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踏沙雁
垔国沙雁城
符印山自北向南绵延千里，贯穿了垔国大地，其山势雄浑险峻，多是峭壁悬崖。
沙雁关设于符印山天然的豁口处，浑然天设之险，而沙雁城依关而建，不但是垔东咽喉，更是除王都玗城外，垔国最大的城市。沙雁城共设四道城门，豁口处的是东门，这里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近来东边不太平，往前两个月，沙原部族频繁扰边，边境一带的百姓苦不堪言。据最新消息，位于边境的临义城已被沙原占领，而沙原人没有就此满足，而是继续朝更远的封远城进发。
垔王一个月前就已派遣使臣前往沙原，却被赫连磐石扣押，这位年轻的沙原王似是毫无谈判意向。朝堂上，主战与主和两派相持不下，是以垔王也迟迟未作决断。
在这样的形势下，沙雁作为通衢重镇，容不得丝毫闪失，陈兴作为沙雁守正，城防军中级军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今日，陈兴在东门巡查完毕，站在城垛之后，出神地望着沙原方向。
已近日落时分，城外早已不见行人，正当陈兴准备离开之时，官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疾步如飞，直奔沙雁城而来。
陈兴目光一凛，右手不觉搭上墙垛，探身望去。
那是一名未及弱冠的清瘦少年，凌乱的黑发被一根干枯的藤蔓胡乱地束在头上，残破的灰裳外裹着一件陈旧的羊皮氅，肩上搭着一个黑布包袱，腰间悬着一柄纤细的长剑，看上去十分落遢。
少年的面色异常苍白，目光灼灼逼人，似是一团火焰在寒冰上熊熊燃烧。
“他不是垔国人，垔国男人不喜欢那样娘里娘气的剑！”陈兴心里暗忖道，：“他肯定也不是沙原人，在沙原，烈日会将脸庞晒得黝黑，朔风会将面颊磨得血红……”
陈兴隐隐感到不安，他甚至觉得，少年的气息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东陆世界。
转眼，少年已经穿过城门，径直朝城内走去。
陈兴当即招手，一名士卒立刻上前，陈兴低声吩咐道：“跟着他！”。
“诺！”士卒应声而去。
随后陈兴也快步走下城楼，骑上一匹快马，朝城西疾驰而去。
这是夜云棠生平第一遭进城。
为了躲避族内追捕，夜云棠选择从黑原进入垔国，再经梁国、代国最后到达溧国的契海，他不敢沿着黑河前行，尽管那是去往溧国最快的一条路。
入城前，夜云棠便察觉到了来自城楼的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他不想节外生枝，于是佯装不知，径直进城。但是进城以后，他很快便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尾巴”。
若论“追踪”之术，在梦魇森林长大的夜云棠显然比大多数人都内行，在他看来，跟踪者道行太浅，简直不值得理会。
“咕~”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夜云棠暗叹一声，加快脚步朝前走去，他心里明白，越往西走，自己的打扮就越发另类，他需要找一间裁缝店换身衣服，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把“尾巴”甩掉。
前方有个巷口，巷口不远有个面摊，就在面摊老板将一团面条丢进沸水锅的时候，夜云棠折身走进了小巷。
“尾巴”见状，也加快脚步跑到巷口。
“尾巴”不敢明目张胆的跟进巷子，于是紧贴着墙，斜身朝巷口探望。
这一望，“尾巴”急了，因为整条巷子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灰衣少年的影子。
这是一条连街巷，一侧是几扇紧闭的狭窄木门，另一侧则是光溜溜的石壁，出口连接着另一条大街。
“尾巴”不及多想，慌忙跑进巷子，但他还没跑出几步，一道灰影忽然从天而降，“尾巴”尚未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模样，一记黑拳就落在了他的脑后。
