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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长眠

    “我们......中途去一趟黑叶镇吧。”

    第二天早上,在莱安的提议下,几人出发的格外早,并且为了避免路途上耽误的时间,三人都是直接骑马,弗里达夫人准备的东西不得已另外派了辆马车单独送去成林。

    几人骑行速度很快,几个小时内便抵达了黑叶镇。

    快到黑叶镇的正门时,莱安不免有些着急和紧张地加快了速度,他又一次来到那颗大树面前,只是此时的树枝下已是空空如也。

    莱安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要是这么多天,那父子俩还是死不瞑目的挂在这里,那对他来说更是不能接受吧,只是他心中,多么希望父子两人至少能安稳的入土。

    正巧这时从镇子里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背着一些农耕的工具,看来是要去附近干农活的。

    南斯示意两人一起过去,上前跟那个男人打了声招呼,并塞了点小钱给他,悄悄的问道:“你先收着,别担心。我只想问问,原本这门前挂着的两人,后来怎么样了?你每天路过这边去地里,应该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吧。”

    那人赶紧把钱塞进自己的口袋,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巡查的士兵,这才小声的回答道:“听说是那些坎贝尔家族的士兵离开后,有人半夜偷偷把人放下来的。虽然不太清楚是谁干的,但听人说看到西边的长眠山中有新挖的坟地,大家都猜测是有好心人给人埋到那边去了。”

    “我明白了,谢谢。”

    “诶诶,那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您可别跟外面说这事是我说的啊,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再回来,都是些惹不起的人啊。”中年男人这才一幅担忧的模样,完全忘记了刚才把钱塞进自己口袋的果决。

    “你放心吧,再见。”

    那人离开后,南斯对莱安和苏两人说道:“你们先去长眠山吧,我去镇子里找柯本,得给他往后几个月的储备,好让他照顾好那些孩子的。”

    “可是......”苏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南斯知道她担心,想自己去看看他们。只是他们和坎贝尔家族的矛盾还未彻底解决,他们现在处于刀尖之上,需要尽量避免暴露和他人的联系,尤其是他们较为亲近之人,现在也不能保证没有暗地里驻留在此的坎贝尔家族士兵。

    南斯上前拍了拍苏的脑袋,安慰道:“你放心。”

    苏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跟莱安一起出发去往长眠山。

    南斯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确定他们已经走了足够远,这才进了黑叶镇的大门,只是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找柯本,而是来到了当天背叛他的那个孩子面前。

    “南斯哥哥......”那孩子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模样,看到突然出现的南斯不禁有些惊讶。

    “贝克。”

    “南斯哥哥......你......你没事吧?”被称作贝克的孩子想上前去看看南斯的身上是否还有伤,可却被南斯轻轻的推开了。

    “你怎么没离开这里?其他孩子应该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不愿意再同你相处了吧。”南斯对他说道。

    “嗯,他们揍了我一顿。可我......我不想离开。”贝克有些支支吾吾的。

    “你走吧。这些钱拿着,加上坎贝尔家族悬赏的钱,足够你维持未来好几年的生活了,尽快离开这里。”南斯将一袋沉甸甸的钱袋塞进了贝克的口袋里,没有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了。

    “南斯哥哥......”贝克看着南斯坚决的背影,眼中满是难过。

    另一边,莱安和苏已经到了长眠山的山脚,这里并非是统一建设的墓地,只是因为这座山的名字特殊,有些人会将亲人朋友葬在此地,希望他们可以同这座山的名字一样,即使在世的时候经历多少苦难,至少死后还可以安稳的长眠于此。

    只是事实却并非想象中美好,由于这里并非官方墓园,并未设立管理人员,一些尸体埋的浅了,还会被一些饥饿的野生动物刨开,将人给吃了。

    苏带着莱安找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块看起来很新,但土被掩盖的很结实的墓地,看得出送葬人的用心,这块墓碑上刻着“克里斯父子合葬于此”,莱安才第一次知道那对父子的姓氏,这个姓氏仿佛将他们原本萍水相逢的关系拉近了一步,也让莱安在此祭拜的心情更为沉重了,也许,越详细的信息就会让残酷的现实更加真实。

    莱安没有犹豫,在苏惊讶的眼神中,结结实实的跪了下来。

    莱安将十指相扣放在胸前,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墓碑,诚恳的说道:“愿你们来世可以做一对生活富足、幸福快乐的父子,没有痛苦、没有别离,也不会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

    莱安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有些控制不住的抽泣,只是他不想让苏看见自己落泪的样子,可尽管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但身体还是忍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苏知道莱安在偷偷掉眼泪,也知道他不仅难过,还依然很自责。她也跪坐在莱安的身边,将双手盖在了莱安的十指上,莱安的手有些冰凉,苏不禁握紧了些。

