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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兄弟决绝

    三月初三,酉时三刻便有一封折子递入了熙阳殿中,皇帝当即一览后,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

    第二日早朝时,苏景阳已经穿上了全新的冠服,一步一步走进了金銮大殿。

    放眼整个朝上,均只闻得他一人一语的真知灼见。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早朝下来,却是一时无人站出来与他分庭抗礼。

    皇帝十分欣慰,这一开年都是乱糟糟的,总算是该有个人站出来收拾了,只是他才刚回来,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皇帝特赐,先让他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重归朝局。

    早朝刚一结束,众臣私下便议论纷纷,这位中书侍郎苏大人,日久得归,无论是模样、心性,还是瞳孔中那一抹厉色的眼神,都像是变了一个人,好像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少年气息,以致于他们不禁感叹,苏相爷的辞世,终究是让他的儿子长大了啊。

    此事先传入宫廷,所以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是盛永灿,一时他如欣喜若狂,急急回自己宫中取了令牌,便要出宫去看望二哥。

    高武侯府平素不必上朝,将军府又得皇上特赐休沐,所以他觉得大哥和三哥怕是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于是他便立马派人往将军府和高武侯府都送了口信。

    寒翊云早就猜到他要回相府了,之前他一直隐匿在荣王府里,一定也是为了不与他们起正面冲突,可是日前从荣王府救出薛姑娘的时候,已经识出了他。

    失亲之伤和断义之举,已经让他不再有所顾虑,现在的他,势必要回到朝堂,一举扳倒太子,让太子再也不能翻身。

    相府依如往日,诺大的桃花林,仿若知晓了主人的归来,似乎提前了花期,已经开了满林的新花,一股花香沁入心脾,令人心向往之。

    苏景阳住在荣王府里的时候,一直有派人定时清扫相府,维持府中陈设,所以这座相府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少了些人气,多了几分宁静。

    下朝回府之后,苏景阳便一直守在相府的祠堂里,跪在父亲的灵位前,任凭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去。

    盛永灿和寇承武相继赶到相府,正好于府门外碰了头,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大哥的踪影。

    相府的大门紧闭不开,不知何时,府门前的万民箱也已经沾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似乎自苏丞相离世后,这个万民箱便再也没有了它的作用。

    二人想着大哥或许正有要事,于是就先下了马,一起上前扣门。

    不知扣了多久的门,这门才发出一丝吱吖的声响,从大门的缝隙里探出一个仆役的脑袋,瞧见二人他便辞声道:“各位请回,我家主人不见客。”

    寇承武心下觉得疑虑,便直接强行推开了大门,带着盛永灿径直便走了进去,那名仆役想拦也拦不住,只能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劝阻。

    未至半晌,二人便在相府的祠堂里找到了苏景阳。

    “景阳!”

    “二哥!”

    两人许久没有见到他,早已经按捺不住了,迎上前便大声一喊,然而苏景阳纹丝未动,连头也没有回过,依然坚定地跪在灵位前。

    寇承武心下生疑,以为他还沉在失去至亲的痛苦中,于是直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劝道:“景阳,请你节哀吧,他们已经去了,你就让他们安心地走吧。你若能从这悲痛中走出来,他们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些许告慰。”

    苏景阳原本还是面目呆滞,可是此刻却突然发出一阵令人颤栗的狂笑。

    看到他的这阵狂笑,二人都是面带疑问,十分不解。

    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一反常态,变得如此诡异难猜。

    盛永灿双瞳尽是不解,他先开口问道:“二哥,你怎么了?这些日子你去哪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景阳眼神冷漠,嘴中幽幽道:“无事,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看淡了一些事情,也看清了一些人心。”

    寇承武没有接话,他二人从小相识相交,但却从未见过他这副反常的模样,所以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问些什么了。

    盛永灿眉间犹疑更深,“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苏景阳又冷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必懂,其实我们都不必懂。所谓兄弟、朋友、情义,都只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梦罢了。当梦醒了,自然不该再有任何的牵连,我们皆是如此。”

    他的这句话彻底触动了寇承武的心。

    寇承武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要与我们……断掉这份情义吗?”

    苏景阳缓缓闭上双眼,嘴里又沁出一丝冷言冷语,“你们走吧,不要再来了,我们也不必再有任何的交集。”

    此话一出,二人都震惊无比地看向他,他的眼神淡漠无情,似乎一切都已不放在心上。

    寇承武只是单单看着他的这个漠然的眼神,便已经觉得十分陌生,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乎已经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四弟,我们走。”

    寇承武摇了摇头,心里虽然极为疼痛,可是他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其间像是夹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愤然。

    堂后传来些许声响,展英缓缓走了出来,“王爷,您这又是何必呢?”

    苏景阳摇了摇头,苦笑道:“承武,我与他自幼相识,他素来心性单纯,一直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世伯与皇后娘娘又是师出同门,情谊深厚,我无谓让他为难。那日我和大哥在郊外马场割袍断义,便是我已经别无他法。父亲……月妹……我的至亲之人,我都没能保住,我又怎么能让他们再为我择选和牺牲呢?我想要做的事情,便由我一人来承担,我不想再牵连旁人了。”

    展英微微垂着眼,心里似乎也有不忍,“可是,王爷的心……不会痛吗?”

    苏景阳不由一声淡笑,没有再回他的话。

    伤害了他们,他又怎会不心痛呢?

    只是人的信念,可以磨灭一切的伤害,自然也可以让人心慢慢变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