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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老道与小道

    江淮北边的一所道观里,往常香客不多,大多是待字闺中的女子,还全然是因为有个粉雕玉琢的小道童如今长成了清秀的少年,不过今日却人烟寥寥。

    距离江淮朱氏夜事已过去三日,整个江淮依然一片风平浪静。丝毫不见风声传出。

    夏日大暑一过,寒意便渐渐袭来,不会有刻骨之感,反而夏日难得清凉天。

    路上行人稀稀,雨水落在油纸伞上,滑落叮咚打在青石地上。

    两道身影匆忙举着伞走过青石板,跑进道观里,道观其实很小,墙面生出苔藓,屋檐处一张破旧符篆随风飘摇。

    “小姐小姐,这冷雨的天,染了风寒了可怎么办。”丫鬟绿萝收起油纸伞从怀中取出一件长袍,示意小姐穿上御寒。

    “绿萝姐姐,我不冷的。”率先进入道观的人影抬起头来,不过豆蔻年华,便已是朱唇皓齿,清艳脱俗的绝世美人儿。甩了甩手,憨笑道:“亏的爹爹这几天跑去朱家了,不然哪有机会跑出来。”

    绿萝故作恼怒的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家小姐的额头,却是舍不得用力。“你呀,三天两头往这破道观跑,被那小道士迷了心窍啦。”

    “绿萝姐姐,你说父亲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呀。”

    见小姐滴溜转着黑色眼球,一双大眼睛望着自己,很明显的岔开话题,绿萝无奈道:“老爷事务繁多,最近更是忙的不可开交,想来是朱氏那边出了问题,朱氏在江淮是一等一的文豪大家。朱老太爷前几天刚过八十寿辰,若是出了什么事,抛开老爷与朱老太爷的私交,于情于理,老爷都要极为上心才是。”绿萝说着话,却见小姐探头探脑的望道观内望去,无奈摇摇头,这才发觉自己讲多了。小姐自小聪慧,虽然年幼,所授学问者皆大家,又怎会不清楚这些事情。

    少女眼前突然一黑,便被一只手按住了脑袋,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少女嘴角带笑。

    “哟,杨咕噜球又来啦?”。放开按住少女脑袋的手,道袍少年转身往内走去,蹲下身子从蒲团中拿出一个黑色钱袋,一屁股坐在蒲团上。

    少女快步跟上,盘腿坐在另一块蒲团上。手指另外一块破旧蒲团,示意绿萝坐下,然后双手撑在腿上,托住下巴,呆呆的望着那个认真在钱袋子里鼓捣的清秀少年。

    绿萝见自家小姐这副样子,苦笑着坐在最后一块蒲团上,仔细的打量着这陪着小姐来过许多次的道观。没什么出彩的地方,除了破烂还是破烂,四周墙壁挂满了一些神人捉妖图录,倒是有些吸引人的目光。

    正北方向供奉着三座铜像,铜像之上有雨水冲刷的痕迹,锈迹斑斑,铜像下便是香台,被红布覆盖。一头黑猫双腿卷缩正卧在香台上边,距离铜像最远处,微微打鼾。

    道袍少年细数半天,从钱袋子里掏出十多文钱,递给少女,一脸的肉疼神色。

    少女双眼放光,接过铜钱放在随身携带的小香袋里,活脱脱一个小财迷。

    少女姓杨,名念安。

    江淮烟柳杨的杨。

    “青渡哥哥,咱们是不是有些分赃不均了。”杨念安歪着头,眼神揶输。

    张青渡十分大义凛然的甩了甩钱袋子,一脸恨恨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捣乱,上次人家梁小姐都要在功德箱里扔好几两银子了。”

    杨念安讪讪笑道:“那不是姓梁的无理取闹嘛,我可没多说她生的模样不好什么的。”

    张青渡随手拾起一个木鱼就敲了头杨念安一下,恶狠狠道:“我告诉你,我可约了梁小姐今日来算如意郎君的。你再捣乱,信不信跟你断绝合作关系!”

    杨念安捂着脑袋苦着脸,“张青渡,你个小道士,整天放些木鱼干嘛,不怕老李头罚你啊。”

    “怕?我会怕他?”

    张青渡提高声音,很是气急败坏。

    杨念安眼睛眨了眨,张青渡气势顿时萎靡下来。

    “老李头虽说算命比我厉害一点,测字比我厉害一点,风水也马马虎虎,可架不住他自谦啊。”一边说着话,手上动作半点不慢,钱袋无声无息就返回了蒲团底下。

    一个眉目皆白微微泛黄,衣裳破旧的老道人拄着一根烧火棍慢悠悠走到张青渡身后。先是对着杨念安报以一个善意的微笑,无视张青渡,烧火棍有意无意的往蒲团敲了敲,然后往门外走去,站在那张破旧符篆下面,观雨。

    绿萝来道观多次,却是第一次见着老道人,心中腹诽,看起来也有些高人风范啊,怎么就教出了一个泼皮无赖一般的弟子。

    杨念安早已习惯了这对老道人和小道人的相处方式,抿嘴一笑,不乏幸灾乐祸之意。

    果不其然,张青渡偷偷瞪了杨念安一眼,不舍的将蒲团下的钱袋子拿在手中。

    走到老道人旁边,指了指外面滴滴落的雨水。

    “天寒,就不要多出来了。又不是秋风天时,逛逛也还好。”手中钱袋挥了挥,张青渡继续说道:“可别说我藏银子啊,这些可是留着修缮铜像的。”

    老道人置若罔闻,目光浑浊,几滴雨水顺着屋顶漏洞打在肩头。

    “朱老弟怎的还不来下棋,阴雨天也无甚好忙的事啊。”

    老道人轻声呢喃,张青渡抬起钱袋的手微微僵硬片刻,便又一气呵成的塞回衣襟里,接着打趣道:“你以为人人像你啊,无儿无女的,一辈子就这么守着这么个小道观,人老朱头可是有诺大家业的。你守在道观可是不知道,上次我去南边,可是看到老朱头那叫一个锦衣玉食。得了,我都快要觉得老朱头是那江淮朱家的亲戚了。”

    见老道人依然闭口不言,默默用烧火棍在地上画着圆圈,张青渡如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对啊!老李头,要不你和老朱头说说,借点钱给咱们修修道观?你看这江淮才有几座道观?这北边更是只有咱们一座,日后香客一多,不怕没钱还嘛。”

    烧火棍一下敲在张青渡小腿上,少年立刻四处跳蹿。

    绿萝见状,心下有些快意,还真是无赖想法,被打才是应该的。

    老道人一边追赶着张青渡,一边说道:“修道要清心寡欲,你个小崽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绿萝目瞪口呆,杨念安捂嘴而笑。

    原来老道人教训完自己弟子后,突然好像来了精神,快步往道观内庭走去,临了还不忘留下一句。

    “我回去复复盘,不然下次老朱头来了赢他太多,还真不好开口,小崽子!借多少钱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