“尾巴”软踏踏地瘫了下去。
那灰影正是夜云棠。进入巷子后，夜云棠迅速跃上屋顶，脱下羊皮氅，伏身于屋顶之上。将“尾巴”打晕后，又将他拖到一处石墩上，远远看去，“尾巴”好像只是坐在石墩上睡着了。
解决掉“尾巴”，夜云棠面色如常地回到街上，此时，巷口不远的面摊处，老板正将一团面条捞出沸水锅。
夜云棠开始在城里寻找裁缝铺。
沙雁城纵横五里，云集着东陆诸国的各类商号，也混杂着四面八方的各色人群。瓷器行、药铺、玉石斋……无论是稻把头上的糖葫芦，还是小摊上的东陆诸国的新奇玩意儿，夜云棠都感到非常新鲜。
逛了好一阵儿，夜云棠远远瞧见一间布庄，径直走了过去。
锦云布庄是沙雁城最负盛名的布庄，据说东家是王城贵人，这间布庄不但布料上乘，花色齐全，就连裁缝的手艺也是行内顶尖。
夜云棠原想在旮旯找间不起眼的裁缝铺，但是此刻他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忽然想到，越是不起眼的地方，他本人一定就越是打眼。
果然，从伙计到掌柜，锦云布庄没人觉得夜云棠有何不妥，尤其当他摸出几颗银粒子以后，纵然曾经存在一丝疑惑，刹那间也烟消云散了。
伙计将夜云棠领至偏厅，让他稍事休息，自己去唤人为他量身。
夜云棠等了好一阵子，才从内堂走出一名小裁缝，小裁缝对着夜云棠羞怯一笑，便开始为他测量尺寸。
布庄虽有成衣，却不提供试穿，毕竟衣服这东西，穿一回便旧一分。当然，这条规定主要还是为夜云棠这种，瞧着不怎么沐浴的人定下的。
小裁缝好像从师未久，手脚有些笨拙，其间甚至不小心扯开了夜云棠的衣襟，羞得她满脸通红。
测量完尺寸，小裁缝递给后堂一张纸笺，很快，后堂便送来了一套崭新的衣裳。
锦云布庄果真名不虚传，这身衣裳仿佛就是为夜云棠量身定制的一般。夜云棠将旧衣服收进包袱，旧衣服是要扔掉，却不能扔在这里。
走出锦云布庄，天色已然黑尽。
在梦魇森林，如果没有篝火，这个时辰已是漆黑一片，而沙雁城则完全不同，这里灯火闪耀，亮如白昼。
“咕~”腹中再次传来声音，这一次，夜云棠正视了腹中的抗议，开始寻起客栈。
符印山自北向南绵延千里，贯穿了垔国大地，其山势雄浑险峻，多是峭壁悬崖。
沙雁关设于符印山天然的豁口处，浑然天设之险，而沙雁城依关而建，不但是垔东咽喉，更是除王都玗城外，垔国最大的城市。沙雁城共设四道城门，豁口处的是东门，这里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近来东边不太平，往前两个月，沙原部族频繁扰边，边境一带的百姓苦不堪言。据最新消息，位于边境的临义城已被沙原占领，而沙原人没有就此满足，而是继续朝更远的封远城进发。
垔王一个月前就已派遣使臣前往沙原，却被赫连磐石扣押，这位年轻的沙原王似是毫无谈判意向。朝堂上，主战与主和两派相持不下，是以垔王也迟迟未作决断。
在这样的形势下，沙雁作为通衢重镇，容不得丝毫闪失，陈兴作为沙雁守正，城防军中级军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今日，陈兴在东门巡查完毕，站在城垛之后，出神地望着沙原方向。
已近日落时分，城外早已不见行人，正当陈兴准备离开之时，官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疾步如飞，直奔沙雁城而来。
陈兴目光一凛，右手不觉搭上墙垛，探身望去。
那是一名未及弱冠的清瘦少年，凌乱的黑发被一根干枯的藤蔓胡乱地束在头上，残破的灰裳外裹着一件陈旧的羊皮氅，肩上搭着一个黑布包袱，腰间悬着一柄纤细的长剑，看上去十分落遢。
少年的面色异常苍白，目光灼灼逼人，似是一团火焰在寒冰上熊熊燃烧。
“他不是垔国人，垔国男人不喜欢那样娘里娘气的剑！”陈兴心里暗忖道，：“他肯定也不是沙原人，在沙原，烈日会将脸庞晒得黝黑，朔风会将面颊磨得血红……”
陈兴隐隐感到不安，他甚至觉得，少年的气息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东陆世界。
转眼，少年已经穿过城门，径直朝城内走去。
陈兴当即招手，一名士卒立刻上前，陈兴低声吩咐道：“跟着他！”。
“诺！”士卒应声而去。
随后陈兴也快步走下城楼，骑上一匹快马，朝城西疾驰而去。
