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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呵退夜蛟龙

    白光如惊鸿,瞬间闪过朱阿南眼眸,一剑袭来,呈封喉之势。

    朱阿南双目紧闭,两指弯曲抬起,陡然绷直!

    “锵!”

    剑鸣之声响起,雪白长剑重重弯曲,剑尖之处被两支手指死死抵住,丝毫不得寸进。

    朱阿南轻呵一口气,关节弯住,骤然发力,长剑弹开,持剑之人以手卸力,消失在黑夜中。朱阿南双手翻转,四周竹叶飘起,在方圆一丈之内狂乱翻卷。

    刚才一剑,只是试探而已。

    阴鸠宗十三贼其四,出自定安山,大楚唯一的刺客宗门,这四人,是定安山叛徒,四人如影随形,几乎寸步不离,才躲开定安山追杀数年,逃入阴鸠宗。

    刚才那柄长剑,就连朱阿南不行走江湖多年,也认得名字。

    剑名“同气”,此外还有短剑“连枝”,横刀“三荆”,长链“同株”。

    这四人短短几年,就在江湖闯出诺大名头,四人修为不过初入五品,可这四人连击之术过于默契,几乎以心合。

    所以纵然四人在十三贼中,个人实力排名不过九、十、十一、十二。

    不过四人难缠至极,且每人都有一手学自定安山的刺客手段,隐匿之术绝佳。

    所以就算是十三贼中排名靠前的千面郎君,一样对这四人极为忌惮!

    同气连枝,三荆同株。

    四人只会出现在同一地方。

    在加上一个在五品境界浸淫多年的白萧。

    杀机四伏!!

    蝉鸣声起!

    一条泛着银光的锁链如灵蛇一般急转而来,只是转瞬之间,就将朱阿南四周封起,与竹叶相撞,接而攀附其上,竟有金玉之声不绝于耳!

    朱阿南双手微微抖动,一手前伸抬起,做举鼎状!只闻一声大呵!

    “哈!”

    一道魁梧身影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双手用粗布裹起,前后握持一柄横刀,刀背与刀锋皆宽,锋刃有尺,刀名“三荆”,刀身往朱阿南处斩下,四周气流分散。

    如作龙鸣!!

    月色骤现,朱阿南看清来人身影,麻衣粗布,头戴黄巾,面容狰狞,三道纵横交错的疤痕布满脸庞,月色下显的极为可怖!

    危机四伏!

    一刀落下,却是没有砍破那层竹叶屏障,不过与外围锁链相撞,两人合力,朱阿南后退三步。

    五品与六品,当然不止是一丁半点的差距,修为拔升,对于天赋平平之人来说,是实打实的水磨功夫。

    此时不过三人五品出手,就已经将六品修为的朱阿南局限此地,不得妄动,还有一柄最擅刺杀的“连枝”,以及在“同气”现身之时就作壁上观的白萧。

    这四人合杀之术,委实骇人。

    难怪能在刺客如云的定安山追杀之下安然无恙,还给四人逃入了与定安山不相上下的阴鸠宗。

    朱阿南此时心中急转,尤为担忧老爷与大少爷安危。

    只盼那位云少保早早准备,应对此劫了,否则与如今朱氏底蕴,万万不可与阴鸠宗相提并论。

    若是十三贼倾巢而出,才是大危矣。

    沈清平面目冷然,不去望这场生死争斗,月色扑面而来,为整个朱氏覆盖上了一层惨白的光芒。

    白萧按耐良久,陡然凌空而起,折扇化火,显露出条条铁骨,杀向朱阿南!

    与此同时,地面灰尘渐起,又随风四散,朱阿南心神凝聚,一身气机攀至巅峰。

    同气既出,连枝久等。

    阴鸠宗十三贼其五,围杀朱阿南!!