    因为中途在黑叶镇耽误了些时间,当莱安、苏与南斯到达希尔长墅时,已经是傍晚了,汉特和克莱儿正在进行着当日的酒量训练。

    看到莱安几人进了门,汉特起身走过去,不禁对着莱安抱怨道:“怎么这么晚才到?等你半天了。”然后跟莱安身后的苏和南斯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我这个弟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汉特说着还拽了拽莱安的头发,莱安扭曲着五官表示抗议,却也没法反驳,毕竟他确实给苏和南斯带去了不少麻烦。

    “汉特先生,您好。”南斯回应,又注意到汉特身后还有一个女孩,便继续问道:“这位女士怎么称呼?”

    “你们好呀,我是克莱儿·琼斯。”克莱儿看有人提及自己,便蹦跶的到了几人面前,活泼可爱的样子让人觉得非常亲切、很好相处。

    “克莱儿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莱安这才看到克莱儿也在这里,便真诚地发问道,完全一幅没有一点眼力价的样子。

    “你还是别叫我小姐了,我现在跟你哥哥可熟啦。我们俩年纪差不多,你喊我克莱儿就好。”克莱儿一副可爱的模样对莱安说道,不知为何还有点骄傲的语气。

    只是经验不足且阅历不够的莱安还是一副不觉明厉的样子,他有些疑惑般的,犹豫的点了点头。

    “要不要来一杯?”克莱儿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几只酒杯,热情的邀请莱安几人痛饮几杯。

    只是莱安光看到酒杯,便回想起那天味蕾的痛苦,不经有些反胃,他实在是太讨厌酒的味道了。

    莱安生怕勉强喝了这顿,以后克莱儿说不定也会一直拉着自己进行酒量训练,顿时慌了神,丢下一句“我们累了!”后,就赶紧拉着两人跑去内院了。

    情窦未开的莱安根本就没去对着汉特和克莱儿间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暧昧状态产生任何好奇和疑问,还是南斯跟着莱安进到屋内后八卦的问了句:“他们俩是不是......?”再配上他一脸的坏笑,立刻收获了苏一脸的嫌弃。

    可莱安这个“木头”没有领会到南斯的意思,回问道:“他们俩是什么?”

    南斯看着莱安一脸真诚发问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十分担心莱安未来的感情问题。

    只是今天奔波了一整日,大家都有些疲惫了,也没什么精力继续打趣,吃了些晚餐便早早休息了,毕竟明天还有正事等着他们。

    次日一早,汉特便带着苏和南斯来到了权域联盟军的训练地,耀场。由于两人之前对联盟军的了解几乎未零,汉特便耐心、详细的跟他们完整的介绍了一遍权域联盟军的历史和目前军队人数及实力的情况,并将苏和南斯分别任命为十七军团和十八军团的长官,负责他们日常的训练和未来征战的统帅任务。

    当然,莱安也作为一名“特权”战士开始了正式的训练,他被汉特特地分到南斯所负责的十八军团,这下南斯可成为了莱安的长官。

    从这天起,莱安私下就经常用“长官”的称呼调侃南斯,就如同南斯常常用“小少爷”调侃他一样。

    从黑叶镇到成林、从劫富济贫的无业者到联盟军的正式长官,明明只隔了一个多月,南斯却不需要去适应这种巨大的转变,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天生的将领。

    南斯不仅外貌高大、武艺精湛,而且十分擅长待人处事之道,即使作为一个“新晋长官”,也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身姿言语间都散发着,他所负责军团中的战士们也都很信服他,并没有因为南斯天将长官的身份而对他产生任何意见和想法。

    可苏的情况就不如南斯这般顺利了,虽然联盟军中也有赫拉这般实力和身份地位都极高的女性长官,但毕竟是极少数,许多人对女性的刻板印象还是一直都存在着。

    尤其当十七军团的战士们看到这个身材还如此娇小的女性长官时,都以为是闹了什么乌龙,甚至还有人挑事儿般的直接对着苏喊道:“小妹妹,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四周接着传来不少嘲讽意味的笑声

    由于十七军团和十八军团的训练场地是紧挨着的,相互都能看到对面场地的情景,于是莱安便在不清楚实情的前提下看到这幅场景:

    一名看似笑嘻嘻的战士被苏叫出队伍,苏跟他说了几句后两人像是要单挑的样子,只是那名战士拳都还没能伸出去,他就直接被苏一脚踢出去三米多远,看得出他想要极力挣扎着爬起来,最终却是无济于事。

    莱安顿时不禁背后发凉,突然由衷的感谢起苏对自己的“手下留情”。

    苏看了眼队伍最前方站着的几人,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抬树边去。”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几人听后一秒都不敢耽误,站的笔直大喊道:“是!”然后把倒地不起的战士快速地抬起来,几乎是“扔”在了树下,像是要赶紧撇清关系似的。

