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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盛大辩驳

    “说得好。”刘不逐拍手道,“命都没有了钱有什么作用?你们怎么搞的,怎么还没有一个小年轻看得透彻呢?”

    他望向一众城民,“现在,你们还有一线生机。只要大家都献出一点血,浇灌你们头上的花朵,便能救下你们的命。”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城民的脑袋上都长出了一朵奇形怪状的灰色怪花。

    刘不逐道:“友情提醒,若你们脑袋上的花朵枯萎了,你们的老命就要丢了哦,花朵很美,但也枯萎得快,如果没有鲜血灌溉解毒,你们就得死翘翘了。”

    “所以,拿出你们的本事,用力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吧!”

    被痛苦折磨得满目狰狞,在地翻滚的城民们露出绝望的表情。

    场中除了刘老富绅,便只剩下执刀的小子、馒头猎乞、红装乞后,以及倒地的乞丐们,此前城民们还在用投币的方式左右贱乞儿和富乞儿的战局,宛如一群高高在上的掌控者,视乞儿们如玩物。

    现在要让他们出手救命,这怎么可能?虽然心知不可能,但他们谁也不甘心自己的性命就要这样丢了。

    就算有一线希望,也绝不能放弃。

    在这纷乱之世,为保性命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应该感到羞耻吧?

    总觉得身家性命大过一切的城民们忽视保命之外的所有选项。

    就这样,这些奉行自私贪生至上主义的城民选择不同的对象跪在地上。

    曾在辅贱之碗里投下金币的城民寻找贱乞儿大呼“救命”。

    而曾在辅富之碗里投下金币的城民则选择跪倒在富乞儿跟前,极尽可怜之姿,“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吧。”

    他们都以“我们好歹投币支持过你们”作为求救的理由,明知那只是以“支持”为名的玩弄,却不知羞耻地一提再提。

    还有一批人跑到夕殿面前求救,夕殿一脸漠然地看着他们,不为所动。

    所有求救的城民都没有得到回应,富乞儿和贱乞儿们伤重倒地,本已没法动弹,城民们心想,倘若他们真的拒绝自己的求救,那便硬来,只要夺来他们的鲜血,浇灌在开在自己脑袋上的花儿,不就行了吗?

    许多城民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准备出手,哪知道刘不逐疾然掠向天空,铺在跨山猫剧场的灵力网散发出肉眼可见的灵力,沁进负伤倒地的贱乞儿和富乞儿之上。

    刘不逐道:“休想来硬的,你们能做,只有打动他们的心,让他们主动为你们献上新鲜滚烫的鲜血,而且,现在的你们,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灵力沁进体内,足以支撑负伤之人起身,富乞儿与贱乞儿们慢慢站起身来,俯视着跪伏在地求救的人们,一脸漠然。

    此时此刻,仍不肯放弃的人用力求救,或者,想尽办法,拿出自己所有的东西,抛出诱人的条件,让乞丐们奉上鲜血救自己的性命——以做牛做马为条件、以手中金币作诱,甚至以家中妻女作为条件……

    富乞儿们露出厌恶的表情,还有人扔下的鄙夷的话。

    贱乞儿们除了厌恶,更以一种可怜的眼神,注目着场中求救的人们。

    此时此刻,场中既有伏地求救的城民,也有满心绝望,瘫软在地放弃挣扎,静静等待死亡降临的人。

    刘不逐摸摸金色的胡子,突然猛咳一阵,口吐鲜血,却在大笑着。

    他望向天边,曾有一个爱穿白袍的天真孩子对他说,纵然这世间有万般邪恶,但总有美好的善意,抵抗邪恶。

    恪守“人性本恶”的刘不逐只当白袍儿说的话是不谙世事的幼稚言语。

    在这纷乱之世活下来的人,会有几个人怀揣善意,双手干净?

    若不杀伐,哪得生存?!

    偏偏身穿白袍的傻小子始终觉得世人生而善良,只是碍于上苍的“角色分配”,不得不做出违背内心的事情……

    一如为求一息之存而出卖尊严进行乞讨的乞丐们,若非上苍给予了乞丐的角色,他们又何苦贩卖可怜过活?

    白袍儿固执地相信这座城市会在他的努力之下变得如他所想象的那样美好。

    刘不逐举目远空,这场一日之间的演出,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盛大辩驳。

    旨在揭露众人的“真正面目”!

    就算角色转换,挣扎于这座乱世的人们依旧是臣服于欲望之下的鬼,依旧会用野蛮的行径,填那贪婪无厌的心之欲壑。

    金胡子老头诱使城民进行投币,让他们心生错觉,自视为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掌控着乞儿们的生死!

    期间没有城民阻止这种视人命为玩物的演出,有的只有意欲逃离这里的懦夫。

    接着,刘不逐转换乞丐与城民的角色,让乞丐们成为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握城民们的性命在手中!

    刘不逐只想证明,并不是乞儿的身份让他们变得无所不用其极,恶,早已种植于这些人心里,无论上苍赐予世人什么样的身份,人们都将用心的笔,写出丑陋的剧本。

    这场精心策划的盛大辩驳,意在驳回单纯的白袍儿的幼稚想法,揭示他的愚蠢!

    乞丐们目光冷漠地看着倒地呻吟的城民们,四周除了痛苦的呻吟声外,别无声响。宛如一只异兽发出的呼吸声。

    刘不逐对乞丐们道:“诸位,现在只有你们的鲜血可以救活这些城民,这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你们……你们确定要无动于衷吗,这也太狠心了吧?!”

    “狠心个球!”终于有乞丐忍不住破口骂了一句,“凭什么我们要放血救他们?”

    其余乞丐纷纷附和。

    “没错,凭什么要帮助这些家伙,在我们行乞之时,有几人施舍过几分?”

    “死了最好,就算我们成为了富乞儿了,不需要行乞了,他们仍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将我们鄙弃,鄙视我们出卖良心生活,为什么我们要救活他们继续恶心我们?”

    “既然我们早已丢失良心,慈悲已死,那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拯救他们?”

    刘不逐大笑,“好,很好,这就是你们的选择吗?选择袖手旁观,旁观死亡?”

    笑声不绝,刘不逐仰天道:“小晖,你看到了吗?即便翻转角色的牌,让他们从受人欺压的乞丐身份转变成可以主宰他人生死的掌控者,这些乞丐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自始至终,他们都只是贪婪自私的虫子!”

    这场一日之间的演出,蓄着金色胡子的老头要让城民们露出婪鹜一般的丑陋面目,趋那欲望,最终自食恶果!

    他要让乞丐们翻转角色的牌,露出自私丑陋的模样,揭露无论上苍给予他们什么样的身份,都没法改变栖息于心的恶!

    刘不逐举止癫狂,似哭似笑。

    仿佛赢得了这场盛大的辩驳。

    他似乎已经证明了白袍儿的努力只是一场愚蠢的徒劳,证明白袍儿想治愈这座城市的梦想,只是幼稚的笑话。

    可老头儿的心,却是空空荡荡的……他没有收获半点愉悦,反而被没来由的痛苦弥漫心底,心口像被刀刺一样疼着。

    人群之中,忽见刀光一闪。

    人们见到双眸明亮如火的少年举起手里的黑色大钝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