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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动摇的心

    无趣。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习武,又是为了什么呢?

    看着躺在臂弯中的猫妖,郭万里再一次陷入自我怀疑中。

    猫妖很美,但更美的,是这个房间。

    郭万里双眼怔怔地望着床顶,一边猜测着周围事物的价值,一边回想着自己开始时的想法。

    抛开猫妖不谈,单说这床,郭万里觉得,如果靠他自己,很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除非他郭万里真的能成为少数顶尖的武者。

    那如果,自己做一个营造师呢?呵呵,也许会花点时间,但郭万里觉得,以自己在神方面的天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入这等富丽堂皇的场所。

    都说这种地方,要不就是生下来就能进,要不,就真的只能是天纵之资了。

    实事求是地讲,郭万里对自己在修神方面的天赋,还是有些自信的。

    但是炼武…郭万里实在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这方面会这么差劲。

    “假如我真的习武的话,”郭万里看着青花楼那几近透明的墙壁,“那我以后,还会有机会,踏入到这里面吗?”

    想到这,郭万里忍不住叹一口气。他属实是想不到,这青花楼里面竟然能有这么多人。哪来这么多有钱人?他们都是像萧寒那样的富家子弟,还是都聪明地出奇?真是好奇啊…

    钱。钱啊…

    想到钱,郭万里突然笑了。他突然想到钱州。钱州以钱命名,却是最穷的一个州,以穷出名。

    但只笑了一下,郭万里就笑不出来了。

    侧头看向熟睡的猫妖,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

    白里透红的皮肤,娇小的身躯,但凹凸有致。两个时辰前,郭万里才知道怎么称呼她。

    初次见面,便请多指教,这靠的可不是魅力。而且如今这个年代,郭万里这种长相并不受青睐,反倒是萧寒的样貌,硬挺俊朗,是时下最受女子欢颜的相貌。

    当然,萧寒能来此,也不是靠相貌的。

    郭万里看着猫妖的睫毛,慢慢地从猫妖的头下抽出自己胳膊,没有吵醒猫妖。

    赤条条地走到房间边缘,看着平阳城的夜景。

    而郭万里刚一离开,猫妖便睁开了眼睛。然而猫妖眨了眨眼睛,并未轻举妄动。

    青花楼整体由特殊的陶瓷所建,外面看不到里面,但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

    明明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但郭万里却觉得耳边传来了市井中的响动。热闹,但是嘈杂。

    这一瞬,郭万里感觉自己仿佛是那高高在上的掌权者,看着脚下那虽平庸,但充满生气的芸芸众生。

    这就是权力吧。权力带给人的快感,点燃人激情和欲望的能力,永远是那么强。

    但这是我要的吗?名利的欢乐场,众人熙攘往来的轮回之所。一辈子就追逐这些所谓的权,钱?且不说这样对与不对,扪心自问,这样好吗,快乐吗?

    郭万里叹一口气。他给不了自己答案。因为他本就是下面那些芸芸众生的一员。

    他郭万里站在这里,靠得并不是他自己。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偶尔交上好运的可怜虫罢了。他郭万里根本就没体会过什么是真正的权力。

    “公子,睡不着吗?”这时,一对手臂从背后环住郭万里的腰,肌肤的触碰,给郭万里带来些许温热感。

    “嗯。”郭万里低头,牵住猫妖那因为涂满红色的指甲油,而更添了几分野性魅惑的手,将猫妖拉到身前,抱在怀里,低头轻嗅。

    很香。这就是金钱的味道吗?果然好闻啊。

    郭万里很肯定,自己当年选择习武,绝不是为了什么美人,金钱,或者权力。

    那时候的郭万里,只是看到了一种可能,一种能够改变世界的可能。时至今日,郭万里用自己来到人间二十年的经验,依然觉得,武者才是最有可能改变世界的行当。

    武者,掌握着世界最本质的语言——暴力。这两个字,本身就充满了美感。

    它比所谓权力,拥有对世界更多的,更坚实的话语权。

    这让郭万里着迷,沦陷。

    郭万里甚至想好了习武之后的退路。

    大不了就进入深山老林,和妖族共处,反正武者即便混得不好,得不到俗世的一些好处,也不至于饿死。

    毕竟武者本身就好像对俗世的联系不高,不像庙堂之上,得有人需要管,官才有意义。也不像百工那般,得有人买你的东西,才能交换到活下去的东西。

    武者,混得好高高在上,混得不好,闲云野鹤也不错。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郭万里从没落的儒家著作中看到的,只一眼,这话便被郭万里深深记在了脑海中。

    这个时代,只有习武才能改变世界,其它的,都只会是陪衬。总之,这就是郭万里选择习武的初衷。

    很高尚,很伟大,很丰满,很美好。

    但就在今晚,就在刚刚,郭万里闻到了金钱的味道。

    食髓知味,这让郭万里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以前没有名利,所以纯粹。可如今,郭万里真正体验过了名利的快乐…不,其实只是一点利所带来的快乐罢了,但郭万里已经觉得自己把持不住了。

    食髓知味,真的未必是好事。怪不得总有人说,知道得多了,对你不好。

    原来是有道理的啊…

    “公子在想什么?”猫妖贴在郭万里的胸膛,大腿抬起,轻柔地摩挲着郭万里的大腿。

    郭万里浅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公子若是无聊,那妹妹和您玩个游戏如何?”猫妖的声音柔弱无骨,天生带着一股魅惑的韵味。

    但郭万里铁面无情,摇摇头:“我现在没心情玩游戏。”

    “没心情么,”猫妖用自己看起来总是那么无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郭万里,“那,玩我呢?”

    郭万里深吸一口气,彻底破功,将猫妖横着抱起。

    猫妖害羞地将脸埋在郭万里的胸膛,身后的尾巴却悄悄地卷住郭万里的腰。

    “名利啊名利,”郭万里表面冷静淡然,内心却不住地感慨,“郭万里,早知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