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幻境

    诺大的千万级人口大都市，若兮竟然想不出还能打电话给谁说说话，安放一下自己慌乱的内心。突然，她想起一个人，Z君，长得像金钢狼，若兮几年前就认识他，他常常来往于帝都和三线城市之间，在BJ每天的活动就是请人喝茶、吃饭、唱歌，在等人吃饭的时候就是打斗地主，若兮外派来BJ工作，他很热情地帮助若兮落脚，还常常邀请若兮参加他的各种饭局，把若兮安排坐在自己旁边，很是照顾。若兮从他的饭局上认识了很多京城的圈子、大佬，Z君很擅长张罗饭局，也总能通过饭局达到他的目的，请若兮出席饭局有两个目的，一是若兮长得乖巧，还有气质，又代表那家老国企，请若兮作陪比花钱请电影学院的小演员们作陪更有档次；二是他觉得若兮一个人在这里有点可怜，同事们都有家可回，若兮回家也是一个人，叫上若兮吃个饭，也讨若兮个好，临时要送点什么土特产啊，可以直接找若兮。每年的这个时候Z君比开会的代表还忙，因为这个时候正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那些没人买的单、没人组织的饭局都是他来办，领导们都喜欢这个外援。若兮有点犹豫，怕他这个时候喝醉了，但是也没有更合适的人，还是打电话试试吧，寒风中若兮拔通他的电话，“喂！若兮吗？你在哪？怎么想到打我电话了？”若兮听到他的声音很清醒，试探着说“我在电视台门口，司机送领导回酒店了，我想找个人说说话，好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在BJ的，现在正好在等两个朋友喝茶，你打个车过来，我们喝点热茶。”若兮好感动，冰冷无助的心终于看到了灯塔，若兮当年在公司总部第一次遇见Z君就印象深刻，个子不高，但是很帅气，笑容可掬、穿着不时尚、但却是若兮喜欢的简洁休闲风，关键是脑子很好使，还很幽默，只可惜已经有老婆有孩子，有一次他突然冲进若兮办公室请若兮帮他复印身份证，若兮仔细看了他的照片和出生年月，比自己大十岁。若兮打车来到Z君说的茶庄，Z君早就站在门口吹着寒风等在那里，见到若兮，很礼貌地招呼进茶室，倒了杯热茶递给若兮，若兮冻僵的手碰到Z君温暖的手，不自然地缩了一下回来，捧着热茶一饮而尽，一股暖流遍布全身，Z君看到若兮一脸木讷，什么也没问，打电话催了催约的人，来的两个小伙子是三线城市两个政府领导的儿子，来帝都读大学，Z君把若兮这个小姐姐介绍给两位小弟认识，两位小弟很老练地坐下喝茶，若兮想：领导的孩子果然不一样，到哪里都有人关照，自己读了四年大学，就没有父母的朋友来看过她，因为父母都不是领导，自己也没有机会接触社会，关在象牙塔里当了四年优等生，可是一出社会，这些酒局、茶局、饭局场面都是没见过的，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可是领导的孩子们从小就耳闻目睹了这些场面，他们在大学可能不是优等生，可是一入社会就如鱼得水，社会这一课他们早就学到精华了。等两位小弟坐下来，Z君问若兮“人来了，我们正好也不知道要干嘛，不能四个年轻人坐这喝一晚上茶吧？虽然我比起你们算个糟老头了，但是，看见你们，我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岁，我们要不要去疯狂一下？干点年轻人该干的事？”Z君还没过不惑之年，只是少年得志，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家上亿，但是比起眼前这三个二十出头的小朋友，他正好是很多女生最喜欢的样子。“我想喝酒，想蹦的。”若兮小声地说，还是一脸丧气。“两位小帅哥，你们同意若兮的提议吗？”“同意”“那我们出发，去二环边上那家有名的的厅。”若兮在公司搞接待从来不喝酒，但是私下和发小们聚会常常开怀痛饮，这是第一次和发小以外的人在一起喝酒，啤酒一上来，伴着振聋发瞶的节奏，若兮连干两听，她怕喝慢了自己不醉，尽快醉了，可以忘记今晚的不愉快、释放一下太久没有释放的内心、暂时忘记那些她不想记起的人和事、甩掉那个像孩子一样长不大的前老公带给她的伤害，感情已经遭遇了一次滑铁卢，她有预感，她连着两次惹恼老大，事业上的滑铁卢也很快就来，在人生变得更惨之前她只想痛痛快快地醉一次，好好睡一个大头觉，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心动的别人的老公，她只叹自己年轻时为了梦中情人拒绝了太多可以变成好老公的追求者，算了，性格决定命运，自己从小就像个假小子，没有半点女生的温柔，更不会使女生的小手段来达到目的，活该现在爱情事业双决杀。大学时的的厅皇后重新回来了，若兮又喝了两听啤酒，冲进舞池，闭上双眼、跟着节奏、摇摆身体、仿佛回到了那个食堂当舞厅的大学时代，头上的灯光太炫目，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大都市，她什么也不是，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更没有人在意她身处何地，领导对她的不信任是对她三年心血的莫大侮辱，那段打击她自信心的失败婚姻让她遍体鳞伤，青春就这样白白地消耗了，父母的期望她都去一一实现，她自己期望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只觉得头好痛，身体好轻，有点喘不上气来，舞池里人挤人，她倒不下去，却也站不住。就在这时，一个温暖的怀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有力的双手从身后揽着她的腰，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她把头斜靠在那个可以依靠的肩头，放声大哭，再大的哭声在这里也没人听得到，只有直击灵魂深处的重金属，这双温暖的手缓缓地向上滑，抚摸着她的头，还帮她擦去乱飞的泪水，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温暖的怀抱了，若兮闭着眼睛，不想睁开，转过身来，把头埋进温暖的胸口，双手环抱，像抱住一颗大树一样紧紧地抱着，哪怕只有一秒可以不用管过去现在未来，她也要奋力抓住这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