这是夜云棠生平第一遭进城。
为了躲避族内追捕，夜云棠选择从黑原进入垔国，再经梁国、代国最后到达溧国的契海，他不敢沿着黑河前行，尽管那是去往溧国最快的一条路。
入城前，夜云棠便察觉到了来自城楼的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他不想节外生枝，于是佯装不知，径直进城。但是进城以后，他很快便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尾巴”。
若论“追踪”之术，在梦魇森林长大的夜云棠显然比大多数人都内行，在他看来，跟踪者道行太浅，简直不值得理会。
“咕~”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夜云棠暗叹一声，加快脚步朝前走去，他心里明白，越往西走，自己的打扮就越发另类，他需要找一间裁缝店换身衣服，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把“尾巴”甩掉。
前方有个巷口，巷口不远有个面摊，就在面摊老板将一团面条丢进沸水锅的时候，夜云棠折身走进了小巷。
“尾巴”见状，也加快脚步跑到巷口。
“尾巴”不敢明目张胆的跟进巷子，于是紧贴着墙，斜身朝巷口探望。
这一望，“尾巴”急了，因为整条巷子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灰衣少年的影子。
这是一条连街巷，一侧是几扇紧闭的狭窄木门，另一侧则是光溜溜的石壁，出口连接着另一条大街。
“尾巴”不及多想，慌忙跑进巷子，但他还没跑出几步，一道灰影忽然从天而降，“尾巴”尚未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模样，一记黑拳就落在了他的脑后。
“尾巴”软踏踏地瘫了下去。
那灰影正是夜云棠。进入巷子后，夜云棠迅速跃上屋顶，脱下羊皮氅，伏身于屋顶之上。将“尾巴”打晕后，又将他拖到一处石墩上，远远看去，“尾巴”好像只是坐在石墩上睡着了。
解决掉“尾巴”，夜云棠面色如常地回到街上，此时，巷口不远的面摊处，老板正将一团面条捞出沸水锅。
夜云棠开始在城里寻找裁缝铺。
沙雁城纵横五里，云集着东陆诸国的各类商号，也混杂着四面八方的各色人群。瓷器行、药铺、玉石斋……无论是稻把头上的糖葫芦，还是小摊上的东陆诸国的新奇玩意儿，夜云棠都感到非常新鲜。
逛了好一阵儿，夜云棠远远瞧见一间布庄，径直走了过去。
锦云布庄是沙雁城最负盛名的布庄，据说东家是王城贵人，这间布庄不但布料上乘，花色齐全，就连裁缝的手艺也是行内顶尖。
夜云棠原想在旮旯找间不起眼的裁缝铺，但是此刻他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忽然想到，越是不起眼的地方，他本人一定就越是打眼。
果然，从伙计到掌柜，锦云布庄没人觉得夜云棠有何不妥，尤其当他摸出几颗银粒子以后，纵然曾经存在一丝疑惑，刹那间也烟消云散了。
伙计将夜云棠领至偏厅，让他稍事休息，自己去唤人为他量身。
夜云棠等了好一阵子，才从内堂走出一名小裁缝，小裁缝对着夜云棠羞怯一笑，便开始为他测量尺寸。
布庄虽有成衣，却不提供试穿，毕竟衣服这东西，穿一回便旧一分。当然，这条规定主要还是为夜云棠这种，瞧着不怎么沐浴的人定下的。
小裁缝好像从师未久，手脚有些笨拙，其间甚至不小心扯开了夜云棠的衣襟，羞得她满脸通红。
测量完尺寸，小裁缝递给后堂一张纸笺，很快，后堂便送来了一套崭新的衣裳。
锦云布庄果真名不虚传，这身衣裳仿佛就是为夜云棠量身定制的一般。夜云棠将旧衣服收进包袱，旧衣服是要扔掉，却不能扔在这里。
走出锦云布庄，天色已然黑尽。
在梦魇森林，如果没有篝火，这个时辰已是漆黑一片，而沙雁城则完全不同，这里灯火闪耀，亮如白昼。
“咕~”腹中再次传来声音，这一次，夜云棠正视了腹中的抗议，开始寻起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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