    ………

    凉亭内,云幸川眉目沉锁,双眸修长,面色微苦,一手扶着已经坐下的老师,一手挽住衣袖,四周兵戈不停,两人置若罔闻。

    老人轻声喘气,眯起眼睛,似乎是为了看清些更远的地方。

    嘴唇微动,缕缕白气从嘴中飘出。

    炎炎夏日,已然遍体生寒。

    “幸川,你觉得阴鸠宗愿意花多大代价来救走沈清平。”

    云幸川将一块暖玉重新放在老人手里,暖玉玲珑剔透,呈腰牌状。两面皆有刻字,一面刻有“见之如镜”四字,一面刻有三字,“二酒友。”

    老人手掌轻轻摩挲,总是在那“二酒友”二字徘徊。

    月色打在老人脸上,如雨雾压身。

    云幸川望着凉亭外厮杀,天策府军井然有序,童安夷本就是五品境界,将职正五品,又久在沙场厮杀,如今与那黑衣首领捉对厮杀,已占上风。

    宗门与朝廷如今形势复杂,两相掣肘,天策府便应运而成,与各个宗门势力翰旋。

    “阴鸠宗不过魔宗下宗,十三贼这些年来声名鹊起,除去五个阴鸠宗老鬼,他们便是阴鸠宗中流砥柱,沈北辰不会放任他们死在此处。”云幸川转过头,不急不缓的回道。

    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老师教授学生的日子,朱老太爷点点头,没来由多了些气力,继续说道:“阴鸠宗会倾巢而出?你可知为何。”

    云幸川其实知道些内幕,毕竟当初朱景清与他相识甚欢,是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又因为当年朱景清莫名身死,云幸川多加推演,其实离真相不远了。

    朱氏有至宝。

    朱老太爷当年云游四海,就连一个老仆人都能凭借机遇踏入修行,境界还不低。那么朱老太爷手上的东西,只会更惹人眼红。

    察觉云幸川默然,朱老太爷轻声道:“你与景清君子之交,想必事情原委也能推算大概。往事纷扰,难说谁对谁错,无非杀人夺宝,只盼修行登高。景清当年修行路走的太快,才招惹祸端。”

    “今日阴鸠宗至此,其实沈清平与我心知肚明,无论如何,我不会为难她,何况她还为景清留了后。”

    一口气说的太多,以至于老人脊背越来越弯,若不是云幸川扶住,脑袋便要抵着石桌了。

    老人轻轻发笑,“那女孩其实我偷偷去见过,沈清平也不避讳,是个爱吃的姑娘,模样随她父亲,聪慧也如她父亲。沈清平大概也不想为那孩子上些枷锁,最多就回去当那阴鸠宗圣女了,谁又能说不好呢。”

    云幸川明白老师的意思。

    恩恩怨怨,今晚结了。

    凉亭外厮杀声音渐渐消失,童安夷浑身染血,沉着脸色却毫无变化,只是脸色有些遗憾,黑衣首领已然遁走。

    天策府仅仅剩下三十余人,且皆有伤再身,几乎战力全失,是因为那帮黑衣人最后濒死之际,人人使出了一门实力暴涨的秘法,以命换命。

    云幸川挥挥手,尚且有移动之力的天策府中人缓缓往凉亭移动,将其护在其中。

    朱老太爷站起身,打断了云幸川的搀扶,颤颤巍巍的将双手负后,一如当年意气书生。

    五更已过天将明。

    清风徐来,划过每个人的脸庞,老人轻笑道:“幸川,很幸运做你的老师,替我向天策府主道声谢。至于那件东西,我赠了一个有趣的年轻人,或许是最合适的了。”

    云幸川“嗯”了一声,语气凄然,对于那件导致这场腥风血雨的修行宝物的归属毫不在意,只是看着老师背影,儿时听先生读书朗声,今登天子堂,未曾忘记半分。

    景清生死两别,老师也要归去了。

    朱老太爷,名唤朱顾庐,字路游,号千里叟。

    少年游列国,过道门不入,只取一瓢溪涧水,呵退道门蛟龙,从此不与修行路,老来桃李满天下,授有关门弟子云幸川。

    老人抬手遮眼,好似月色赛日光,作朗诗状,却小儿语。

    “桥桥桥,渡渡桥;莫叫憨鸭叫。柳柳柳,折折柳;却叫女儿羞。”

    云幸川无声而泣,昔年渡桥下,行有四五人,景清惹憨鸭,师娘折杨柳。

    一道身影气机暴涨,从远方而来,转瞬已至七品巅峰,逼进凉亭,杀机锁定云幸川,就连童安夷都来不及反应。

    云幸川眉目苦涩,却不是担忧自己,老师与自己早有一翻交心之谈,今日之事,老师几乎都演算了一遍。

    我既老矣,尚有几分气力。

    老人摊开手,如道门言出法随。

    “吾善养浩然气。”

    “既行令,杀无赦。”

    黑影无声倒飞而出,瘫倒在地,气机断绝。

    老人闭眼安详。

    曾有小夫子,远游千千里,寒灯惊坐起,呵退夜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