上千年,世代予你为奴。我不甘心,所以我想要翻身,我想要将你踩在脚下,一生一世都是我的奴!”

    “你错了,尤祀,你错了!”栀子叹了口气,血色的蔓延缓缓停了,“我与父亲大人从未认为你们是奴,我们是世代的朋友、家人。”

    栀子看着尤祀,笑了笑,“你们是冬神玄冥的后代,血统无上尊贵;你们是我和父亲大人颛顼的世代辅臣,是我们的家人,从来不是奴,从来也不是奴。”

    “家人、朋友?哈哈哈……”尤祀哈哈大笑,疯笑,狂笑,笑毕,他说,“从现在起不再是了。我楼兰隐世千年,如今好不容易出世,合该享受我们该有的尊荣,以此来慰我们上千年孜孜不倦、任劳任怨寻找你的孤寂。您说呢,天女大人?”

    栀子笑了笑,碧绿色的眸子霎时泛柔,温暖如春。

    只是瞳孔中的血色汪洋又开始弥漫,渐渐充斥了整个眼眶。

    这是她发怒时的样子,尤还进来,看见她的眸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地笑容,“我说,不好!”

    “还儿……”尤祀看了一眼栀子,浑浊的眼睛里充满狠色,“你难道要为了这妖女忤逆我?”

    “妖女?”尤还的面色变了,变得阴邪,墨黑的眸子漩涡重重,风暴凝聚,他手中真气猛然向尤祀拍去,在空气中“噼里啪啦”暴起了一些火花,打得尤祀承受不住,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尤祀干枯老化的手指指着尤还,面色涨红,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咬牙恨道,“逆子!”

    “逆子?!”尤还笑了,笑得异常的温柔,“尤祀,容了你一次胆大妄为,必然不会容你第二次的执迷不悟。不过是一具躯壳的父亲,杀了便也杀了。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背后隐隐现出一只巨大的龟身蛇背生物,尤祀缓缓瞪大了眸子,“是……是……竟是玄武,难道你是玄帝?!”

    尤还抚了抚刚才因运功而弄乱的衣角,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就是默认,想到尤还几乎知道他所有的谋划,整个人便吓得瑟瑟发抖,他颤巍巍地向着栀子与尤还跪下,“老臣参加殿下和……老祖宗。”

    说完,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尤还,猛地缩回了头。

    尤还的面色发黑,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偷笑的小妮子。

    眼看尤还有些暴走,栀子止住费尽力气才能止住的笑,淡声道,“好了,尤祀,起来吧!不管怎样,他这一世是你的儿子,大可不必叫他……”差点又要笑出来,顿了顿,“老祖宗。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并不放心你,你抬起头来。”

    尤祀听话地抬起头来,栀子碧绿色的眸子里,瞳孔中的血色尽褪,瞳孔深处的纹理缓缓转动,越转越快,不一会儿便涌出了一丝碧绿色的光华,掠进尤祀浑浊的老眼中。

    尤祀身体一僵,眼底深处的不甘缓缓被压制下去,只剩下对栀子的绝对崇拜和服从。

    尤祀躬身行礼,恭敬道,“殿下。”

    栀子满意地点点头,“起来吧。”

    ……

    “柯英和利亚,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大汉朝了。”尤还说道,“我们也该动手了。”

    “这边难不成还有瘤子?”栀子眯了眯眼眸,寒色甚重。

    “柯英说过,他未曾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尤还冷笑,“我可不相信他们只会在石城、匈奴、拘弥安插人手,我们必须拔除这边的隐患,才能够放心的动身去大汉。”

    “栀儿……”尤还想起那一场令他痛不欲生的战争,眯了眯墨眸,“上一次,我们输就输在不如他们诡辩谋算。这一次,他们绝不可能得逞!”

    栀子点了点头,白皙的掌心托着一个茶盏,里面是一碗清香四溢的绿茶。

    茶水很静、很清、很亮,却不及她眼中的波光潋滟的万分之一。

    她的眸底是深深的自嘲,深深的痛色,深深的无可奈何。

    天下人负过她,她却不能负天下人。

    父亲,您知道么?我很累,我其实并不想去承担这些。

    一次次的失去,我曾以为我承受得起。

    我柔弱的肩膀了承了太多,已经弯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