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我坐在沙发上，四周没有开灯，窗外有灯光照进来打在鱼缸上，鱼缸里的鱼惊恐异常，不断撞向周边的玻璃，一下又一下没有什么规律。

    茶几上放着楚枫存买的水果，手机的电量不多，但是一直有电话打来，嘟嘟嘟个不停。

    距离开学也就还有一个星期，在这期间，这个房子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一天比一天吵，一天比一天让我烦躁，到后来干脆就把大门反锁，谁来都不想开。

    冰箱里的东西很满，楚枫存每次来都会拿东西过来，然后试图和我讲话，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躲进卧室，他始终找不到机会。

    就像现在我看着茶几上的水果，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却一点都难过不起来反而有些平静，写作业，刷题，读书，不让自己闲着。

    咔嚓。

    大门被打开，有人摸黑进来，随后灯被打开，楚枫存手里拿着新买的水果见我窝在沙发上，又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水果，默默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冰箱。

    “羡羡，你看今天想吃点什么，我”

    我起身正准备回房间去，突然有人从背后拉住我随后又把我甩回沙发上，手劲不是很大但是却留下了红印。

    我想张口讲话但是发不出声音，抬头一看竟然是黎岁寒。

    他眉头有些皱，头发微卷，看样子有些炸毛，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出现，或者说我一直没有见到他。

    “这种样子你打算持续多久？一直这样吗？”他语气不算随和，楚枫存听到声音赶过来拦他。

    黎岁寒见我不讲话，继续讲，“到头来也照顾不好自己，还是要你哥来照顾你，这就是你说的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我还是沉默，我到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反驳，也不想过多的解释。

    “我知道你难过，那你考虑过别人吗？”黎岁寒轻轻拍掉楚枫存的手，蹲到我面前，看着我，我看见他眼睛里的血丝，牢牢的扒在眼白上。

    “……我知道。”我好不容易开口结果嗓子哑到直接变声。

    黎岁寒刚要说什么。

    “我知道我不懂事，一直拖着我哥，要不是我哥你根本就不会来管我的事情。”我的嗓子很疼，往下咽有血味。

    我仿佛是惹怒的野兽，蜷缩着颤抖的身躯，闭着眼睛驱赶身边的人类。

    “可是我就是难过，他们都不要我了我就是难过啊，姥爷走了我就是难过啊…”我不断的嘶吼着，身体却止不住发抖。

    楚枫存见状红了眼，黎岁寒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眼泪终于还是从我眼眶中掉下，我也想振作起来，但是这种深陷沼泽的无力感，只能把我往下越拽越深。

    楚枫存走过来抱着我，很紧很紧，“让你经历这些，对不起。”

    他在替那些人道歉，他们或许欠我一个道歉，但楚枫存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楚枫存正在做饭，黎岁寒坐在我旁边，时不时给我递个纸。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和他搭话。

    “今天不是有意刺激你的。”他突然讲话。

    我看着他。

    “你难过，你哥更难过，他担心你，睡不着觉，我看着也心疼。”他顿了顿。

    “所以，小孩，你要好好的，好吗，我们都很担心你。”

    或许正如黎岁寒之前所说，我不懂爱，我过于自私，以为这都是理所应当的，殊不知，这都是拿他人的爱在支撑着。

    不幸的过去还用时间去打磨，但是千万不要得寸进尺，把别人的好挥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