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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飘芦徐来好信音

    “柳辅平,柳兄!”

    “柳晏听令!”柳晏仿若回到了二十年前,初在军中一样。

    “烦劳贤弟前往追击南下贼人,贼人所去正是中山方向,横贯两界山八百里的东夷鲜罗屠岸氏与贤弟相交莫逆,此处是贤弟的助力;其次,两界山南麓的焦源十六石渊有虢校尉道门同宗,将成为贤弟第二处助力;第三处助力就是贤弟的中山华清城了。我留云仆两人,虢校尉留一人,伤重之人由我带走。其他人手尽数付与贤弟,刺奸其他两队也将于途中与贤弟汇合,南边事就拜托了!”

    柳晏没有异议,当前能调动的武力几乎尽付于他,并非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这股敌人的意外举动着实让人担心。这股敌人不仅有核心人物统领,且这一路上竟然还如此张弛有度,进退裕如。更加匪夷所思的是,竟把丽竞门的核心成员当做杂鱼一般使用,用来围剿刺奸中人。确实是围剿,这些人不仅情报准确,更是调度有方,计策环环环相扣,且层层递进,引人入彀。

    所以这批人没有按着预想往大肇永州而去,则意味局面更加紧迫。其一,意味着对方敢于两线作战意味着他们图谋之事已经是成竹在胸,有绝对的信心敢于同时向大肇和大晟两国下手;其二,对方的重心不会偏移,必定还是在大肇,那就说明南下之人绝不可能比往大肇的更加精锐,如果南下之人有这样的成色,那大肇方面岂不是更加难缠。综合来看,分兵是必然的,如何分就看宗放的谋划了。

    虽然大肇方面面对的威胁更大,但宗放等人也有几点考虑,毕竟大肇是主场作战,宗放可以调动利用的资源更加丰富。而南下这一支人马会掀起什么风浪,莫说宗放,虢玩也无法揣测,但是有柳晏这中山的当家人坐镇,些许宵小想做惊天之举却也艰难。柳晏能坐镇边关要地多年而泰然自若,治下不敢说清平也称得上是安定,他心中沟壑及麾下劲旅绝不可小视。因此只要柳晏能够先一步安全回防,大晟这边便可放下心来。

    “元方兄!”

    “虢玩在!”

    “我们这一路继续西行,过海前往永州,相关人等由君安排!”

    宗放并非是必须带着虢玩一同行动,而虢玩却必须随宗放共进退,作为大晟刺奸,这么大鸣大放的来寻宗放,难道是他个人意愿?

    大晟使团也已经在路上,这次出访关系着天下未来的动向,因此虢玩已经不仅仅是暗查敌情的干探,他肩负着从最广阔的视角审视大肇朝局以及国情实力的使命。无论使团将什么样的消息带回大晟朝堂,若是没有他的情报背书,大晟国策绝不可轻易做出调整,这也是狐季子自请命随行出使,并决策虢玩与柳晏此行得原因。

    因此无论如何虢玩必然会跟着宗放走下去。宗放自然心知肚明,并且全力配合之。对于掌握登云阁,远离朝廷的他来说,少了朝堂上的蝇营狗苟、党同伐异,他对于大肇繁花似锦下的空虚洞若观火。之所以,此次宗放这么积极进取,是他知道眼下东丹入寇、大肇联合大晟或可成为大肇重新振作,锐意改革的契机。

    虢玩唱个喏,一一点出西行之人。

    于是,除了宗放、虢玩,风鸣、三郎、六郎、三娘以及拥有夜鹰视力的瞻云和水性极佳的海云,受了重伤的东狻猊,及其他因伤无力再战的云仆、刺奸计四人。

    宗放、柳晏、虢玩方才已经商量妥当,现在是让每个人知道自己的位置,明确需要做什么,一旦开展行动决不允许有丝毫差错。令行禁止,就是他们与江湖人士行事的最大不同,也是彼此交锋屡屡得手的前提。

    “兄长,把我家二郎也算上,”柳晏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对宗放言道。

    柳二郎颇为意外,父亲即将迎战强敌,返回故乡备战,如今大哥已经在大晟贺亲使团中,中山柳家成年男丁就剩了自己。中山已经战云笼罩,自己如何能不在父亲身边,莫看二郎平时和父亲一样,一副清流公子做派,其实也是个胸怀大志、敢于任事之人,对于当前时局看似懵懵懂懂,其实也有一番自己的计较。

    “父亲,”二郎话未出口,父亲拦住了他。

    宗放也颇感意外,方才布置时,辅平并未提此事,怎么现在有此变化。

    “明逸兄长,我这孩儿已经十八岁,虽尚未及冠,但也堪称能用之人,放在兄长身边只盼着能让他眼界开阔、胸怀明远,在我身旁,只会让我的心思成了他的心事,我的眼界成了他的志向,岂不是荒废了孩子?璞玉出顽石,雕琢待明师,兄长若觉得此子尚有可用之处,就带着他!”

