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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刻不容缓

    “你啊,还是喜欢这样置身事外。”皇帝说着便点了点头,“罢了,朕也不强求你,你好好休息吧,朕去华阳宫陪皇后用午膳。”

    林德妃起身恭敬道:“多谢皇上,臣妾恭送皇上。”

    待皇上圣驾驶出了玉凝宫,林德妃的近身宫女便悄悄在她的耳边道:“娘娘,刚刚小路子在后院里抓到一个可疑的小太监,想必是……”

    林德妃笑着摇了摇头,“罢了,你着人把他打发出去就行了,这些事,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那宫女应了声,随后就派人去打发了那个小太监,那小太监立马匆匆地跑去了绮云宫的方向。

    绮云殿中,兰贵妃正用一只御赏的玉轮轻轻按揉着脸部,适才见到她派去玉凝宫探听消息的小太监回来了,就马上问道:“小庄子,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那小太监重重一跪道:“贵妃娘娘,玉凝宫向来门禁严闭,奴才只进到后院就被德妃娘娘的人给发现了……皇上现在已经离开了玉凝宫。”

    兰贵妃立时气得将玉轮摔在他的身上,发怒道:“没用的东西!还敢回来!来人,给本宫把他打发去罪奴所服役。”

    小庄子立即拼命磕头求饶,可是兰贵妃丝毫不为所动,随后就有宫女叫来了几个太监,把这小庄子押往了罪奴所里。

    寒翊云一直在将军府的书房里沉思,直到龙奇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

    “龙奇,你怎么来了,现在你该好好养伤。”

    “总舵主,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龙奇刚说完这句话,却马上又没禁住,咳了两声。

    寒翊云脸色一沉,“你看你,都这个样子了,就不要逞强了。”

    龙奇紧接着一笑道:“无事,只是喉咙有些痒罢了。总舵主,你可听说了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当真要废黜太子了吗?”

    寒翊云不由蹙眉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我不是吩咐了下面,不许打扰你,让你好好休息吗。”

    龙奇脸色微急,“总舵主,我真的没事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

    寒翊云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此事已经刻不容缓了,太子一旦被废,朝局便会动荡不安,届时如果没有人能够制衡得住荣王,我们这一路行来的努力,那就全部都是白费了。”

    龙奇点了点头,“这几日我一直躺着,也仔细想过了,英王……总舵主,现在只有英王可以……”

    “四弟向来淡泊,萧妃娘娘也一直避宠自保,他们毕竟是局外人,若真的要让他们参与其中,只怕……”寒翊云的眼里还有一些犹豫,为了自己心中的目标,要把局外之人牵扯进来,这样真的合适吗?

    龙奇突然郑重地摇了摇头,“总舵主,您忘记了一件事。英王他是皇子,他从来都不是局外人。何况以属下对英王殿下这些日子的了解,他是有雄心壮志的,只是时局暂时不济罢了。”

    寒翊云不禁点了点头,也许他说的,是对的。

    正当他欲下决心之时,一只白色的羽鸽不合时宜地飘到了书房向东的窗台前,龙奇正欲伸手去捉,却被他出手给拦下了。

    这是一只十分袖珍的羽鸽,比一般正常的羽鸽还要小上许多,而且在它的鸽子腿上,并没有如常一般绑着装信用的竹筒,只是在不自觉地发出一些类似于悲鸣的轻叫声。

    寒翊云立时发现,这不是普通的信鸽。

    “龙奇,你好好在府休息,我先去一趟桃花坞。”

    龙奇还没来得及出声,便看到总舵主动作十分迅速地出了书房,径直去了马厩里牵马。

    东市河船家的生意看起来似乎不大好,寒翊云很快便乘上了一艘小船,驶向了河中的桃花坞。

    今日不是初一,也非十五,桃花坞却已经闭门谢客,难怪看到河口处这么多船家都在休息,没有半点拉客的心思。

    寒翊云遥遥看到黄渊站在临边的坞岸上,似乎是在迎接他,于是他匆匆跳下了船,上前问道:“黄渊,到底发生了何事?若我没有瞧错,黄伯今日所用的羽鸽,似乎不是普通的信鸽,而是……”

    黄渊略显沉重地点了点头,应道:“总舵主,这确实不是普通的信鸽,而是隐鸣鸽。至于发生了何事,还请总舵主随我前去竹屋,师父已经在等了。”

    寒翊云的眼神里满是担忧,难道是黄伯身体不适?

    他噤声跟在黄渊的身后走着,很快就到了那间竹屋前。

    里头传出一阵十分空灵的萧声,飘扬入耳,让人一时垂思难醒,等到寒翊云反应过来的时候,黄渊不知何时已经悄声离开,竹屋里传出的萧声也于缓缓中停下了。

    “东儿,进来吧。”黄衍先生在里头唤他。

    听到黄伯安然无恙的声音,他才长舒下一口气,而后轻轻推开门,走进了竹屋里头。

    这间竹屋应该是新建起来的,屋内还有久久未能消散掉的竹子清香,十分清新怡人,屋内一个清瘦佝偻的身影,正靠在临窗的长椅上,刚刚才放下手中的竹萧。

    寒翊云不禁喊道:“黄伯。”

    黄衍先生慢慢坐起身来,眉睫微动,双眸一转,视线便牢牢锁住他。

    “你如今是真的长大了!发生此等大事,不仅不事先知会于我,还让他们都对我隐瞒不报吗?”黄衍的语气间,有一丝沉沉的低怒和问责之意。

    寒翊云自然知道黄伯说得是什么,不由缓缓垂下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声道:“黄伯,您如今已是高寿,东儿希望您能在这桃花坞里好好的颐养天年,我实在不愿您再参与到这场龙争虎斗里来,请您安心吧,东儿已经可以应付了。”

    “胡闹!”黄衍先生低声吼道,“如若不是我今日瞧着杉儿神色有异,你预备瞒我到几时?如若我没有动用隐鸣鸽,你是不是就不会来见我?”

    寒翊云不敢抬头,依然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黄衍先生幽幽叹出一口气,道:“我知道,苏景阳的变化,让你一时陷入了低沉。如今的情形对你而言,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你有些着急也是在所难免的。可是东儿,越当此时,就越是不可冒进,以我对那位皇帝的了解,在这种时局里的冒进之人,或许他当下未必会发作,可是事后呢?他一定会追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