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落雷

    老博指着我屁股底下的黑色石头道：“你看这里，有个红色的箭头状刻印，之前我也发现有几块黑色石头上有这种印记---”

    他说似乎往正确方向的路上，有比较多一些这种黑色的石块，有的上面就有这种类似岩画般的痕迹，有时候是箭头，有时候是像跳舞的小人。我按照他的提示，向前向后都试探着找寻了一下，果然如他所言，那些错误方向的岔路上，这种黑色岩石就很少，即使有石块上也没有这种印记。

    “看来这就是古人留下的指示标记了。”我兴奋地说道，“那就赶紧沿着这黑色的岩石走吧---”

    我话音未落，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闷雷，天色也灰暗起来，不多时竟然噼里啪啦地下起冰雹子来，开始时不过是黄豆大小的冰粒子，我和老博还想硬着头皮顶着它赶路，但没过多久就有肉丸子大小、甚至鸡蛋大小的雹子砸了下来，这下我们俩傻了眼，赶紧找了一处石头缝隙钻了进去，这空间也就是刚刚好容下我们的身体厚度，那冰雹子儿还有掉在地上，蹦蹦跳跳地砸起来弹到我们腿上的，感觉生疼生疼的。

    我郁闷道：“这特么什么鬼天气，刚才还见着大太阳，热气腾腾的，怎么转眼就下起冰雹来了？”

    老博说，这季节山里的天气是不好说，说变脸就变脸，但是这种冰雹不会下太久，咱们避上一会儿估计它就停了。他正这么说着，头顶上的闷雷声却一个接一个地响起，不时还有长长的闪电从空中划过，唰地一下闪亮，感觉就像是落在距离我们很近的地方。

    一片电闪雷鸣中，我心里升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总觉着我们俩挤在这么浅的石头缝里不够安全，正想着跟老博商量是不是要再冒险一下冲出去找个更好的位置，抬头就看见老博的头发忽然全都竖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很滑稽的刺猬，而他看着我的眼神也忽然是很惊讶的样子，他抬起手指着我刚要开口说话，空中又是一亮，一道霹雳就砸在我们眼前十来步远的崖壁之上，带下了一大片石子泥沙。我是出娘胎头一回，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看到有雷劈落，眼中那一瞬间落下的闪电，就好像是一张链状的渔网倏忽地扑在那石头上，然后紧跟着又是“轰”一声近在咫尺的炸雷声，炸得我耳膜嗡嗡直响，差一点晕过神去。

    我再看老博，他满脑袋扎起的头发已经恢复了原状，脸色都被吓黄了一层，正闭着眼睛在那里不断默诵着一些我也听不懂的词句，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我们两个人的头发都竖起来，大概正是闪电劈落范围里的征兆。

    我粗暴地抓住老博的手臂摇晃，打断了他的诵念：“哎哎，这里好像不够安全，咱们是不是冲出去换个地方？”

    老博睁开眼定定地看着我道：“长生天如果要落雷惩罚你我，我们跑到哪里都没用，就在这里忍着吧，我会向山神祈祷庇佑我们两个人的。”

    看样子这家伙是放弃抵抗了，我也不能扔下他一个人瞎闯，只能就近又找了一个山凹处蹲下，跟他之间拉开了三五米的距离，想着这样老天爷如果再落雷劈我们，好歹也能分散一下危险，不要被一锅端了，连个回去报丧的人都没得。

    大粒冰雹猛下一阵之后，倒是渐渐地消停了，雷电声也已远去，可是空中又下起了雨水，还夹杂着一些冰屑，沾到身上虽然很快融化，却带来一层层刺骨的冻意。我和老博都没有带雨披，只能拿出露营睡觉用的防潮垫来裹在身上，好歹也能遮挡一下。老博抬头看看天色，有点郁闷地说道：“看样子这雨水要落一阵子，天黑前咱们是走不了了。”

    其实就是不下雨，我们也没法很快上路，这地上到处是刚落下的冰雹子，密密麻麻地一层跟大大小小的乱石混在一起，有的也已经化开湿滑了地面，人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摔倒。我们现在就两个人，再有受伤的那麻烦可就大了，所以依着老博的意思，索性就做起了在这里过夜的准备。

    雨水时大时小，那些冰雹粒也逐渐地融化，竟然在山路的低洼处汇集成了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流，老博拿了个铁茶缸去凑了点水，又点燃了随身带着的骆驼干粪饼子，把茶缸架在上面烧起茶水来。随着天色变暗，周围温度也在迅速地下降，这时候有口热的水喝，滋味绝对就是赛过五星级酒店里的大堂咖啡了。

    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四周的地面上慢慢蒸腾起一阵雾气，笼罩着前后左右的山路和崖壁，天色也愈加晦暗起来，渐渐地我们看出去只能望见十几米开外的距离，再远一些都是影影绰绰的样子。我和老博面对面嗦着那一点点可怜的热水，沉默无语，周围是出奇地一片寂静。忽然从不远处的前方传来一阵“吱吱呜呜”的声响，就好像是有个人在那里捂着嘴哭泣那样！