    宗放哪怕以隐士纵情名扬天下,可作为父亲,他怎能不明白柳晏的心思!辅平贤弟从一开始,只怕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让长子赴使团,携次子涉艰险,其实在那看似放纵的外表下,早已有了奔赴国难的准备。看来这些年的太平没让他麻木,恐怕在虢玩找到他府上那刻起,他已经有了决断,二鸟离巢,老禽搏命!

    看着俯首行礼的柳晏和已经跪在地上一脸悲色的柳二郎,宗放也深深致礼,紧紧抓住了贤弟的双手。

    “贤弟今日将二郎托付于我,我必将二郎平安带回来!”

    宗放让柳二郎站起来,只见虢玩也是颇为凝重。

    “辅平、元方,我们三人相逢即是命中事,若不嫌弃我这草莽荒客,今日我收柳二郎与虢三娘为徒,将我微末之学,助其能有所得,如何?”

    虢玩当然不会推辞,宗放的本事他如何不知,只是自己无缘,否则也愿入其藩篱,受其教诲。若是能收了三娘,不仅双方关系更进一步,对于兄长也是有所交待,将来三娘行事也是多了一重保障。

    “恩师在上,学生叩首。”

    长辈们的默契,不容其他人置喙,世家子弟更不会不知深浅。于是男女弟子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赞而叩首。

    “弟子柳滏。”

    “弟子虢三娘。”

    “蒙尊师不弃,允不学末进忝列门下,余必谨遵门规,亲奉师长,和睦同学,仁爱同宗,内修道行,外衍德名。惟愿追随杖履,再顿首祁!”

    再赞再叩首。

    “今有男女柳滏、虢三娘,因天命所成,道缘相系,虔诚皈依。弟子宗放,观此二人,慧心灵性,丹心赤忱,纯良可造,不敢放麟凤于山野,弃兰芝如萧艾。收此二人入我清虚一脉云峰宗氏门内,即入吾门,予必不遗余力、倾囊相授,望尔虚心谨慎、戒骄戒躁,你我师徒齐心协力、弘扬大道,成就一段佳话!”

    “谨遵师命。”

    三赞三拜而礼成,因为二人是柳晏和虢玩的子弟,赞名之事只能落到风鸣头上,于是在临时写就的拜师帖上,他这晚辈,也忝名其上。

    在柳晏和虢玩再请之下,不及二人弱冠、及笄,便给他们赐字。宗放知道他们的心意,前途未可知,期望能亲眼看到儿女成年,也算了了心愿。问了二人的家讳和行辈字派,宗放略微思忖,便在临时搭的书案上,下笔即成。

    “柳滏,字囷越”柳晏读来。

    “柳家大郎,字冀越,冀者,即万民期望丰收之义;囷者,乃丰收嘉禾满仓之义也,惟愿柳家贤昆仲积善缘享福报,夙愿必成也。”

    “妙,”柳晏拉着儿子的手,“从今以后,望你柳晏,以囷越行天下,不负亲师所望!”

    柳晏点头称是。

    那一侧,虢玩也扶着侄女走到近前。

    “虢三娘,小字紫薷。”

    “所谓怀金垂紫告诫三娘出身贵女,不可行事轻薄慢怠门庭;香薷于此时常用为祛毒清心、芳香化湿,发汗而不伤阳,化湿不伤阴,号称夏月麻黄,愿女郎有调和中外之惠,理察阴阳之贤!”

    虢玩连声称好。

    “仓促之间无须繁文缛节,待得回还,你们这些做父母家长的莫要忘了补上束脩!”

    两个子弟收入宗氏门内并得赐字,宗放与柳、虢二人关系更进一步,所谓名门望族守望相助,渊源即在于此。

    千言万语,终须别离。

    宗放、虢玩一行人送别柳晏,也向西行,毕竟队伍中除了伤员,多是少年人,速度不疾不徐。沿着林荫官道约行了七八十里地,已是伤员耐力极限,众人选了一块山原之上的林荫地驻马修整,将一众伤员扶下了马,于树荫处休息,风鸣道宗门人,颇擅岐黄之术,而那少女竟娴静的给风鸣打下手。

    柳二郎扯着六郎,从行囊中取出应用之物,服侍长者,

    “兄长,”既然侄女已经是宗放弟子,虢玩当然不应再称宗放先生。“越过这四十里山原,我们就可抵达新市港,此处乃是大肇军事重镇,不是我国可以窥视之,如何行止,兄长明示。”