    其余人也不敢再质疑什么,当然,他们也不会再看低面前这位女性长官了。毕竟,在权域联盟军中,武力是唯一的判断标准,有能力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人,便是战士们愿意追寻之人。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休时间,莱安、苏和南斯三人没去教官楼休息,而是在训练场内的一棵大树下乘凉,闲聊着、感叹着世事无常,一个多月前他们还是绑架与被绑架的关系,现在竟然成为了长官与下属的关系。

    三人说着,都没注意到有人走近,原来是赫拉突然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她叉着腰说道:“好啊莱安,这么久没你的消息,都到了成林还不主动来找我。”

    莱安还沉浸在自我的感叹之中,被突然出现的赫拉吓了一跳,无意识蹦出来一句:“你吓死我了。”

    “哇,我真是好心没好报,为了帮你被坎贝尔家族记了一道,你看到我还跟见了鬼似的。”赫拉故作生气的说道。

    “谢谢你。”还没等莱安镇静下来好好跟赫拉道谢,苏先一步说道。

    南斯是在费沃小镇的旅馆中休息了好几日后,才听莱安讲述了那天解救他发生的全部事情,看到苏用那样真心的表情跟面前的全身墨绿的女孩说谢谢,他立刻意识了这位就是当天帮助解救了自己的赫拉·桑切斯。

    于是南斯也赶紧站了起来,并向赫拉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非常感谢你,赫拉小姐,没有你的帮助我现在可能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不用客气,莱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赫拉其实很洒脱,并没有把这件“助人为乐”的事情放在心上,刚才那样说只是在逗莱安玩。

    “那么晚上还请赫拉小姐亲临希尔长墅,一定给您准备份大餐表示感谢。”莱安故作庄重的向赫拉伸出右手,一副隆重邀请的姿势,结果被赫拉重重的拍了一掌,莱安吃痛道:“哎呀,疼疼疼。”

    “我要吃龙虾,比你脸还大的那种。”赫拉留下这一句便挥挥手离开了。

    晚上,希尔长墅内——

    今天也许是希尔长墅这一个多月以来最热闹的一天,克莱儿听汉特说今晚要宴请赫拉,便以“酒量训练一日不能停”为由也跟了过来,于是此时希尔长墅的餐厅内,已然聚集了五大家族中三大家族的成员。

    尽管身份地位悬殊,可也许是大家的性格都很合拍,餐桌上的气氛比想象的还要融洽。

    “哇,你也太厉害了!”当大家谈论到白天发生在苏身上的“小意外”,克莱儿兴奋的将双手握成拳头,在脸旁晃晃悠悠的对着苏说道,苏被克莱儿这么直白的夸奖说的有些不自在,又习惯性地低下了头。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莱安发现苏经常会低下头,不知是因为不擅长与人交谈还是不喜欢向别人展示出自己的反应。

    只是莱安每次看到苏低着头,就觉得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委屈,当然,也显得她特别不自信,而他不想看到这样的苏。

    于是莱安用一旁还没用过的叉子叉起一块肉丸,伸在了苏的面前,苏抬起了头疑惑的看着莱安,莱安则是一脸傻笑的说道:“这个肉丸子特别好吃。”

    莱安是在利用餐桌上的“素材”让苏抬起头,可苏不知道他的想法,看着面前的丸子,任谁都会以为对方是要喂自己。

    苏很为难,她从小就非常拒绝亲密接触,可不知是顾及在众人面前莱安的面子还是因为莱安看着她那傻笑的样子,苏竟然也不自觉地接受了这颗面前的丸子。

    其实莱安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苏抬起头,可当苏咬住了那颗丸子时,莱安顿时像是触了电般,全身都像是弥漫着奇异的麻酥酥似的电流,这种体验让他感觉陌生又特别。

    其他人看到这幅场景都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气氛突然变得极其尴尬,一时间餐厅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多亏了克莱儿打破了这份沉静,说道:“不然......我们来一杯吧!”

    “餐前你就已经偷偷喝了好几杯了,你以为我没看到?”汉特摸透了克莱儿的小心思,但还是让侍从拿上来一瓶酒,放在了克莱儿面前。

    “嘿嘿。”克莱儿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开心看着汉特,又兴冲冲的继续对着其余几人说道:“欢迎加入我们的酒量训练营。”

    也许是为了压制住这奇异的感觉,莱安这次看着面前的酒居然没有逃跑,而是有些机械地接过一杯又一杯的酒。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他的脑袋愈发昏昏沉沉的,至于那晚后续发生了什么,他再也没有想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