    “贤弟稍待片刻,有人前来引路,”宗放接过六郎递过来的水囊,小酌之,而柳二郎确实是个伶俐人,已经取了蒲扇,来为两位长辈消消暑气,此子虽然少了些英雄气,但却是知情识趣,这个年纪能如此周全通透,也是难得,一念及此转而与虢玩以详情,“我们卯时得知垂脊东字消息,于是我即派人与接应之人联系,我们因突发之事耽误了三个时辰,此间已是约定的最远会合之地。”

    “现在是什么时辰?”虢玩精通术数,候日定时更是擅长。只见虢玩取出圭表、罗庚,定方位,观圭刻,几息间报出准确时刻,“申时二刻,上下一炷香间。”

    “贤弟这一手,若作海商,必成豪商!”宗放也晓观时,但绝不能做到如此精准,平日还好,若是朔日亦或海上,虢玩定位定时之能堪称神通,如此众人顺利过渤海又多了一份保障。

    “我之手段能确保时辰不会有差,只是与我们会合之人又如何知晓!”

    “此人虽然没有贤弟这般神通,不过他倒是有取巧之道。”

    “父亲,他们来了,”方才三郎与瞻云向前巡查接应,此刻已经夹马而还。

    一盏茶的功夫,虢玩远远看见一路人马而来,队伍中有四辆辎车,迤逦而来,瞻云引了一人纵马而来。

    “先生,”人还未到,声音已至,来人着天青直缀襕衫,头戴皂色儒巾,足蹬乌皮靴,分明儒生打扮,但切近勒马飞身而下,如行云流水一般,也绝非文弱书生。

    “学生芦颂拜见先生,学生自别仙颜,因俗务困身,竟不能趋侍膝前,仰承教训,惭愧何堪,”来者急忙长揖到地,向宗放请安,“先生,幸蒙先生相召,颂愿侍伴于先生左右,聆听先生教诲。”

    “秉文,此番为师相托之事,可有什么周折?”

    “先生,我与介文已经安排妥当,只是事情有了变化,我担心误了先生大事,先斩后奏,擅自调整了部署,还请先生责罚!”

    “什么变化?”宗放闻言亦惊亦喜,对比事情出现不利局面,他更担心一路波澜不兴,平稳或许意味着自己与对手南辕北辙,甚至是望尘莫及,这才是大事不妙!反而如果事情向着复杂方向前进,往往与对手殊途同归,最不济也是狭路相逢的局面。

    “先生遣人通知我等准备接应之时,当地驻泊巡检回城示警,其发觉先生湫潭别院竟成了白地,湫潭往新市官道,竟勘得乱葬着江湖贼人的坟坑,只是首级尽数被人砍了去,此路巡检是个沉稳练达之人,不仅遣了手下向附近庄头、里正告警,并责令各乡本管三大户调发壮丁、弓手防备,自己返回告变于新市令,如今新市已经关闭城门,宣布戒严,我亲眼见的使者往真定府和桃源关方向而去,应是前往安抚经略使司和军前通报。幸得我等相应准备提前安置在城外草市,否则也封在了城里,只是新市港今日片板不得出海,片帆亦不得入港。戒严何时解除,本应由昆仑南北两路经略安抚使决定,但经略相公尚在京城,此时只能通报桃源关秋帅决断。以循例来看,这往来曲折非三日不能解禁。”

    “如此说来,我们出海便难了,”宗放只觉得冥冥中天数难料。一个初来乍到的青年巡检,竟能如此快速部属,时机分寸、警备处置竟毫无差池。自己再能筹画,也不能算计到这等意外之事。

    等等,一大阻碍?是谁的一大阻碍?不敢说五湖四海任逍遥,但从昆仑南北路直到海东路,谁能困得住自己?

    困不住自己并不意味困不住别人啊!

    “我们出海多了层阻碍!其他人若想走海路恐怕难上加难!”宗放思路渐渐清晰。

    其他人听了芦颂之言正锁眉发愁,宗放此言一出,皆不由一怔,若有所思。

    “先生所言极是,那巡检通报的急,新市令决断更快,听得先生别馆有变,立刻鸣了信炮,城关、港口、灯楼皆升起了昴日旄,即刻禁止船只往来港口,至少三艘商船想要趁乱出港,皆被巡海的海鹘船逼了回来。”

    虢玩本以为这模样朴实的青年是个未经世事的学子,只是这一番话,不禁佩服宗放,‘兄长的学生门人竟无一个是寻常人物,这学子既能提前布置于城外,又能在城门紧闭后对城内一应事务知之甚详,竟不输给自己的资深部下,可畏啊!’

    “那人几日间这么多的部署,必不可能离得太远,他南下的人马也不过出发了五个时辰,因此他要离开高州绝不可能过早。我在此与他对峙多年,他若是能在府郡之内有用得上的布置,那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在高州,他就是无源之水、无根浮萍,常年来他总用诡谲手段就在于此,你看他能用的手下要么是江湖人物、山野匪类,要么是江北诸蛮。所以。他想要出海离开只有新市港的海商可用,只要海商走不了,他就走不了!”这番话,宗放是对虢玩说的。

    “新市港午时之前只允许船只入港,午时之后,海商凭登记的航券依次出港,以他的谨慎不可能过早安排海商报关领取航券,本来依次排队出海,最迟申时也出的去了,未想到新市令果断封港,他确实应该还在城内”虢玩细细推算,也是同样结论。

    “师叔,虢世叔,我们是否进城寻得此人?”风鸣觉得这是难得的瓮中捉鳖机会。

    ‘这是我们难得改变形势的机会!’宗放拿出拂尘,让自己冷静下来,思前想后,摇了摇头,“时不我待,且我们还有更大的局要破,为此模棱两可事,耗费精力,殊不可为。一来,新市城已经闭关戒严,城中守备各司其职,即便我们得到新市令的配合,也不能打乱现有部属,紧靠自己的人手可就捉襟见肘了,新市城内民不下万户,丁五万有奇,偌大城港,往来用度全靠内外疏通,最多封锁一两日,短时之内我们能做得了什么?”

    “二来,新市令封闭港口是因我隐居别院披火,沿途有贼人痕迹,故能以贼人犯边、或有战事为名封锁城池。我等若出现在新市城内,即便新市令不疑有他,见到我等毫发无伤,他又怎能继续封闭城垣?我等现身反而是协助那人今早脱身,岂不是得不偿失?”

    “清鹏”宗放见风鸣连连点头,不免提点几句,“行军作战也好,侦缉察查也罢,一切出发莫要着眼于自己,而要着力于敌,料敌于先无非,攻敌所必救、阻敌所必达,伤敌之弱事半功倍、逞敌之危不攻自破,把这粗浅道理吃透了,你必能独当一方,可明白了!”

    “侄儿谨受教,”风鸣茅塞顿开,难怪师父让我十八岁就到师叔驾前效力,不到一日,收获之大岂是博览兵书、纸上谈兵可比的。柳二郎也是双目放光,怪不得父亲一直对先生推崇备至,一言一行足以让人受用终生啊。反倒是三郎与芦颂不以为意,毕竟常年相伴,宗放的独到之处,二人已经见怪不怪。

    宗放摆了摆拂尘,“只是我师徒说话,倒让你忘了礼数,且来参见你虢世叔与同门之人,”宗放引着芦颂与虢玩等人见礼,自己却在细细盘算。

    “这是同门你师伯的弟子,风鸣,字清鹏,你与他虽出同门,不过你是由道而通儒,清鹏乃修道而明武,虽然世人常言文武殊途,那不过是小人之见,文武相济方为正道,岂有西府枢相不通武事而能安定中外者,岂有三衙不通文礼而能信用于帝王者?故你们应多多亲近,取长补短!”

    这句话并非是说给芦颂,而是告诫每一个儿郎,学问之道泓涵演迤为妙,其次通文达艺为佳,再者也应多闻强记,学以致用,少年时学问专一未为不可,只是将来之路未免越走越窄,人生艰难莫不由此而来。

    芦颂、风鸣二人见了礼,序了年庚,还是芦颂年长,莫看二人由内及外,文武之质差别甚大,但一见面两人便颇有亲近之感,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志同道合,则远隔山海,也能心意相通,宗放与柳晏就是先例。

    宗放引着柳滏和虢紫薷与自家师兄见礼。

    “这是为师收入门下的少年才俊,你作为他们的学长,即为同学,你可要担起诱掖后进之任。”

    “先生言重了,能得先生青睐,必是可广大宗学门楣的贤俊,颂才疏学浅,学问之道能进蝉翼之功,以为师兄弟所用,足矣!”

    “师兄,师弟柳滏,柳囷越拜见师兄。”

    “师兄,师女弟虢紫薷拜见师兄。”

    “两位师弟,芦颂,芦秉文见礼。”

    见二人年幼,又听得二人名字,芦颂忙问了其中渊源,也叙了自己字号由来,原来宗放隐居以来收徒不过数人,皆从少年时便拜在宗放膝下,如今身边常伴的三人也已长成,至于其余几个或入仕、或讲学,虽皆涉足过登云阁事务,但宗放并不让学生正式侧身于登云阁内。

    虢玩见此人言谈举止颇具宗放风范,且轻描淡写间就能让人亲近,并且绝非虚情假意,而且此子敬爱师长之情由衷而发,以为新收的师弟并非大肇之人,而以为先生有所差别,此子竟能杜渐防萌,免生龌龊,难能可贵,虢玩竟不禁有些恼怒,我怎么就没有如此知情达理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